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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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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妃请留步!”
正当纹蕴和樱蓉准备进屋的时候,一男子声音忽于前方响起。
“放肆!太子府居然还有我不能进的地方,你们两个让开,今天,我还非进了这个院子不可!”
两名护卫伸手拦住去路,道:“这是太子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得违抗。请太子妃体谅属下。”
太子妃怒道:“这么多人,守护一个外人,府上真是白养了你们。”
“太子妃娘娘。”这种情况,纹蕴无法再避而不见,她终是开了口。
樱蓉推着她来到太子妃面前,两名护卫朝她点头致意。
纹蕴道:“太子妃娘娘,你好。”
太子妃第一眼看到那只受伤的右脚时,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之后她盯着轮椅上的纹蕴,微微皱眉道:“是你?”
纹蕴道:“有缘千里来相会,我们又见面了,请屋里坐。”
太子妃一拂袖,一言不发地第一个进了院里。她身后一名衣着华丽的少女也随之跟着进去了。
纹蕴这才同两名护卫道:“刚才谢谢两位大哥。”
“不敢。”
“不敢。”
二人抱拳,齐声回道。而后,便一左一右朝两边墙外越去。
樱蓉瞄了屋内一眼,道:“请神容易送神难。”
纹蕴只吐了吐舌头,没有再说话。
屋内,太子妃已端坐在了主人的位置。而随她而来的那名少女,则坐于太子妃斜下方的侧坐上。想必这就是画落公主。
纹蕴由樱蓉推着进来,她的脚受了伤,自然不用下跪行礼。而樱蓉乃江湖女子,她来去自由,自然也不愿遵循这宫中规矩,只稍稍弯曲了膝,向太子妃福身一礼。
屋里很安静。没有一个人说话。
所有的人,所有的眼睛都看在最后进屋的两人身上。
纹蕴和樱蓉对此表现得十分从容淡定,任由她们随意参观打量。
一阵沉默之后,太子妃终于说了话:“原来住在这处院子里的人是你。”
纹蕴淡淡地笑了笑。
“你是谁?”太子妃问。
“我叫小文。”
“你不是侧妃的侍女。”
“我不是。”
“你是太子的朋友,还是知己?”
纹蕴眸光微闪,答:“是朋友。”
“那么,她是谁?”太子妃一眼望向了轮椅之后的樱蓉。
“她是我的姐姐,叫樱蓉。”
“她也是太子的朋友?”
“我不是。”这回换樱蓉回她的话:“我来盛京做买卖,和太子只有生意上的往来。”
太子妃深深地打量了樱蓉一眼,不再说话。樱蓉也望着她,没有说话。
终于,居然是画落公主打破了一室沉默。她指着纹蕴受伤的脚踝问:“你的脚怎么伤的?”
纹蕴道:“被一个武功高强的坏人所伤。”
画落瞪大了眼:“这么说,你会武功?”
“会,但是不算太好。”
“我也想学武,可是父皇不让。”画落的语气中带着遗憾,“我以前也弄伤过脚踝,我知道那种痛,很痛很痛,痛得我差点昏死了过去。”
“事实上我也确实痛晕了过去。”
“不过你是在和坏人交手的时候受伤的,了不起。”
“六公主。”眼见画落越说越起劲,太子妃不由开口唤道。
画落这才意识到自己多话了,于是赶紧闭嘴。
太子妃就在这个时候站起身来。
她一步步踱至纹蕴面前,以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她的声音平平缓缓,没什么起伏,实际却暗含涌潮:“既然是太子的安排,你且暂在这院子养伤吧,其他的,本宫便不多过问了。只是你要谨记一点,好好听大夫的话,安心静气地养伤,千万别再出什么意外,别让太子为你担心。”
太子妃说完这席话便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间。婢女们鱼贯跟上,只有走在最后的画落在经过纹蕴身边时,关切地道了一句:“小文,你安心养伤。”
过后,画落公主也走了。
一下子,偌大的屋子里,只剩下了纹蕴和樱蓉两个人。
“我就说她怪怪的,果然,第三次,感觉更不好了。”纹蕴撇嘴道。
樱蓉也点头附和:“这一次,我同意。也许就是因为这样,太子才和她不亲。”
话说,樱蓉虽住在太子府避难,然而她这个人却是不怎么安分。她的大部分时间都不在府里,有时就连纹蕴也搞不清楚她到底去了哪里、做了些什么。
这一日夜里,樱蓉又一次晚归。
这一回,她受了伤。
房间里,原本黑漆漆的。就在房门被推开的同一时刻,里面的灯,亮了。
原本该是空落落的房里,此刻已经坐进了一个人,似在等待主人的归来。
待樱蓉看清了那人样貌,随即神情一松地笑了:“文妹妹这么晚还不睡?”
等着她回来的,正是纹蕴。
纹蕴回答道:“我要是睡了,谁给你背上的伤口上药?”她的手中正好有一瓶伤好的金疮药。
“这…是一枚铜钱?”
纹蕴两指间正捏着一枚小小的钱币。她不可思议地将其反复打量,继而不确定的自问道。
她之所以诧异,是因为这枚单薄的铜钱曾硬生生地嵌进了樱蓉的血肉里,她用镊子夹,好不容易才取出来。
樱蓉道:“我去了大燕子涧。”
纹蕴帮她止血,静待着下文。
“那里已经没人了。”
“显而易见,巢穴被人发现了,他们自然要转移阵地。”
“不,我指的是:那里的人全都死了。”
“全死了?”
