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宫别曲》蔷薇之花

5、第 五 章

　　父皇虽注重孝道，但在立储事上他并未听从祖母的意见。我知道这并非因为他喜欢伯琮哥胜过伯玖哥，而是因为父皇依然对诞育亲子抱有幻想。于是，更多美貌的少女被选入宫，这引起了母后的严重不满。

　　我对父皇的纳妃早已习以为常，可是不曾想，父皇在众妃及宫女上并未得到满足，他把念头居然动到了我的女夫子上。女夫子授课时依旧自持冷静，但是我仍然看出了端倪，看着她微颤的握书的双手，眼底流露的慌乱，我心存不忍，站起来紧紧地握住她的双手。她的手真冷，那是我触摸到的那一刻冒出的唯一念头，这更加坚定了我想帮助她的微弱心思。连母后，祖母虽然不满但也不能违逆父皇的决定，更何况是我呢。我虽然怜惜女夫子的才情，敬重她对深陷胡虏暴行的国民的愤然，可是注定帮助她逃离父皇柔情情感的禁锢的这条路是可预见性的不好走。

　　良久，女夫子匆匆忙忙，略带慌乱的授完课后，离开了我的寝宫。我瞧着她逐渐远去的背影，指尖敲击着楠木所制的圆桌，陷入了沉思。珍端着甜点过来，见我浑而未觉，叹着气又端了出去。

　　第二天，我找到伯琮哥，烦请他帮我物色几名绝色美女，而且越快越好。伯琮哥迟疑了一下，点头应允。我在寝殿里焦急的等待，不停的度着步子。还未等到伯琮哥那边的消息，珍就匆匆忙忙地赶来，伯琮哥出事了！

　　不顾珍的阻拦，我飞快的跑往勤政殿。父皇，母后和若干地位较高的嫔妃已经落座，伯琮哥跪在地上，而伯玖哥幸灾乐祸的站在伯琮哥旁。见我进来，母亲先父皇一步训斥了我。父皇见状，还是心疼我，说我年少，让母亲不要太过苛责。母亲达到目的，顺水推舟的让我过去，揽在怀里。

　　父皇的审问让我听出了由头，原来伯玖哥看见伯琮哥悄悄领进几名美女，以伯琮哥贪恋女色为名，上奏父皇。我看向坐在下面的各位妃嫔，真是脸色各异。

　　张婉仪怕养子的事连累自己，一脸的担忧。其他妃嫔要么一副事不关己，要么就是狠辣地看着伯琮哥。我循着那狠辣眼光看去，原来是潘母妃。她在父皇还是康王时就随侍在旁，更曾诞育过父皇唯一的儿子，我那三岁就受惊致死的兄长。我从宫人的私下议论中得知，当时父皇和潘母妃哭得死去活来，哭了整整三天，处死了所有照顾我兄长的宫人及保姆。曾经的母以子贵，此刻却枉为他人作嫁衣，她怎能不迁怒于可能取而代之的伯琮哥呢。我想，要不是畏惧母亲和祖母对伯玖哥的宠爱，这份怨恨也会堂而皇之的看向伯玖哥吧。

　　面对父皇的责问，伯琮哥依旧默不作声，看到父皇愤怒地拿起手边的茶杯，往伯琮哥砸去时，我来不及多想，扑向伯琮哥。茶杯并没向我砸来，它破碎在不远处的地上，母后惊的站了起来，父皇也一脸的心有余悸。我不顾众人的脸色，跪在了伯琮哥身旁。

　　我把之前打算奏明给父皇的话提前说了出来。我正视父皇，诉说着女夫子渊博的学问，过人的见地以及对我的修身养性的重要性，而这一切将在她成为妃嫔后化为乌有。最后把为了自己的私心，秘密的拜托伯琮哥挑选美貌女子进献父皇也合盘供出。父皇的脸随着我的讲述变的青一块紫一块，可能是因为没料想在女儿心中的形象如此不堪，也可能是在妃嫔面前的无地自容。我无处考究此时父皇的心情与感想，但结果是令我满意的，父皇无奈的明誓了对女夫子毫无不良意图以正他在后妃中的威望，毕竟夺女师傅来满足自己私欲并不光彩。也斥责了我的任性妄为和伯琮哥的纵容包庇。

　　我毫不理会父皇的斥责，兴高采烈地回我的寝殿。没想到在半路偶遇了伯玖哥，他开口后我才知道他是故意在这边等我的。他为我帮伯琮哥说话而不高兴，我不禁莞尔，解释道这并不是帮伯琮哥，而是连累了他，是我托他办事，才让他挨了训斥。伯玖哥无言以驳，又反问为什么不找他帮忙。按他话说，他养在母亲宫中，理应和我更加亲近。我无心和他周旋，好在珍过来寻我，我趁机结束了对话。

　　因伯玖哥的延误，我回去后女夫子早已得到消息，等在寝宫。我能感觉到她对我感激涕零。我难得的得到这位清高师傅的笑脸，心里也十分欢喜。从此女师傅对我功课更加上心，我们的关系也慢慢像朋友一样变的热络起来。

　　伯琮哥依旧忙的难以见到他的身影，特别是父皇让他和伯玖哥开始接触政事。母后由上次伯琮哥护我，不把我供出那件事转化了对伯琮哥的态度，宫人们对伯琮哥也不再敢有丝毫疏忽，我乐见这种变化，笑容挂在脸上隐也隐不住。

　　珍对我的任性从来都是毫无办法，母后因我冲撞父皇对珍发了好大一通火，我看着珍羞愧的任母亲责骂无可奈何，气地回屋扔碎了好几个果盘。反倒是珍听到宫人的禀告后，摸着我的手向我说着母亲对我的关怀和她自己的失责，我听了珍温和的声音，眼泪不自觉的扑扑直掉。珍温柔的拥我入怀，轻轻的拍着我的背，我边哭边觉得自己有珍真的好幸福！

　　我在走廊上碰到伯琮哥时，大大的给了他一个拥抱。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从他僵硬的身体上也感觉到他的怔忪与不知所措。我笑着放过了他，松开了拥抱他的双手。这时我才发现他身后传来探究的目光。那人见我望向他，镇静地收敛了神色，双手作揖，算是打了招呼。我不禁气结，我的身份官员见我都是要行跪拜之礼的，他究竟是什么人！

　　伯琮哥看见我们的对视，介绍那是他新请的老师，叫做史浩。我知道伯琮哥原先的师傅是个迂腐的老头，看着史浩，满脸的疑惑。伯琮哥笑着解释原来他听说了史浩的才名，亲自拜访，求他教导。我虽然对史浩的学识不清楚，但是直觉上就十分讨厌他精灵的目光，似是要把人看透。

　　后来，闲谈中我向女夫子提及史浩。没想到女夫子也听过他的才名，并赞他为智多星，称此人极具谋略。我一向认为伯琮哥不是池中物，即便不喜欢史浩这个人，也还是为伯琮哥找到能助他一臂之力的能人而暗自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