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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立夏 ...

  •   第四章

      爱与不爱又有什么意义

      在雾里云里还不是一样会散去

      可我的记忆里只有你

      那是一张永远都不会褪色的旧照片

      ——果颜

      唐菲让我觉得不知道是不是吃错药了,还是我自己一直在做梦呢,连续好几天都找我出去逛街。每次挑选裙子都要问我行不行,好看不好看的。我可能是太久没有接进女色的缘故了,面对着她突如其来的热情,还真有点不知所措的。

      我说姐姐,你饶了我吧,你家壁橱里的衣服都快赶上人家囤货的厂家搞一个什么清仓大甩卖了。都那么多衣服了怎么还是觉得不够,真要在自己家里给自己开个小店才爽吗?

      她停下来站在人行道中间,真就好像一对儿情侣吵架了似的,掐着腰歪着脑袋骂我说,怎么着钟铭?我是不是给你太多颜料了,你还七嘴八舌的跟我发起牢骚来了?姑奶奶我是不是要随时随地的准备一条皮鞭子才能让你有点儿记性?

      我一看唐菲好像有点怒了,就眯着眼睛看着她,嘿嘿的傻笑着。我觉得我自己特别特别的窝囊和胆小,尤其是对女人。有的时候想阳刚一点儿,展现一下男子汉的气概,却总被眼前的女人从虚幻拉回现实,并且硬生生的给逼回体内造成一定程度的内伤。

      理所当然的我又恢复成孙子了,我在唐菲面前就觉得自己是个孙子才是正常的。

      我说,你别别别,我想吃雪糕了,你要啥味儿的?

      唐菲气愤的鼓着嘴瞪着我,两只大眼睛都好像要喷出火一样。我赶紧笑呵呵的钻进旁边的小卖店,心里嘀咕着女人真不好伺候,有的时候那要求多的真当你是一个许愿池了。尤其是一个你爱的,或者是深爱的女人总是有着天方夜谭的百般苛刻的要求。我拉开小卖店的冰柜门,挑了一根一块钱的和一根三块钱的。

      我想都没想,当着唐菲的面什么话也没说,把那个包装特好的雪糕打开了就往自己嘴里送,然后再把那根便宜的往唐菲手里一塞我撒腿就跑。跑的时候还不忘回头看看唐菲的表情,她紧握那根雪糕在我身后喊着我名字跑了两步,然后就站在原地不动了。但是我敢肯定,那个时候自己一定在她心里被碎尸万段千刀万剐了。

      可想而知,当我回到她旁边的时候,胳膊上就多出了几块儿红里透紫的印记,在我的皮肤上如针刺般隐隐作痛。在跟她接下来的逛街时间里,每每看到胳膊上青一块紫一块的,都能回想到当时有多么的能让自己龇牙咧嘴的。

      不过唐菲也因为跑那几步把脚扭到了,这绝对绝对是我最心疼的。我们坐在商场里供游客休息的长椅上,她一手拿一个甜筒津津有味的换着小口小口舔着。而我看着她,不断的吞咽着口水,还得在旁边给她心疼的揉着脚踝。

      你大爷的,钟铭!

      干嘛我怎么了?又犯什么错误了?

      你下手太重了,想捏死我啊!轻点儿!

      说着说着照我肩膀又是重重一拳。我们白天又打又闹的,身上不知不觉就遍体鳞伤的,还要乐此不疲的两只手拎着一堆袋子,肩上还要挎着她的小包,去抵挡周围路过的男男女女窃笑的月牙眼。在被她蹂躏的过程当中,我发现了自身的一个问题,我好像肾虚,要不然我怎么额头上汗如雨下大颗大颗的就往地上砸呢。

      到了晚上我都快要断气了,她挑衣服的速度可不是一般的慢,走个十家八家的能买一条裙子那都是我积了八辈子德了。我心里抱怨着,唐菲一句我要吃牛排,于是我又跟在她后面屁颠屁颠的进了一家没有人,而且灯光昏暗看似特别有气氛的西餐厅。当我屁股终于贴上餐厅的椅子上的时候,感觉跟压在孙悟空身上的五行山突然崩了似的应该没什么两样。

      我把大大小小装衣服的袋子整齐的堆放在旁边的椅子上,瘫软在那里就不动了,唐菲还不管死活的推敲着我的脑袋问我吃黑椒的还是意大利黑醋的,完完全全我就是她的一匹小马,渴了累了栓河边吃点草喝点喝水,然后继续保持着随时需要我飞奔的热情上路去闯荡江湖。反正对于唐菲我也是心甘情愿的,即使身体发肤疲软无力也无怨无悔。气就气在当初在学校里的时候她总是拿张楚当小马,我眼巴巴的看着他呼之即来喝之即去。想想当时张楚身在福中不知福的表情,再看看现在自己终于如愿以偿的给她当牛做马了,那都是自己贱的,没办法。

