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事》墨郗

13、万里锦绣

　　百里屠苏睡醒时，陵越正靠在书案上。剑眉微微颦着，一向温和的面容因紧抿成紧绷的线而变得冷峻。
　　窗外山色葱茏，晨光微曦。
　　屠苏打量着这间陵越曾苦等他五十三年的屋子，一桌一椅，都像极了玄古居。只是就算再相似，也不是真实。
　　屠苏放轻了动作，拿过床头的外衫轻轻给他披上。书案上，笔墨渲染的山脉壮丽，银装素裹，威武非常。
　　他的手指沿着起伏的山脉摩挲，仿若自己内心在有的情绪，莫名的心动，也莫名的苦涩。
　　师兄，你看着昆仑年复一年的雪，可曾悔过怨过？
　　屠苏站在书架前，看着画轴层层叠叠，将空隙塞满，回头看着依旧睡熟的陵越，伸手取下一幅，打开，便是又一幅锦绣昆仑，泼墨而成，大气凛然。屠苏愣住，将手中的画放下，又取一幅，打开……
　　将书架上所有的画一一过目，屠苏呆坐着，看着铺在地上的一张张画卷，从泛黄的宣纸到刚出的纸质，一座山脉，不同角度，却都是万分用心，不知是延续了几百年的情深意切。
　　“师兄……”
　　直到有暗影将他遮住，屠苏才抬头看着面前的人，却不知，无论自己如何睁大眼睛，人影依旧是模糊不清。
　　陵越面无表情地看着跌坐在地，无声泪流的人，看着他抬头，才像是受惊一般，转身逃开。
　　屠苏一下从地上挣起，也不顾书架被他一撞，藏在角落中的画卷跌落在地，一点点显露出一个略显单薄的身形。跌撞着拉住逃开的人，一手蒙着他的眼，一手抱着他，“师兄，师兄……”
　　连道歉的话都无法说出口，三个字太轻，与九百年相比，简直微不足道。
　　手心有湿滑的触感，却生生灼痛的肌肤，只能一遍一遍叫着师兄。一遍一遍加深，却无济与那种痛彻的感觉。
　　纵是画过千遍昆仑锦绣，却亦缄默，深藏至今。
　　屠苏不知陵越是如何熬过这段日子，除了一遍一遍描摹着这山川冰雪，连着感情都一点点凝结成冰，守着一个也许不可能实现的三年之约。
　　几十个几百个三年恍然过，于陵越来说，却没有意义。他只知，他的师弟，百里屠苏，终有一天会归来，会站在他的面前，说一句“师兄，我来赴约。”
　　屠苏，轻吻着他的脸颊，却不敢将他蒙着陵越的眼的手放开。慢慢地将唇贴近陵越紧抿的嘴角，辗转缠绵，却不敢深入，默默等着他的回答。
　　“师兄，不要再逃了，我就在这里。”
　　陵越顿了许久，久到让屠苏渐渐手指冰凉，最终无力的放开，抓着他的一丝不苟的前襟，缓缓跪倒在地。
　　“不可以吗？”屠苏抬眼，泛红的眼看着陵越，眼里是他从未有过的软弱与怯懦，无声地祈求着救赎。
　　陵越看着他无助的眼，心脏像是被生生剜去一块，痛得让他颤抖。
　　双手扣着他的手腕，动作粗暴地将他压倒在层层叠叠的画卷之上，吮咬着屠苏淡色的唇，舌深入牙关，在他的嘴里肆虐，没有留下一丝可以喘息的余地，这力道简直就像是要把他吃拆入腹。
　　“你是我的，从来就只是我陵越一个人的。”再没有人可以把你抢走，我再也不会再放你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