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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7章 风波乍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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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也奇怪,慕容楷离开洛阳之后,我在家里见到慕容令的次数似乎多了些。我还有点希奇地发现原来他身边还有一个几乎总是与他形影不离的年轻人,看样子像保镖像副官又像侍从,不过地位却似乎比一般的手下要高出不少。珊儿很喜欢那个年轻人,说他为人稳重又温和,和他打交道一点不用像回答慕容令那个霸气十足的小王爷的问话时那样战战兢兢、心惊胆寒。性格开朗的珊儿对人一旦有了好感,这情绪可就相当表露在外了:“刚才秦青公子又过来询问小姐的身体情况,还带来了新配的一方膏药,小姐一会儿试试?”“秦青公子说近些天气候严寒,问小姐身体可还受得住?需不需要再试试其他的取暖法子。”“秦青公子还说、他……”
我无奈地笑:“珊儿,秦青可是燕国的官员,你再喜欢他又能怎样?”
珊儿满不在乎:“我又没想怎样!只是看到他很开心,和他说话也很开心啊!”
我歪歪脑袋,听到这话倒是颇感到几分明朗。简单的喜欢,简单的感情。
“哦!对了小姐,刚刚秦青公子说中午要和新任洛州刺史慕容筑大人一起在府上用餐,请小姐也列席。”
我小小吃了一惊,皱着眉头猜测这古怪的宴会究竟是什么来头。算了,不必多想,他们若要为难我也不会等到现在。若说是什么阴谋,我身上可又有什么利用价值不成?大胆前去便是。
午餐并不繁复,两个慕容族人加上秦青和我,四个人各坐方桌一侧,他们倒是谈笑风生,我只顾低头吃菜,只在他们偶尔微笑问及时抬头笑笑,简短答上两句。慕容筑是个看上去就一副老奸巨滑狐狸相的老头子,虽然他有掩饰,我还是能很清晰地觉察出他目光中的刺探意味。其实和他一样,我也很困惑我现在的身份。好在,只要忽略了老头令人不爽的虚伪,这餐饭吃得还算是没什么为难的。两个年轻人都是养眼的美人,秀色可餐,我几乎就拿着他们的脸下饭了,看一眼吃一口,也不管秦青脸上尴尬的神色。不过,虽然我对他无礼,但每当遇到我不知道怎么回答或是不高兴回答的问题,只能低头沉默着咀嚼口中饭菜,秦青却会出来打圆场,果然没让我叫人欺负。这年轻人是不错,我心里笑着给他打了八十分,同时对珊儿的眼光信任度大增。
我看了一眼已经快要见底的饭碗,终于鼓起勇气抬头看着慕容令。他发现我的目光,眼神中流露出询问之意。我咳了一声:“呃……小王爷,海天有一个小小的请求。”
“哦?说来听听。”他神情轻松。
“这几天都待在家里养病,现在伤也没那么疼了,病也好得差不多了,明天是集市的时间,能让我出门逛逛么?”我话一出口就有点紧张,不知自己这么说效果会怎样。
出乎我的意料,年轻的小王爷闻言仅是漫不经心地点头:“嗯,那也好。让秦青陪你出门,再带上几个侍卫,以免出事。”
我急忙说:“秦大人公务繁忙,就不用麻烦秦大人了,我带上珊儿和音娘两个人陪着就好。”
慕容令放下手中的酒杯,转头看我一眼,乌黑的杏眼似笑非笑,轻抿着的薄唇看起来更是奸诈无比,仿佛我打的什么主意都在他意料之中一般。我觉得背上窜过一阵凉意,只怕自己这一丝颤抖被他看穿:真是见鬼,一个论年龄还只不过是个高中生的小鬼怎么会这么难对付?还是说他只是在故弄玄虚。枉费他娘把他皮相生得帅气阳刚,一阴起来还是这么让人发怵……
慕容令目光与我一触即收;沉吟着往嘴里又夹了一筷子菜,吊了我半天胃口才又点点头:“好,你自己小心安全。回头让秦青给你一块令牌,省得出什么麻烦。”
秦青应了一声:“是,世子。”又转头对站在一旁的珊儿说:“出门前请去我那一趟,我会把令牌和银子准备好。”
珊儿果然又脸红了……
我欣赏着可爱女孩的羞涩表情,正自顾自咧嘴笑得开心,冷不防地发现慕容令落在我脸上的若有所思的目光,不由得笑容生生僵在脸上。
慕容令微微一笑,再开口却是不着边的话题:“沈小姐,你管我大哥叫什么?”
我尴尬不已,偷眼瞧了一下慕容筑,他倒也边喝酒吃饭边听得兴致盎然。
“呃,那个……叫慕容公子。”
“哦?那怎么叫我小王爷?我也是慕容公子啊。不过呢,我大哥是太原王世子,你怎么倒不叫他小王爷了?”
