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心》肖八

17、4.2 两次惊吓

　　“前面路口拐弯么？”
　　“什么？”李平媛侧头看秦沛，对方的询问将她从过去的回忆里拽了回来，具体内容是什么却没有听清。
　　秦沛对她笑笑：“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她又把头扭过去看窗外：“夜景。”
　　秦沛没有继续追问，“你家前面路口拐弯？”
　　“嗯。对。”
　　等拐了弯，李平媛示意秦沛停车，“我到了。”
　　“不用我送你进去？挺黑的。”秦沛好风度的说。
　　“不用了，我就住那栋楼，”她指指小区门口旁边的一栋楼，“两步就到了。”
　　“那好，我看你进去，到家了给我个电话。”
　　“OK。”李平媛冲他比个手势，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她进了门洞，从漆黑的楼梯间往路口望了望，秦沛的车还在那里，她拿手机给秦沛打了个报平安的电话，车才开走了。
　　她又在楼梯间里呆了一会儿，才慢悠悠的从楼洞里出来，步出了小区。顺着光鲜明亮的马路等了一会儿公交车，坐了三站路才到家。
　　虽然秦沛是很有风度的男士，不过想要得到她的信任，还是需要时间。
　　这一天的约会并不坏，尤其是秦沛对她的照顾，然而……她摸摸仍然冰冷的胃，再如何温暖也难以到达她的心。
　　下了公交车，冰冷的空气灌了进来，她将围巾紧了紧。还有两个星期春节就要来了，天气越来越冷，街上的热闹也持续的越来越晚。可是这一切都不能感染她。
　　刘嘉歌今年大概会在苏林家过年吧。她想。
　　说不定年初一，苏林会去刘嘉歌家拜年。她又想。
　　刘嘉歌家在哪儿？苏林现在应该开始准备过去的事情了吧。她再想。
　　“嘟——”汽车喇叭声在她身后响了几声，她立刻靠右走，为后面的车让让位置，直到她蹭到墙上才反应过来，自己本来就是靠着右边走的。她回头看看那辆车，司机正微笑朝他招手。
　　“你在这儿干什么？”
　　“我一直跟着你啊。”毫不惭愧的语气。
　　“你有什么要说的么？”她有些不耐烦，立刻在心里将秦沛列为拒绝往来用户。
　　“我有事情给你说。”
　　“跟我说事情，我倒觉得你像想绑架我再拖到什么地方先奸后杀呢。”她捂了一下嘴巴，装作说错了话似的惭愧道：“哎呀，不好意思，其实我不是淑女。”
　　秦沛冲李平媛指了指副驾驶：“外面冷，你进来坐坐吧，我真的有话给你说。”
　　李平媛看了看他的车头，将车牌号发给了何曼曼：如果我死了，这是车牌号。
　　接着她拉开秦沛的车门，毫不犹豫的坐了进去，“说吧，什么事。”
　　“首先，我想给你道个歉。”
　　“什么歉？”
　　秦沛见她目不斜视，忽然笑了：“你别这样，我是真的有话要同你讲。”
　　李平媛看向他：“你有话跟我讲，可以用电话约我，或者刚才喝酒的时候説也没问题，没必要玩跟踪的把戏吧。没错，我骗了你，我不住那，每个女人都会这么做，这种潜规则很多男人都是知道，你也用不着这么较真的跟来吧。”
　　秦沛笑笑，很是诚恳的说：“我正是要因为这个道歉的。”
　　这个人有时候礼貌的真够奇怪了，李平媛选择不计较：“歉你道完了，我也接受，接下来你想说什么？”
　　“你对我这个人还满意么？”
　　“在发现你跟踪我之前挺满意，现在不满意了。”她很直白的说：“你这样简直就像是变态么，难道一路跟来，就是想表白么，对不起，我不跟神经病谈恋爱。”
　　秦沛伸手揉了揉一下她的头顶，带着笑意说：“你不要这样，我有很严肃的事情给你说，不是无聊的跟踪狂。”接着他攥住了她的肩膀，将她扳过来面对自己，“我是想要请你帮一个忙。”
　　李平媛对他的奇怪态度感到莫名其妙，“那么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驱使你来跟踪我呢。哦，我知道了，难不成你是gay，急需一个跟你不会产生感情的女人来欺骗别人吧？”
　　秦沛微微一笑。
　　李平媛冷笑：“不好意思，这种缺德事我不会干的。”
　　“你能听听我的想法，再考虑拒绝么？”
　　李平媛伸手拉开车门，从围巾后面，对他冷冷的说道：“我对你的一切都没兴趣。”
　　她下了车，又用高跟靴子踢了车门一脚，满意的看着车门凹下去一个印子，趾高气扬的走了。

