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八章 难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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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所以有一样东西，无论你默默无闻也好，一夜成名也罢，都深深唯恐不及。分明上一刻仍风平浪静与世无争，下一刻却发现它来势汹汹猝不及防，将你所有的奋力辩驳灌进黄河水中，永无休止地贪恋众矢之的下你无力的呻吟，和芸芸人心要命的浑浊。
所谓流言蜚语，不过美其名曰，形象地讲，就是口中泡沫堆成的不生不死的老妖婆。
自上次三班联谊之后，甘微便有幸成为了校园话题人物之一。
她自诩问心无愧，也并不在意，只是有时走在路上被人用余光瞟啊瞟的总免不了要感慨下人生无常，过去低调美好的无人问津真的一去不再了。夏幼花却气愤得要死，“你说这群人无不无聊，脑不脑/残，前些日子想追季青旋的人多了去了，也没见他们怎么闹腾，怎么现在到你这儿，明明一个无辜被追的受害者，就传成什么，哈，耍心机，装可怜，季青旋回心转意，两大美人旧情复燃……靠，靠，姐这辈子没听过比这更离谱的八卦！微子，这下你想不出名都难……”
每次听到夏幼花咬牙切齿的一句“画个圈圈诅咒那些乱嚼舌头的混蛋”，甘微便趴在桌子上面，用手圈成一个抱住自己的姿势，孤岑岑地笑了。
不是空穴来风的。季青旋是那样率朗的人，从来不会把自己的感情遮遮掩掩，喜欢就是喜欢了，所以那天在水族馆里只要是有心之人都能瞅出个猫腻来。而甘微也是那天刚刚顺从了一个人从陌生人到可以说话的人的过度，只是这样的理由是满足不了群众八卦的心的。
“喂你听说了么，十四班的甘微和季青旋搞上了……”
“季青旋还亲自给她带早饭……”
“有人看见两个人靠在一起聊得可亲热了……”
“季青旋怎么会看上这种人……棺材脸，死人一样的，还说得过自闭症……”
“真看不出来啊，暗地里还会玩倒追……”
马上就要期末考了，这样的传闻在身可真是烦心。
夏幼花时不时会过来安慰几句，俨然就是老鹰捉小鸡里面伸开翅膀护着鸡宝宝的老母鸡。
其实没关系的，只要她在乎的人不觉得有什么，甘微自然无所谓。
*******
每天晚上回到家打开电脑，登□□，在空间私密日志里写一句话，这是甘微自初一开始养成的习惯。
那天散了以后季青旋就来加甘微的□□，应该是从那张联系表上找到的，她想了想没有什么可以拒绝的理由，也就同意了。
之后几天他发来“在吗”，甘微只是看了一眼，没应。
直到渐渐地有不良绯闻传开，他依然坚持每天晚上向她寒暄。
看着屏幕上发来的短短几行字，终是感触了。
还是季青旋式的语气。
“青岚 22:01:09
那些传言我都听说了。对不起。没想到会给你造成这么大的困扰。
一直没敢来找你当面说这些话，一是怕你拒绝，二是怕更多的人言可畏。
我不在乎，可是我不想你被别人谈论来谈论去的，原因在我，我会解决的。”
所以要她说什么好。
“素 22:27:15
谢谢。做好自己就可以了管别人太累。”
“青岚 22:27:46
你什么时候才可以，不躲我？
难道连普通朋友，也是一种奢侈么 ”
这么强烈的询问，把甘微的心又弄得一跳一跳的。于是她勉强压制住心头的惭愧，下Q，关电脑，动作一气呵成。
一瞬间空虚笼罩下来。
每天都是这样的夜，这样的安静，这样一个人分明的孤独。
远离人潮，没有春暖花开，没有是非欢闹，只有愈发鲜明的一个人的单调色彩。
总有那么一片风景，值得一个人，用一生去守护，不论荒芜与否。
……
为什么，一个人的时候，总是能想起他写的这几句话？
为什么，季青旋那般真诚的相问，她仍然无可坦怀选择逃避？
为什么，明明是比陌路人还要遥远的距离，她却有更近一分的冲动妄想？
原来，有些东西，真的是先入为主的么？
第一次对于知己的向往感觉，竟是那篇作文在先，而后才遇到了季青旋。所以才有这种非君不可的偏执？
甘微愈想愈觉得心颤。这种感觉，有点陌生得近乎可怕了……
一生一遇一求，不可救渡。
该怎么办。
*******
随着复习功课的加重，甘微总算过得些许安稳了。
可原来事实并非如此。
某次吃饭的时候夏幼花忍不住透露，是季青旋放话，再有捕风捉影的人，他一定追究到底。
会掀起这场八卦风波的人，多半是爱慕他的那一群，如今听到他这样的严肃声明，自然不敢再有所作为。
甘微却终究高兴不起来。
课间休息。
夏幼花正在央求打瞌睡的甘微给她剥桔子，听到后门有同学喊：“甘微在么，有人找。”
数十双眼睛齐刷刷地转过来，仿佛在等一场好戏。
甘微被夏幼花推搡着醒过来，又被她急急拎到后门，正迷迷糊糊，突然听到她惊悚一声：“啊呀，原来是丁大主席大驾光临，甘微刚醒，莫笑莫笑。”
“呵呵，我有事找她。”白嫩白嫩的娃娃脸，带笑的目光从一脸花痴的夏幼花转向甘微，“醒了么？”