      我说你吃什么我吃什么,跟着组织的步伐走一致的路,保准没错。

      唐菲冲我裂开嘴笑了笑,转过头去表情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瞬间严肃的跟服务员说,两份黑椒的吧。

      我看服务员的脸色从微笑进而转变成有些颤抖,为了不让这个可怜的孩子觉得我是一个心理扭曲的精神病,我挪开眼神拿出手机,合计合计在这幸福的日子里,必须要跟张楚炫耀炫耀我此时此刻做着唐菲的奴隶心情有多么的奔放。再说自从那天他手臂受伤之后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反正我是没怎么管他,任我的好哥们儿自生自灭的我也心安理得不闻不问,我心里特温柔特恶心的骂了自己一声畜生,然后就拨通了张楚的号码。

      过了一会儿张楚在那边接起电话,也不知道吃着什么东西呢嘴里含糊不清的喂了一声。

      我说你怎么还没死呢?

      唐菲突然起身照我脑袋就来了一巴掌说,你骂人能不能小点声?怎么这么没素质呢!

      我瞪着眼睛楞那儿真傻了,完全摸不着头脑原因到底出在哪。这一巴掌吓的我心脏都能缩了半斤水,心里还不住的好笑,当着她的面打个电话还得挨顿揍。

      张楚说,怎么了?什么声音刚才?你跟唐菲在一起呢?

      我说是,陪她逛了一整天了,两条腿跟灌铅了似的特别沉。

      他说你小子不错啊,有进步啊。不过刚才那一下我可听着了,是不她扇你嘴巴子玩儿呢?

      我看着唐菲,身子下意识的向后靠了靠,防止她再冷不丁的再扇一巴掌,然后特嗲特温柔的说,你滚蛋!我就是问问你胳膊断没断,告诉我个结果我就撂了,这边儿正忙着呢。

      张楚在那头哈哈的乐,说断了断了,早就断了,要它干啥啊,一点用没有。

      我也学他,听他这么一说那肯定恢复的挺不错的。于是没等他下句的话说完,挂了电话就端坐在椅子上,满脸堆笑跟开了花儿似的看着唐菲说,姐姐,我可不可以点一杯橙汁呢?

      唐菲看着我,皱着眉头瞪了两三秒,然后说,你别学那恶心样儿,你进宫之前是哪个太医伺候的你,告诉我我立刻给他斩立决了。

      我心想,得,你打就打吧,再不喝口水我就渴死了。我摆摆手,招呼服务员过来点了一杯橙汁,然后胳膊搭在桌子上问唐菲说,你还记不记得高中的时候我们在学校的足球场放风筝来着?

      唐菲没说话,她转了转大眼睛好像在回忆当时的情景一样。可是忽然又皱起眉头像想起了什么,然后莫名其妙的问我说,你……你是说我们?我和你……我们,是一个高中的吗?

      我深呼吸了一口气,惊讶的张大嘴心里七上八下的。我想唐菲不会才出国几年,就把我们之前每天跟耗生命似的混日子都忘得一干二净了吧?可是怎么想都不可能,为什么在跟她在一起的时候,我们曾经在干净的蓝天下奔跑,笑的跟个小傻蛋儿似的日子就好像是昨天刚发生的一样。而唐菲却矢口否认这一切历历在目鲜活的时光,难道在某一天大脑趁她熟睡的时候自动删除了那一部分我们曾经混迹高中的校园生活?

      我刚要开口问她,却又后悔自己跟唐菲提及这些曾经的事情。唐菲又继续很茫然的看着我说,不可能,我不记得我们是一个学校的了。你别扯淡了,就算你没话找话说,这个话题似乎太有点儿不靠谱,太无聊了。还放风筝,你当我是紫薇呢?

      我本来想把曾经我们在一起的日子全都嘟噜嘟噜的倾倒给她,然后问她这些如此清晰的一幕一幕你难道真的就一点印象都没有?但是看她如此莫名其妙的表情,我发现这不像是在撒谎或者故意去掩饰。对于唐菲,她的一个表情一个动作,我敢肯定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她心里是怎么想的。

      我心疼的看着唐菲,以往她留着斜刘海儿简单的扎着一个辫子,穿着白色棉线T恤和迷彩裤的娇小样子,又从模糊到逐渐清晰的浮现出来了。一个阳光耀眼的午后,唐菲水嫩莹润的脸颊,我的一颗悸动而又胆小的心,我只能忍住言语上对唐菲的倾诉,但是脑神经却崩了线飞也似的往前冲着……

      嘿!你想什么呢?

