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门飞甲同人胭脂甲（风里刀X雨化田）》风花雪悦

20、且共从容 01

　　把酒祝东风。
　　且共从容。
　　垂杨紫陌洛城东，总是当时携手处，游遍芳丛。

　　聚散苦匆匆。
　　此恨无穷。
　　今年花胜去年红。
　　可惜明年花更好，知与谁同。
　　——欧阳修《浪淘沙》

　　红烛融成了温软的蜡泪，复又冷凝成块，稀薄的晨光照进青丘山脚下的方寸洞房里，仍是一阵情色弥绕的气味。
　　雨化田耸动几下身子睁开眼来，第一件事就去往身旁摸。
　　被褥空荡，已无温度。
　　雨化田猛然惊坐起来，狂放过后的不适让他皱了皱眉，但他无暇顾及，旋身披上衣服就下床寻风里刀的踪影。
　　喊了几声“风里刀”跟“臭东西”，也不见回音，雨化田皱着眉头又喊了几声“相公”，也依旧不见他跳出来取笑他。
　　雨化田脸色一沉，盘膝坐下，仔细感受风里刀的妖气。
　　却是一片平静，全然感觉不到一点儿那小狐狸的气息。

　　风里刀一步一步缓缓走上前，在妲己跟前跪下，额头贴地，俯身受训，“宗主，我回来领罚了。”
　　“你当真舍得离开他七百年？”妲己把那碎裂的轮回宝鉴捧到他跟前，“一旦入鉴，不到它回复完好你绝无法出来的。”
　　风里刀抬头，那如同蜘蛛网一般满布镜面的裂纹让他心里压上了千斤巨石，他知道凭自己的道行，别说七百年了，可能得一千年才能让这宝鉴恢复完好，但如果他不答应，雨化田可能随时都会死，只要他答应了，至少有妲己保他性命，只要留着性命，事情才可能有转机，说不定雨化田在他受苦的时候找到了渡劫的方法，能等到他们破镜重圆呢。
　　“嗯，宗主，我愿意进入烈火之境修补宝鉴，只要宗主履行诺言，风里刀无怨无悔。”
　　“你叫自己风里刀？”妲己摇头笑道，“对，你不再是我青丘上的那只小灰银狐了，你是风里刀，是跟雨化田有百年情仇纠结的人。”
　　说罢此话，妲己便伸出白玉般的手指在宝鉴上一抹，鲜红的血珠滴在镜面上，镜子缓缓发出了暗红色的光，随之越发强烈，竟如漩涡一般，产生了巨大的吸力，风里刀的帽带衣衫都被这飓风吸了过去，拍得他脸颊生痛。
　　“戴上这手镯，你在烈火之境所承受的热痛，都会转化为能量，修补宝鉴的裂缝。”妲己把一只看起来像是红玛瑙做的手镯递到风里刀跟前，“戴上了，就脱不下来了。”
　　“嗯。”风里刀点头，伸手接过手镯，用力闭了一下眼睛，才往手腕上套。
　　却是听见“呯”地一声，手镯被不知名的东西碎成了两半，风里刀跟妲己大惊，猛抬头，才发现雨化田冷傲不驯的身影正伫在大殿门外，那四位守卫青丘首峰大殿的修行六尾的魔狐，竟然不声不响地就被他解决了，甚至都没来得及发出灵识求救。
　　“你好大的狗胆，竟然骗我。”雨化田一步一步往大殿里走，目光平直地盯着风里刀，好像根本没看到妲己跟左右护法长老似的。
　　“雨化田……”风里刀瞪大眼睛，连忙跑上几步阻止道，“你别这样！我是自愿修补轮回宝鉴的！我不会死的！你放心！”
　　雨化田抬手就甩了风里刀一个耳光，这一巴掌力度甚强，直把风里刀扇开了半丈远，直撞到了殿上柱子才停下。风里刀扶着柱子咳了一口鲜血，但雨化田却毫不心疼，他双眼瞳仁已然泛起金红色的妖光，宛如修罗，“如果不用担心，你又为何不告而别！”
