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心》肖八

7、2.1 小回忆伤身

　　这次闺蜜聚会，有十三个人参加。
　　关于闺蜜这种广义词，李平媛真正愿意倾诉和无条件相信的，也只有何曼曼一个人。所以其它的人，在李平媛看来只是普通朋友而已。
　　这个聚会，一年一次，已经持续四年了。起初何曼曼是为了介绍朋友给李平媛认识而组织的，后来就变成了关系很好的小圈子聚会，一年聚一次，加深一下感情。
　　这个聚会对李平媛来说很重要。尽管是生活在熟悉的城市里，也需要有这样的姐妹团来支持你，让你觉得除了父母和伴侣以外，有人也在关心你。
　　今年的这次聚会尤为重要，年龄最小的明珠申请去外地公司实习两年，要错过一次聚会。她跟何曼曼的关系最好，连带着同李平媛也很投缘。所以这次的聚会，不老套的去饭店和KTV，改到郊区的农家乐里，还请了摄影师来摄影和照相。
　　那地方还是李平媛联系的。她的部门主管在那里请过部门吃饭，环境不错，老板很爽朗，饭菜也做得精致。之前她有想过跟苏林来一趟的。环境好气氛佳，说不定可以碰撞一下火花。可是那地方挺远的，在郊区的山里头，交通工具基本靠马，她和苏林都没有车，也就作罢了。
　　李平媛是起床困难户，这天早上破天荒的比闹钟醒得早，把自己收拾好就给何曼曼打电话，问她到哪儿了。
　　何曼曼不耐烦：“催什么呀，这么着急去感受大自然啊。我已经进你们小区了。”
　　她抓着昨天准备好的小包，轻装爬上副驾驶，很是气派的一指前方：“走起，何女士。”
　　何曼曼瞟她一眼：“你什么也不带？”
　　李平媛哦了一下，从包里拿出防晒霜和墨镜，又摸出一排纸巾和一提十包的湿巾“这不够么？”
　　何曼曼抽抽嘴角：“你那小包，竟然这么能装东西。”
　　“哼哼，人不可貌相。”
　　李平媛的预料果然没错，路上没有留下任何下雪的痕迹，只是路面湿湿的，沉得太阳已经升起的天空，有点阴。
　　她把包扔到后座之前，伸手从里面掏烟，何曼曼咳嗽一下：“不行，尼古丁残留到这车里，对我们家元元不好。”
　　李平媛嗤的一声笑了。
　　何曼曼开着车，直视前方说道：“行啦，等以后你有孩子，说不定比我还敏感呢。”
　　李平媛把胳膊搭在车窗上撑着头，很无所谓的看着他：“孩子？跟我没关系吧。”
　　“行了吧你，有本事跟你爸妈跟前说去。”她分神看看导航，“上周你妈还给我打电话，问我你最近忙什么呢，你现在是单身还是热恋，。”
　　李平媛立刻警觉，“那你说啥？”平媛妈现在学的特聪明，知道旁敲侧击了。李平媛一年平均换15个男朋友，她都没问过。也许是知道懒得管，也许真的没想到。
　　“我能怎么说啊，肯定是最近没怎么跟你联系，正好今天聚会，好好聊一下呗。”何曼曼给李平媛抛个媚眼：“你瞧瞧，我这反应多快啊。”
　　李平媛懒得理睬这已婚妇女的自恋。
　　她现在不像过去胆子那么大了。每次见苏林，都怕让熟人看见。有时候跟苏林在大院见了，总是觉得大院人的眼神很有些一了然的意思。这种提心吊胆的感觉自然称不上好。所以大部分时候，她装作跟苏林不怎么熟，点头之交而已。
　　苏林不仅默认，更是全力配合。
　　平媛妈跟苏林姑姑是关系很好毛衣控，两位内退妇女没事儿就约到职工之家打毛衣，一边打一边扯单位的是非。尤其是苏林姑姑的消息，灵通到无孔不入的境地。
　　平媛妈毛衣打的飞快，家里一沓一沓的毛裤毛衣都是给平媛爸准备的。温暖牌的毛衣裤跟平媛一分钱关系也没有，关于这点她很是赞赏自己老妈——平媛妈深知自己‘爱的针织’对平媛来说，肯定是只会在她跟前穿，回去立刻束之高阁。所以她也不浪费时间在女儿身上。
　　苏林姑姑是远近闻名的古道热肠，不仅给家里人打毛衣，还忍不住给左邻右舍也打毛衣。苏林家三个伯伯三个叔叔一个姑姑。于是姑姑就俨然成为了苏家仅次于老太太的女王。谁知生下的孩子又全部都是男孩儿，两位堂哥已经结婚，竟然还是男孩儿。苏林奶奶垂头丧气的说：我们家的鸡生的蛋都是公的。