　　李平媛回到家，脑袋依然还发着热，她摸摸脸，还烫着。这位道行真不浅，能把她气成这样。一边如此想着她一边把围巾搭在手上打开门，温暖的空气扑面而来，立刻驱散了周身的寒冷。单腿拽掉碍事的长靴，她在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用脚找自己的拖鞋。
　　就在脚尖碰到拖鞋表面的塑料蝴蝶结的时候，她被猛的向后推去，一双手箍着她的肩膀将她重重的撞在门上。砰的一声，她吓得尖叫起来，双手胡乱挥舞着去抓对方的脸和脖子。
　　慌乱之中不小心碰到了走廊的开关，眩晕的灯光刺激里，她看见了苏林怒气腾腾的脸。
　　“怎么是你？”她惊惶未定的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为什么不能来？”苏林伸手去解她靴裤上的扣子，“你把我当什么了，贼？强盗？”他表情很不好看。
　　“我把你当强-奸犯！”她生气抓住他的手，重复问道：“你怎么来了？”
　　“今天什么日子？你忘了么，我等了你很久，正准备离开。”他转移了阵地，掐着她的细腰，往上慢慢推她的上衣。柔软的羊绒和肌肤的触感杂糅在一起，让他在她腰间流连了一会儿，才去拉她宽松的领口，“为什么不回我的短信？”
　　在自己意识到之前，李平媛的手已经伸进苏林的衬衫里了：“什么短信？”
　　“你又装什么傻？”苏林含着她的嘴巴，忽然用牙尖磕了他一下。
　　李平媛已经无暇顾及他的问题，短信和下唇的疼痛什么的，在现在这个时刻，已经不是重要的事情了。

　　等那个时刻所带来的感官晕眩慢慢退去后，苏林汗湿的身体依然还贴着她。身旁炙热的暖气更加剧了李平媛的口干舌燥。她被压的胸口喘不过去来，伸手去推他的脑袋。结果被含住了手指。
　　“你起开，”她没有抗拒，却在用被苏林整个含住的指尖搔了一下他的上颚，“你压的我要喘不过来了。”
　　苏林立刻放开她的手指，捏住她突起的锁骨，用牙齿啃了一下，“刚才喘的不挺好的么。”
　　李平媛拿脚踹了他一下，“你今天怎么这么黏糊，还不走？”
　　这句话倒是提醒了苏林，他看看表，立刻起身去卫生间了。
　　李平媛抓了自己的衣服套上，夹着两条腿去客厅找水喝，谁知暖壶里竟然只有底子，只得继续忍受着可口的口渴的折磨，把水烧上。
　　等烧水壶的汽笛响的时候，苏林湿着头发正好从卫生间里出来，见她关了火，正靠在流理台上等水沉淀，纤细高挑的线条在滑稽的卡通睡衣里，竟然有别样的性感。他便走过去，搂着她的腰，将头发上的水珠，尽数滴入她的领口里。
　　“为什么不回我短信？”
　　“什么短信，我没看见。”
　　苏林将李平媛的手机放到她跟前，“我给你发短信了。”
　　李平媛不耐烦的输入了开机密码，果然有一条未读短信，三个字：老时间，她把手机随手放到流理台上：“我没看见。”她推开那颗湿漉漉的脑袋，头发上的水珠已经变冷了，滴在衣服里很不舒服，“我想着你不会再联系我了，所以也没注意手机。”
　　“因为上次吵架的事情？”
　　他为什么不说因为刘嘉歌呢？李平媛想，嘴上说的却是：“什么吵架的事情？”
　　“你又装！”他捏她的脸颊，表情很不高兴：“这才几天，你竟然对我又抓又咬的，你今天故意的吧。”
　　“黑灯瞎火的，谁让你搞突然袭击。”
　　“又不是没这样玩过，装的比珍珠还真。”
　　李平媛无言以对，没错，他们是玩过这样的游戏，今天不知怎么，真的没有认出他来。她所属的小区治安良好，想来也不会有贼偷了东西不走，继续守株待兔的。
　　她灌好暖壶，腰部以下因为刚才的操劳酸痛不已，而苏林却没有任何不良反应的围观。
　　“你怎么不走？”喝了半口水，烫的她的心都在痛，又补充道：“对了，外面那么冷，头发吹干再走，小心冻出毛病来。”
　　说完她就恨不得抽自己一下，一直以来，她都不多说什么，现在管他那么多干什么？为所剩不多的时间争取一点回忆？太可笑了吧。
　　爱生病生病去。会有人心疼的。
　　反正他总归也不是不属于她的东西。还有操心的必要么？
　　他从善如流的找来吹风机，插好电源，一边吹一边对她说道：“我初一去嘉歌家，她家在成都郊区，你有什么想要的么？”
　　“成都有什么？”吹着剩余的半杯烫水，她漫不经心的问道：“原来她成都人，我现在才知道。”
　　“我也是。”苏林数说道，“过去没想过那么多，昨天商量去她家的事情时，才知道的。”
　　“神秘的女人果然最有魅力。”李平媛微笑，叼了根烟在嘴里，随手点上：“祝贺你心想事成啊。”
　　苏林的头发吹得差不多了，听见她说句话，很是赞同的说道：“你先前不是总这么劝我么，那时候我不怎么相信，但现在我信了，人要是虔诚了，是可以改变一些事情的。”
　　“搞什么宿命论啊。”她漫不经心的吐口烟，“我就那么客套的祝福一下，你竟然讨论精神层次了，不好意思，我的档次没那么高。”接着她又笑了笑：“结婚了别忘了退我彩礼钱，我可是有大功劳的人！”
　　“这是自然。”苏林一边说着一边穿上外套，轻车熟路的打开门离开。
　　李平媛伸头看了他一眼，那句“再见”还没出口，毫不留恋的关门声就响了。
　　她夹着烟愣了两秒钟，自嘲的笑笑，关于要什么特产，她还没来得及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