　　“……你要等我些时日，我修好了宝鉴，就会回来找你……”风里刀心虚，只敢捂着一边脸颊低头小声回答。
　　“等，等多久？一年，十年，还是一百年，一千年？！”雨化田握着拳头，指关节格拉格拉地响了个遍，随后猛然张开十指，指甲顿时暴长成尖利的剑刃。“你已经把我扔下过十年，一百年了，你现在又要再扔下我了吗？”
　　“我不是要扔下你……”风里刀觉得雨化田每一句话都是在剜他跟他的肉。
　　“成化十年，你不要跟我走，要等那沙漠黄金，你扔下我在朝廷里一个人步步为营，成化十三年，你跟一群朝廷钦犯一起对付我，把我扔下在那座黄金荒城，成化二十三年，你死了，把我扔在这个人世里一百年！”
　　雨化田忽然跃了起来，妲己大惊，以为他要向她攻击，却不想雨化田半空中转了个身，竟是扑向了风里刀，他掐住了他的脖子，把他钉在柱子上，“我从来不在乎生死，但你不能总让我活着去承受！我也会痛！”
　　“活着痛，也始终有希望啊！”风里刀既难过又委屈，禁不住鼻子发酸，落下眼泪来，“我不要你死！我也不想死！我只想我们两个一起活下去！雨化田，我要跟你活下去！”
　　是凛冽地死，或是凄凉地活，往深里说了是人生观的问题，雨化田跟风里刀从本质上就是信奉两个不同的极端的，前者笑后者卑微，后者又觉得前者可惜。
　　偏是这样两个极端的人，却非要拉着对方生，拖着对方死，不肯放手，生生世世，纠缠不休。
　　雨化田笑了，如同漠北寒冷的夜，忽然一夜春风，满树梨花，清冷却又恬美，“好，我们一起活下去，不管时间长短。”
　　“……”
　　“一起，不管长短。”雨化田松开对他的钳制，轻轻地在他唇上一吻。
　　风里刀擦了擦眼泪，转过身面对妲己道，“宗主，对不起，我得向你动手了。”
　　一直冷眼旁观的妲己心中早已猜到结果，她淡淡地笑了一下，如烟水迷蒙，“那我也对不起了，你们死了以后，我不会把你们葬一起的。狐死首丘，小风我会留在青丘，雨化田，我只好任你弃尸荒野了。”
　　“我不死在青丘！”风里刀猛然驳斥回去，“我才不管什么首丘不首丘！雨化田在哪，哪就是我的归宿！”
　　“很好，那你们临死前赶紧把对方火化了吧！”话音未落，只见大殿地板上的盘枝连理花纹骤然生出蓝光，妲己轻轻往后一跃，左右护法长老瞬间褪去了老朽的模样，化成两个身形矫健的女子，杀入阵内。
　　雨化田跟风里刀快速后退两步拉开距离，脊背相抵，防范对手攻击，但两人步伐仍未站稳，青黄两道光影已经杀到眼前，雨化田以胭脂甲抵挡青影的攻势，竟被震得虎口生痛，而那黄影更是把妖兽模样的风里刀摔开了十几步远，风里刀后脚猛力蹬地才稳住了身躯，肩上已经一片血红。
　　雨化田用力甩了甩头，一阵轻微的晕眩自脑后蔓延，糟了，莫不是这个时候那意识不明的症状要上来了？他挑起食指指甲往掌心一划，殷红的血自掌心滑下，痛楚唤回了两分清醒，他趁着这清醒迅速抢近，指掌直掏向青影长老的心窝，可在胭脂甲没入血肉之际，青影竟是化作了一阵飞灰，雨化田一惊，未及反应已觉后心一阵刺痛，青影长老竟在他身后出现，虽比自己的胭脂甲逊色却也锋利无比的狐爪直插进他后背，眼看就要挖出他的心肝了，风里刀一爪抽来，把长老逼了开去，利爪拔出，鲜血淋漓。