　　整个苏家想女孩子都快想疯了，他们家住的那个单元有个四岁大的小女孩，把他们家男女老少爱的不行，恨不得抢过来自己养。
　　苏林是几个兄弟里面，小时候长的最秀气的，在上高中之前，都惨遭他姑姑的毒手，得着机会就给他穿个裙子什么的，搞得苏林很崩溃
　　李平媛在知道这事儿之前，最纳闷的就是苏林为什么到大学为止都很爱练肌肉，还狂爱晒太阳。李平媛在年幼无知的时候，还是很喜欢白皙优雅的花样美男的。
　　如今苏林长大了，自然不再受家里人的摆布，不过三不五时的还是会看见他穿家里暖牌的毛衣，苏林姑姑的手艺没八卦能力强，尤其对男人的衣服，更是不上心，针脚很不整齐，委实不好看。
　　李平媛偶尔嘲笑他，尤其是约好忙活，脱他衣服的的时候，一看见温暖牌她就想笑场——这什么男人啊，虽然他的脸很华丽，可是苏林姑姑的手艺，即使套在世界名模身上，也更改不了难看的本质。
　　说到这里，有些陈年旧事就不得不说了。
　　有一回，李平媛回父母家过周末，平媛妈早早起来买菜给她打牙祭。回来的时候不仅买了菜，还把苏林也带过来。
　　李平媛刚睡醒，揉着眼睛，穿着睡衣，饿着肚子去客厅里游荡。见苏林在客厅刚看电视，差点没吓死，扭头问自己老妈：“您这是咋啦，平常没事儿捡个菜叶子喂喂野猫野狗的，咋今天捡个人哪，这，这可不能当猫粮狗粮啊。”
　　平媛妈恨铁不成钢的戳李平媛额头：“我说你这什么姑娘啊。我路上碰苏林了，想着你们关系不错，就叫过来吃个饭，什么猫粮狗粮的，这都几点了，你还晕着呢吧？”
　　李平媛瞄一眼苏林，揣摩了一下自家老妈的想法，打着呵欠说：“我跟他不熟啊？你莫名其妙叫人家来吃饭，这很奇怪啊你知不知道？”
　　“你们连大学都一起的，放假都一起回来，怎么不熟？”
　　“哎呦喂，老妈，你别想有的没的，一起回来就熟了？你这是什么逻辑啊？一个大院的搭个伴也没什么吧？你没看见么，人家苏林无名指上套着戒指哪。”
　　“咋没看见，我还就纳闷呢，这孩子不是没结婚么，是不是戴戒指套错手指头啦？”
　　李平媛忍不住翻白眼：“妈，你真想多了，他那戒指是为了他前女友守节。守节，你知道不，我们上大学时候他跟人家爱的死去活来，那女孩子为了他……”她及时收住嘴巴，把后面的“堕过好几次胎”吞回去，话说顺溜了，险些容易出问题。
　　“为了他怎么了？”
　　“为了他差点没跟家里断绝关系，人家爱的可深沉啦。”
　　平媛妈没想到苏林还有这样的情债，大概是苏林姑姑没提过，一时间有点反应不过来，喃喃的说：“可这不都是前女友的事情嘛。”
　　李平媛有时候，真的是在默默的敬佩自家老妈的粗神经。
　　这顿饭吃的很规矩，苏林也表现了跟李平媛是不怎么熟，但是有点关于学校的共同话题的一个大院长大的孩子。
　　这件乌龙之后，平媛妈想撮合自己女和和苏林的心就淡了。
　　像是苏林李平媛这种大院的孩子，都有显著的共同点，父母都希望我们也找大院里的。
　　李平媛到如今也有点想不明白自己，那个时候，她对苏林的感情正是最复杂的时候，也正是她心情相当抑郁的一段时期。她在那个时候很想要告诉苏林自己爱了他很久，也正在寻找好的机会以苏林能接受的方式来表达。
　　可是但当绝佳的好机会摆在眼前，她的第一反应是躲避。到如今她都有点搞不明那时候自己是怎么想的——或许是为爱奉献的琼瑶精神作祟？开什么玩笑，她又不是圣母。
　　后来她想通了，即使有长辈们的撮合，他与苏林之间也不可能发展成她想要的那种关系，说不定连原有的关系也会破裂。
　　李平媛正想着，被何曼曼使劲推了一下，她没防备，头砰的一下撞到旁边玻璃上，吓的心差点没吐出来，她抚着额角瞪她：“你干啥呢，吓死我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