      唐菲倒坐在我前面的椅子上,用手支着下巴,眼睛眨呀眨呀的微笑看我。我感觉她的呼吸都渗透到了脸上的每个毛孔的缝隙里面,直抵我内心深处的某个黑暗的角落,给了我无限的生机和活力。

      我心跳加速下意识的向后挪了挪,心虚的咽了口口水说,没什么,没事。

      再低头看看,那张准备送给唐菲的情书早就被我在手里揉的稀巴烂,那样子比厕纸还褶皱。

      那是我早在一个星期以前就写好的了,准备在某一个我自己认为恰当的时间里悄悄塞进唐菲书桌里的。可是自己面对她,所有的想法似乎都很胆怯,而且非常的不切合实际,至今想要去表白的行动好像没有一个能彻底实施的。

      我给唐菲写过无数封送不出去已经尘封了的情书,而每次我都是先拿给诗蕾看,当是审阅。诗蕾是我们年组女校霸四人组当中的一个成员,也是我的好朋友兼死党。得名的原因是四个人高二文理分班之前是一个班的,由于四个人本身关系都特别好,上课的时候还公然跟老师顶撞,每天都化着烟熏,逃课,泡吧,抽烟,记大过等等跟校园□□女蛇头似的,就差给这帮妖孽开除处分了。所以也不知道是谁给流传出来的一个组织名儿,从此便横行校园让所有听闻她们名字,但仍想动歪念头的猥琐小男孩儿们都敬而远之。

      不过,高二文理分班之后四个人仍旧搞团结搞组织。诗蕾被分到了跟我一个班,也想不起来是因为什么了关系就变得特别瓷实。在接触之后,也没感觉跟传说的她们似的那么神那么让人闻风丧胆。反倒觉得,除了都是达官贵人的金枝玉叶,可能在当时青春期的时候有些叛逆的过了火以外,其它的怎么看都是正常的良家小女孩儿。

      按照诗蕾当时的话说就是,我交了钱来这上学,既然花了钱,你就得给我买账,我不是你家孩子手里的游戏机,也不是跟你有关系的任何一个可以让你对我大吼大叫的人。我父母都从来没有如此对我,何况你们?

      天知道当时诗蕾的脑袋是不是下雨天没打伞,或者是由于什么原因导致她能冒出这样荒谬的想法出来。不过她倒是很有超前意识,在某一个不合理的角度维护了我们消费者的权益。

      我把给唐菲早就写好的情诗拿给诗蕾看,她笑眯眯的对我说,你就是个孬包!明明喜欢人家就轰轰烈烈的去追啊,在这装什么大家闺秀呢,你以为你是我呢?

      我说你可拉到吧,你要是大家闺秀,这班里的所有女的那不还得得道成精了?

      滚蛋!照例,给我抄一份。

      诗蕾是我在高中时期,唯一一个能掏窝子说心里话的异性,并且重要的是她能以一个女孩子的角度帮我处理分析问题的好哥们儿。可是每次她给我出谋划策弄的我心潮澎湃跃跃欲试的,最后都会因为自己的胆小不了了之了。不过我给唐菲写过的,无论是情诗还是情书,在她那里都有一个备份。她说等到以后毕业了,偶尔有一天我再找到她的时候,她要拿给我看,看看自己当时虽然一片痴情,但是却没得到结果的遗憾能有多么让我自己痛彻心扉。

      我不以为然,我说那个时候自己可能就移情别恋了,到时候比唐菲好的女的得一窝蜂似的往我怀里扎,还哪有心思去顾得上她呀。

      诗蕾轻蔑的对我嗤之以鼻,说你这德性的,走街上就是一个要饭的,穿得好点儿的看着也是个低等下人。

      切!我特妖媚的摆了摆手,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给她抄备份了。

      那张小纸被我摊开,字都有点儿被我揉的模糊了,其中两个对角我还精心的折了两颗纸心贴在上面。我当时想,在一个不经意的瞬间,比如去食堂吃饭,或者课间活动的时候。我假装这页情诗是从她口袋里掉出来的,想着拍拍她肩膀告诉她,唐菲,你的东西掉了,然后塞她手里也不管她要不要或者确认是不是她的东西扭头就跑的。我想着她会慢慢的打开那张情诗,面带微笑的含情又默默的在心里念完它,然后抬头像全智贤一样向后捋顺一下头发站在原地张望,像是在寻找着什么却又无所是从。但是每个自己认为特别有创意的构想,最终都会只是在脑袋里想想而已。

      我悲怆的下决定以后再也不问唐菲我们在一起上学的事情了,她疑惑的表情居然让我觉得或许那段时光完全就是我自己编造出来的,根本就不存在也说不定。眼前我曾经无数次想要得到的生活,现在正活生生的梦想成真着呢,我为什么不心安理得的过着我现在美好生活,做一个每天日出而吃日落而睡的猪呢?而总是要纠结在过去,纠结在那些看似已经完全没有意义的东西上呢?我就不如当是她被外星人的飞碟掳走过,邪恶的外星人夺走了她那一部分的记忆作为纪念,然后又把她安然无恙的送回了地球。