“全死了。死得…很惨。”樱蓉调整了呼吸,缓缓道:“每个人都双目暴出、面露惊惶。到处都是血,用血流成河这个词来形容,并不夸张。”
纹蕴问:“是那个杀人魔干的?”
“我去到那里的时候没有看见他。”樱蓉摇了摇头。
“他一向如鬼魅般难以捉摸,他没想到你会再去,真是幸运。”
“死的,都是好武功的人…”
“一定又是他的属下。如今孟老头和扬显云躲到了极隐蔽的地方,那些人找不到他们,完成不了任务,最后都由他一手了结,逃也逃不掉。看来,大燕子涧果然是这杀人魔培养杀手和关押人质的秘密基地。”
“我想,事实还不止如此。”
樱蓉从怀里拿出一块小牌子递给纹蕴。
“这块牌子,是驻守在距京二十里的皇城军一营、二营和三营的通用令牌。只要手持这块牌子,便能够自由出入这三座大营。我在一个死相已经面目全非的人的钱袋里发现的。”
纹蕴不由得惊呼出声:“军营?”
“我怀疑,有朝廷的人与之勾结,杀害军中要员,意图对我大盛江山不轨。”
深秋的夜里已如初冬一般,起了寒。
可屋里却是暖和的。烛光温暖,寒风已被阻隔在了门外。
纹蕴趴在卧榻的矮几上,龙飞凤舞地写着什么。
她边写,嘴里还一边道:“良安王孟解一生戎马,用兵入神,十战九胜,在军中威望极高,素有“神将军”之称号。五年前,其举兵造反,后被擒获,自缢于狱中,卒。良安王生前素与其同父异母之兄长---乐阳王孟鞍关系密切,却与一母所生之国君疏离有别,更甚者,传闻二人因皇位承袭之事件而不合…”
写到此处,纹蕴不免心生疑惑:“会不会,是良安王的旧部为了给他报仇而策划了这一切?”此想法一出,马上便被纹蕴自己所否定:“不对,良安王生前和孟老头的关系极好,他的部下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而良安王的家人又是被孟老头冒着死罪救走的,如今有人将其掠来天子脚下,分明是想斩草除根。”
纹蕴继续边念边写道:“严业山,字明定,大盛皇朝当朝丞相。其妹乃皇贵妃严氏,早年殂。严氏育皇子子宁…”
“原来,二皇子是丞相的外甥…听说这严业山还是孟子宁的启蒙老师,那他们俩便是一条船的。”纹蕴迅速将二人的名字圈在了一起。
“丞相处事铁血,孟子宁则享有‘德王’之美称,主张以德服人…呵,看来丞相这个启蒙老师当得并不是那么称职嘛…”
丞相严业山,大将军何桓,兵部尚书尹煜,太子胞弟孟子安,二皇子孟子宁…最终纹蕴将笔往桌上一扔,盯着纸上圈起的几个名字陷入了沉思。
丞相位高权重,乃国君之左右臂,很有可能;大将军远驻边疆数年,可能性极小;兵部尚书掌管国防、军令,很有可能;四皇子孟子安是孟子君亲弟,可能性小;最后是二皇子…纹蕴犹豫不决了。
她只见过孟子宁两次,且两次见面都是匆匆而过,几乎没有交谈。
但是,纹蕴却对这位皇子的印象极好,因此,在她心里,并不希望他同此次的事情有所关联…
“那杀人恶魔那样可怖,温润谦和的二皇子怎会同他勾结,我打死也不信。”想到这里,纹蕴不觉会心一笑,佩服起了自己的断案能力,“如此分析,那就是丞相和兵部尚书的可能性最大了!”
次日。
“丞相和兵部尚书?”
“是啊,我想了一晚上,觉得这两个人是最有可能同那杀人魔勾结的。”
听了纹蕴的分析,樱蓉笑道:“那他们的动机是什么?你别忘记了一点,兵部尚书可是太子爷的老丈人。”
“动机是什么…”纹蕴沉吟道,“动机是什么那你得问孟老头得罪了人家什么,既然你说兵部尚书同太子关系匪浅,那姑且就降低一下他的可能性好了。”
樱蓉道:“自古以来,要将人斩草除根者无非因为两个缘由:一,仇恨。无论是新仇、旧仇、世代仇,此类案例已发生过不计其数。二,利益。所谓天大地大,利益最大。人一旦有了利益上的冲突,杀人,便成了最好也最快的办法。你要我去问乐阳王得罪了人家什么,那你的意思便是他同人家结了怨、结了仇,可依我看,这两位都没有这个可能。”
“那也许就像你说的,是利益上的冲突。”
“这个嘛,倒是一条可查的线索。不过,我还是奉劝妹妹一句,离得远远的,可不要惹祸上身。”
纹蕴叹道:“我一个病人,每天手不能提脚不能动的,能动的就只有这颗脑袋了。你让我不想、不问、不理会,岂不是要我变成一个呆板的木头人?”
樱蓉灵思一动:“三日后便是讨雪节,到时候姐姐带你好好出去玩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