　　“这阵法能让长老们瞬间转移，我们再快也没有用。”风里刀化回人影接住雨化田，左手按在他背上迅速以妖力为他疗伤。
　　“没有用也得试试。”雨化田呕了两口血，还好他本来就是个死人，就算真被掏心挖肺也能行动自如，只是那模样有点不堪，以他洁癖的性格应该是接受不了的，“既是阵法必有阵眼，找出来破掉就好。”
　　“阵眼……”风里刀环顾四周，他平常修为甚为疏懒，哪里看得出什么门路呢，只能急得挠耳抓腮，不知所措。
　　忽然，他看见妲己闭着眼睛立于殿上最高大的柱梁上，脸上的神情如同沉睡，皮肤泛着微弱的蓝光，仿佛跟殿上阵法的光呼应，他悄悄在雨化田后腰上划了划，雨化田会意，往他手指划向的方向瞧了瞧。
　　两人很快地交换一个颜色，风里刀便嗖地一下往妲己奔去，两护法长老见状，马上回护，此时雨化田自后赶上，一手一个直刺向两人后背，两人果然同时消失，雨化田吸取教训，那两下攻击只是虚晃，刚出手便立刻转身防备，两护法转移了开去，不仅不能回击，还放了风里刀过去，让他有机会直扑妲己。
　　一直闭着眼睛的妲己突然睁开眼睛来，仅仅是睁开了眼睛，风里刀就被一股强大的气压震飞了开去，他直直往地上摔来，雨化田急速上前接他，连带着被撞出了一大段距离，两人不支倒地，污血大口大口地从嘴角涌了出来。重伤的风里刀“啊呜”一声，变回一只大灰狐狸，跌在地上抽搐不已。
　　妲己缓缓降落到地上来，朝两人妩媚一笑，“何必那么执着呢，小风不过离开你几百年，你就连几百年也等不了他？”
　　“你会让我等他几百年吗？”雨化田笑了，却是炫耀的表情，“你知道吗，你那嫉妒的神情，跟万贞儿一模一样，我敢打赌你绝无成全我们的意愿。”
　　妲己的神色一下阴森了起来，“嫉妒？我身为青丘宗主，哪里需要嫉妒这么一只小狐狸？！”
　　“可就是他这么一只小狐狸，却得到了你从未得到过的爱。”雨化田还是笑，他抱着风里刀，一下一下地给他顺着毛，尽管自己也负了重伤，还是把妖力往他身上灌输，“你从来只想得到，却不会为他付出，殷纣把国家天下都给你了又怎么样，你什么时候想过，我该为了他辅助好这天下，我该为他留一个明君贤主的名声？你明明可以这么做，你却什么都不愿意做。”
　　“雨化田，别以为自己活了一百年就什么都懂！”妲己被彻底惹怒了，她挥手摈退左右护法，自己踏入阵内，“我不杀你们，我会把你关起来，然后把风里刀的记忆都消除，让你看着忘了你的他另结新欢，为别人掏心挖肺，你说这样好不好？”
　　“好，简直好到了极点。”雨化田摇头，“如果他能活得那么高兴快乐，我倒是没所谓了。”
　　本来，雨化田就只是在寻转世的风里刀，看他生活得如何罢了，如果他不是变成了这只小狐狸，而是一个普通的人类男子，雨化田一定会看着他娶妻生子，白发终老，然后继续去寻他的下一世的。
　　现在这样，他已经赚到了。
　　但妲己只当他怒极反讽，便不再说话，一步步往他们走过去。
　　雨化田不急不忙，他把风里刀抱紧了一些，把脸贴上他毛茸茸的头顶。
　　小狐狸，找只漂亮的母狐狸给你生小小狐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