我万万没想到他在这点鸡毛蒜皮小事上做文章。还是说他只是单纯想耍我。“因为……因为如果都叫慕容公子的话会弄混……”擦汗。
“哦,原来如此。不过你可能不知道,我们家的慕容公子可不只一个两个呢。”
“那……”我苦着脸看他,“那……”
他的眼皮一抬,突然很开心似地微笑起来,如此耀眼。我仿佛被骄阳烈火闪到了眼睛,急忙垂下眼看筷子。
“哼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其实叫他楷大哥的,对不对?所以也要叫我大哥。”
这得意的声音是怎么回事?!我感觉到自己头上的青筋在突突乱跳——什么啊?还说不是小孩?根本就是一个幼稚的小屁孩,居然还被宠出那么副冷酷傲慢,肆意妄为的臭脾气的?!
我忍,我忍——“嗯。令大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他点点头,又保持了两秒钟笑容,脸色就慢慢恢复平淡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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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娘留在家里没跟我们出来;而打发珊儿更是好办:我列出了个长长的单子让她去给我采购,估计那些稀奇古怪的偏门东西她一时半会儿肯定是购置不齐的,所以这会儿就我一个人逍遥自在大摇大摆地在街上逛荡。本以为爹爹死守洛阳的结果会是如今城里的荒凉破败,但是我却意外地发现可能是由于燕国人的紧急物资支援,集市的日子这热闹程度比起以前竟然没有几分减少,而城里受破坏的程度已经几乎被修复得看不出来了。我知道这位传奇将军只靠着五百名兵士守了一个月,却不知道他竟这样照顾百姓,从如今恢复速度来看,即使是在被困的时期,估计人民也没受太大的罪吧。那他是怎么撑下来的呢?
不知什么时候,眼框又湿了。我胡乱抬手用衣袖擦了擦,却没能忍住。现在若是问我,我也根本说不清是海天在哭还是蓉蓉在哭了。我只是突然想到,如果是爸爸,他也许也会这么做的。他也是军人啊。我好歹,也曾经当过一年多的正经军人呢,要轮到我时,我能做到他们一半的程度么?
这些天过去了,爸爸的军事演习应该结束了……他去看我了吗?他为我掉眼泪了吗?他强忍悲伤的样子……我好想看看,虽然看到肯定会心疼。现在想想,何苦呢,好容易逼自己进了军校让他开心了一把,半途又故意找机会在体检时出乱子。其实只要有心,是可以瞒得下来的吧。被强制转到地方院校的时候,觉得爸爸好像一夜之间就老了很多……他可是把对儿子的全部期望都寄托在女儿身上了,虽然他肯定也知道军人的至高梦想在女孩身上实现的难度吧。
我默默地低头走着,一时竟将耳边的喧闹全部置之身外。抬手擦眼泪的时候不经意地看到手腕上挂着的镯子,细细的金丝编织成新巧精致的式样,环环缠绕在冰蓝色的玉镯之上,也许是起保护作用,蓝与金的颜色却出奇的协调顺眼。这玩意儿假如在现代想必也会是很受欢迎的摩登饰品吧。冰蓝色玉石在阳光下泛着奇异的光彩。自从慕容楷默不做声但是态度强硬地把这链子给我挂在手腕上之后我还没什么机会好好观察它,这下它在阳光下的模样可勾起我兴趣了。
当时我问他这是什么宝贝吗,他却只是默默地微笑不语。老实说,那笑容虽然恬淡,却让我浑身发毛,脸色苦涩得只怕比吃了黄连还难看。也不能怪我,就怕他此举之中有什么深层含义,我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身为集聚了千年智慧的现代人之一,我虽然敢说自己的自然科学知识远远领先于他们这些古人,可是还是对他们抱有一种天然的畏惧。
说起来,这玩意儿真是什么宝贝吗?值多少钱啊?我抓抓脑袋,正好抬眼看到路边就有一家店铺门牌上一个大圆圈里写着大大一个的“当”字,就迈腿走进。
“掌柜的,麻烦你看看这个链子连同上面的挂件,能当多少钱?”我学着电视上看来的进当铺当东西的人的口气问。
“呃……”年轻的小掌柜的见我无意取下给他看,只得就着我的手观察着。他皱着眉头好半天都是一副苦相,最后放弃:“……小姑娘,你这东西是从哪来的?”
咦?看上去怎么像个菜鸟。我说:“别人送的啊。”
“实在抱歉,我的眼力有限,一时半会儿瞧不出这是什么品种的玉,不过以前还真没见过这么种色泽的玉石,也许是个值钱货,只是我没能耐给它估价。不过如果您急着用钱,我还是能给您个最高价,二十贯,再多我可作不了主,得等我们大掌柜回来看过才行。”
……这个小店员,如果是学徒的话肯定超不合格的。哪有这样老实的当铺掌柜?还二十贯?我翻了翻白眼,留下一句“谢谢您啊”就转身往外走,险些没撞倒一个人。
“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哎……?”我先是忙不迭道歉,再看到我面前的这个中等个头,一身一身红袍的文秀少年,不禁没忍住惊讶之声。凭触觉判断,刚才撞上的明明应该是个女子,可是看他这一身打扮……呃……莫非……
莫非我遇到的就是传说中的女扮男装之人?
我笑笑地上下打量着这个小美人,本想搭讪一两句再顺便勾肩搭背地指点她两手化妆技巧,后来发现此人的身边站着一个比她还高出一个头的蓝衣青年正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这个恐怕是货真价实的男人了——貌似是她同伴,我在心里吐了吐舌头,罢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再说了一声“抱歉”,赶紧拔腿就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