《（骸蓝）待到樱花烂漫时》若音

9、Chapter 9

　　蓝波倚着门扉看着屋外，左手下意识着摩挲着右手，那时的触感始终残留着。

　　指尖是冰冷的，手背却是烫的。

　　微微闭上眼。

　　那之后，六道骸没有再握着他的手，只是独自为小树苗扫开那些压弯了身形的积雪，却没有将所有的雪都扫开。他看着六道骸忙乎，心底再次浮现怪异的心情。

　　他没有告诉六道骸这里曾经种过他的爱情树，长得又高又壮，让他看了只觉得难受，那年冬天，他固执地让人把那个树迁走，爱丢哪便丢哪，固执地种上这颗看起来又小又弱的树苗。

　　每个人都只觉得他任性，可是只除了这任性，他还剩下什么。

　　将糖果送入口中，甜腻的味道在味蕾上扩散，他睁着眼看着屋外的宁静，脑袋开始放空。

　　“蓝波。”有人在叫他的名字，他没有动，只是转转眼珠，示意他已经回过神来，正在听。

　　蓝宝叹了一声，用手指了指外面，说道：“彭格列。”

　　眼睑微微颤动了下，蓝波闭上眼，只当什么也没听见。

　　蓝宝有些无奈，走向屋外。蓝波可以当什么都不知道，他却不行。

　　“呦！十代，就你一个吗？”装作若无其事地打着招呼，蓝宝却无法直视与一代彭格列极为相似的泽田。

　　“蓝宝……”泽田苦笑了一下，迟疑地问道：“他……他在吗？”

　　蓝宝点头，这不需要说谎。“他在休息。”

　　“恩……”泽田低着头想了一下，突然抬头问道：“可以问问他吗？我想跟他说说话。”

　　蓝宝怔了一下，他还以为彭格列会知难而退，有些为难地皱皱眉，只是看着泽田那张脸，他实在无法说出拒绝的话，点点头，他深吸了一口气，转身走进屋内。

　　“不见。”不等蓝宝多说什么，蓝波直接拒绝。

　　蓝宝也不意外，只是耐着性子劝说：“你就见见他吧！看他那架势，你不见他，他只怕会天天来这里站岗的。”

　　“哼。”冷笑一下，蓝波的双眼紧闭，懒得理他：“爱站就站，跟我无关。”

　　蓝宝在心底叹了一声，他知道该怎么劝说蓝波：“你在意，可是其他人会在意啊！要让他一直在这里站下去，到时候只会引来一大堆的人，只会更麻烦。”

　　果不其然，蓝波皱起眉头。他当然知道蓝宝只是在激他，可是蓝宝说的也没有错。下意识地抿起嘴角，他还没有说话。

　　可是蓝宝明白他已经松口，留了一句“我去带他进来”便离开。

　　他走后，蓝波下意识地挺直后背，绿色眼眸隐在过长的刘海之下，看不真确。

　　能够见到蓝波，泽田显得很激动，还有喜悦，只是那些情绪在真正看到蓝波的时候，全都化为了小心翼翼：“蓝波。”

　　“有什么事？”相比于他，蓝波的神色很平静，侧头看着庭院，显得漫不经心。

　　“你还好吗？”迟疑着问道，泽田试图扯开一抹笑让自己显得自然，却在看到蓝波唇边那一抹突兀的冷笑时宣告破功。

　　蓝波终于正视泽田，神情冷冷的：“同样的话，您想问几遍？”

　　泽田怔住，只因蓝波眼中的冷漠和戒备，于现在的蓝波而言，他跟敌人无异。还有什么会比这个跟让他觉得悲哀呢？

　　“还是说？”蓝波冷笑着，“您希望我过得不好吗？”

　　泽田猛然回神，惊慌辩解：“不是那样的。我……我怎会希望你过不好。”

　　“是吗？”蓝波嗤笑，“那你在担心什么？”

　　“我……”泽田无话可说，只觉得自己的心是矛盾。他的确希望蓝波过得好，可是又希望自己的离去对蓝波毫无影响。这样的自己真是难看啊！

　　“蓝波，对不起。”泽田看着蓝波，真诚的说道。

　　蓝波收敛起所有的表情，面无表情地看着泽田。

　　“对不起。三年我没有好好地跟你说，还那样瞒着你，没有保护好你，让你不受到伤害，全都是我的错。若是你有怨恨，都可以向我发泄出来，我只希望现在的你可以过得好好的。”泽田轻轻地温和地笑着，眼中包含着宽容和宠溺，一如过往。

　　蓝波看着那双眼，却没有以往熟悉的悸动，没有因此而产生的幸福感，也不会再下意识地露出笑容，全都变了。就算是那声迟来三年的对不起，也没办法在他心底引起半点回响。他本来的确可以过得好好的，只是这个人……这个人为什么要再出现在他面前，还说出这般可笑的话。

　　“那你是要我说声我原谅你了吗？”蓝波再次扯起唇角，低垂的眼眸中无法映入任何影像。

　　泽田再次失声，怔怔地看着蓝波，他是想要寻求谅解吗？

　　“京子，你怎么一个人？BOSS呢？”库洛姆看着京子问道。

　　温婉的女子浅笑，眼中闪过一丝失落，声音却与平时无异：“恩，他有事出去了。”

　　六道骸正好路过，听到这句话，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京子后，立刻恢复常态地打过招呼，将库洛姆招了过去，在只有两个人的时候，在库洛姆耳边轻轻说了些话。

　　库洛姆抬头惊喜地看着六道骸后，立刻笑着点点头：“我知道了，骸大人。”

　　“我不奢望你原谅我，我只希望你不要将一切怪罪在京子身上，她是无辜的，我……”泽田突然说不出话来，因为蓝波正看着他。

　　蓝波无法抑制地颤抖起来，内心翻滚着一阵愤怒，看着泽田那双不解的眼眸，只得咬牙将欲出口的怒吼止于喉间。然后是一片钝痛，原本以为已经愈合的伤口似乎再次被扯开，不断地渗血，他原以为他习惯了那痛，却不想原来可以更痛，原来一切不过只是自欺欺人。

　　“蓝波……”讷讷地叫着蓝波的名，泽田忍不住显露出一丝哀伤。

　　蓝波垂下头，全身无力，他也许可以再任性，依着性子发脾气，可是看着泽田悲伤的脸庞，他突然说不出任何狠话。

　　“你走吧！”

　　躲在一旁侧耳聆听的蓝宝忍不住轻声低叹，闭上眼睛，身体消散在空中。

　　泽田许是懵然的，他已经读不懂蓝波的情绪，一向敏锐的超直感在蓝波面前似乎也在停摆。可是蓝宝却看出那些隐藏在冷硬表象之下的无力和愤怒，再怎么板着脸孔发狠，蓝波终是会心软，不忍折磨对方，便只能折磨自己。

　　不是不爱了，也不是只能去恨，只是当那些甜蜜的过往成为心头上的一把把利刃，再多的爱也无法抵御。

　　所以只能当做什么也不懂。

　　不能爱，亦不能恨，只有浑不在意。

　　可是，那亦只是表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