甘微不动声色地窘了。
“是这样的，我想请你加入学生会宣传部。”丁允干咳了一声，“别想推脱什么才疏学浅，我是从几百份学籍档案里挑出的你，那么多绘画大奖总不是假的吧？”
是不是假的，学画是小时候在心理辅导期间被迫修的，参赛是初中的时候被迫参的，她也很无奈。
看着甘微眼里的犹豫，丁允凑到她耳边，又下了一剂猛药，“顺便辟谣，多好的事，是不是？”
算了，干些别的事情打发时间也好，否则高中便虚度了。甘微默默点头。
于是丁大主席更是欣慰得春风满面，“那就这样说定了，第一个任务就是下学期开学典礼上的宣传海报，这个是资料，你有空看看，不急，先过了期末考再说。”又从中抽出一张小纸，“还有这个是我们学生会成员的联系方式，你也留着，有问题随时来问，问谁都可以。”
目送丁允离开，夏幼花还处于花痴状态，转过来狠狠拍了一下甘微的肩膀，“行啊微子，一个帅哥还暧昧着，这又来一个……你丫的真是艳福不浅……啊不对，他们能遇着美丽动人的你当然也是他们桃花走运……”
“艳福什么的，都转给你。我只求与世无争，孤独终老。”甘微答得一本正经，夏幼花听后一愣，便笑开了花。
*******
下午有节政治课。
老师在上面滔滔不绝地讲“政府宏观调控弥补市场经济的不足”，甘微听得无趣，便翻起丁允给他的资料来。
青春飞扬……好老套的主题。
学生会内部成员……好多人。
不过还真是详尽，班级年龄地址手机，连□□、MSN都一并附上了。
原来章珂是副主席……
原来季青旋是学习部部长……
原来宣传部只有三个人，其中一个人还是自班的程菲……
更意外的是，甘微在社团部十来个人的名字里看到了苏信两个字。
本以为他应是不屑于这些形式化的事务的……
本以为……
于是甘微思考的众多为什么里面从此又多了一条。
她只能再次感叹，神奇的缘分捉弄。
自上次给他留了那份孤独书之后，她便再没有试图去关注一个叫苏信的人。
他看了与否，想了与否，在意与否，她不知道，也不敢知道。最多只是偶尔会稍稍伤感，然后转移心力应付学习。
现在想来，还是不甘心不放心不安心的。
或许，可以再试一次……
像季青旋那样勇敢一次……
白纸上几个黑色分明的数字映在甘微眼里灼热焚人。
心里却是对某人冰凉的愧怍一浪大过一浪。
她微微转过头，希望夏幼花给她一个安心的治愈眼神。
同在开小差的夏幼花没有收到求助信号，反而是政治老师目光所及给甘微定了个上课私下讨论的罪名。
“我们讲到政府宏观调控的手段，甘微同学，你来说，是哪三种手段？”
甘微只得慌乱地站起，低头，咬唇，用一种轻忽到没有的音量答了句：“不知道。”
“以后专心点。”甘微在老师们眼中还是好学生的，所以也没有说什么重话。
但甘微心里却是更乱了。
课后夏幼花有所觉悟地来问她缘由，她也只是笑笑，没有明说。
后来夏幼花实在憋不住了，“微子，我把你当朋友，好朋友，老是大事小事都来烦着你，因为我相信你啊，不告诉你我还能告诉谁呢，谁又会来帮我呢。所以我也很想你能同样把你的心事丢给我，我们一起头疼，一起过青春，都这样说了，你还是不肯……”
“不是的……我只是，很难开口……”甘微的声音里有过低落，有过哽咽。
“偷偷告诉我……”
“唔……”犹豫什么的，随它去吧，“我好像，想去认识一个人……可是，又觉得对不起季青旋，因为我那样拒绝他，还要……”
“啊啊啊……”夏幼花一把抱住甘微，却不是震惊，不是愤怒，而是强烈的激动，“你怎么早不跟我说呢，我还一个劲想把你和季青旋凑一块……你别说，我想想，那个十一班的苏信，是不是，我记得你有提到过一次，……”
“是，可是不是你想的那样，”甘微抬起头对着她的眼睛，极其认真地想了想，“是伯牙遇到钟子期的那种感觉……”
“咳咳，这种……我还真不懂……不过，想做的话就去啊，别到后面后悔了，我不是跟你说过么，没有恋爱的高中是不完整的，总之就那个意思……大不了季青旋那里我帮你去说……”
“不用，让我再静一下，好好想想。”
“我说你这……”夏幼花撇嘴，不说了。
*******
高山流水琴三弄，清风明月酒一樽.
借问人间愁寂意，伯牙绝弦已无声。
甘微盘腿坐在电脑前，反复审量这个可笑的念头。
于是伸手拿出花瓶的里一只枯掉的粉玫瑰，学着琼瑶电视剧里的女主，竟一瓣一瓣撕起来。
“要……不要……要……不要……要……”
最后一瓣，“要……”
反正两不相识，本就陌上殊路人。大不了做一回骚扰别人的恶人。
点开“查找”，输入号码，果断地在验证信息里填了个“素”，确定。
甘微佯装平静地正欲退出，却因一个突然的消息回复生生地一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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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八章 难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