      我切了两小块牛排放在嘴里含着叉子,抬头看着唐菲优雅的把那一块牛排分成若干个小块,然后一块块的送到嘴里。

      我觉得她头发比上学那时候黑了,或许是因为上学的时候也不知道如何护理。她的脸颊也好像比那时候白了,或者此时此刻她的脸上是涂了一层化妆品所呈现的效果也说不准。不过唐菲给我的感觉依旧是如此迷人,她嚼东西的时候那样子就好像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她的衣着风格永远都是那么简约时尚。所有的所有这一切,让这个性感的女人好像变成了一只猫住在了我心里,我以为自己早在过去某一天里将这个困扰我的小生命放逐了,然而它还是不断的抓着挠着从未离开过,却在最开始的时候,以我的感情和回忆为生一住就住上了好几年。

      诗蕾那个时候也说过,唐菲长的就给人有一种很神秘的感觉,从她眼睛当中的光芒可以看出她是一个很不简单的女孩儿,那里不一定存在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被她深深埋藏在心底,任谁也永远没有办法去挖掘。可能是伤心的,也可能是快乐的,但是却是任何人也没有办法去触及的。这倒也让我想起来了果颜也被导员说是长的像少数民族的孩子,由此可以推断,唐菲的深邃可能是果颜根本就无法比拟的,或许正是这样我才会被唐菲吸引,掉进她好像是黑洞一样的眼睛里,或许是为了探寻究竟一直默默的爱了好几年。

      晚上九点多的时候,我们终于从商场里走出来了。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司机用错愕的眼神一遍又一遍的在后视镜里瞟着我,瞟的我浑身不自在。因为我根本就没办法自在,有谁去商场溜达一圈儿下来光是买的衣服就要放在出租车的后备箱里把轿车当小面包拉回去的?

      我说唐菲you’re crazy!你这是把一年要穿的衣服一次性都买回去了吗?

      唐菲头也没回,轻描淡写的说,你少又跟我在这儿扯淡,哀家买的起。不像你,一个男的挣的钱还没有一个女人多,将来怎么靠你的本事去养家糊口。

      我彻底的被唐菲这一句话堵的哑口无语,她说的确实很对,凭自己现在这点儿本事要想跟唐菲在一起那根本就是黄粱美梦痴心妄想。我甚至觉得自己有点自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太可笑了。我觉得自己爱了唐菲这么多年,根本就不配爱她,只是我自己还没有意识到,或者不愿意承认这一点而已。

      唐菲回过头来看看我,轻声的说,钟铭,你别往心里去,我只是开个玩笑。

      我说恩,我知道,我没当真,挺好的。

      这一路上唐菲都没再跟我说话,我也没跟她说话。这是我第一次以来主动的表现沉默不想跟唐菲说话,或许真是因为她说的那句话让我有所思量,可是我完全没有怪唐菲的意思,而是自己心里默默的思绪万千绵延不绝。

      跟果颜在一起的时候果颜就曾经训斥我说,整天吃喝玩乐的,如果真打算一直在一起下去了,就凭你现在这样,你想让我喝西北风去么?

      果颜跟我说的每一句话,表达的每一个想法,都是那么超前的成熟。有的时候都觉得我不适合跟这个女人在一起,她就像一个女巫一样,把什么都看的那么透彻那么鲜明,而且思想还总是那么前卫。而跟果颜比起来,我都觉得自己内心单纯思想幼稚的连她小弟都不配做。

      从果颜身上散发出来的那个特殊的成熟气息,让她周围方圆两米以内的所有人,也包括我在内都会感觉有一股凉气让人不寒而栗。然而她那个时候还是守在我身边,无论我的孩子气有多么像火山喷发一样肆意蔓延,她就是不针对我,或许这就叫做所谓的爱情。

      我拎着手里大包小包的袋子跟着唐菲上了楼,这是唐菲来北京以后我第一次被邀请去她住的地方,当然,心情有多么的万分激动那自然是无以言喻的了。

      我进屋以后把这一堆袋子照着门口的衣架下面就一个甩,唐菲穿上拖鞋,缓慢的转过身瞪着我问我说,怎么的钟铭,你还有小脾气了?不愿意在我这坐你可以马上滚出去。

      我嬉皮笑脸的说,哪有,我没那个意思,就是实在拎不动了,这不正好也到你家了,如释负重啊。

      唐菲白了我一眼,说你先坐会儿吧,我懒得理你,我去给你拿啤酒。

      我哦了一声就在她家大厅里转悠。

      从一进门的时候我就闻到了唐菲家里有一股与众不同的特殊香水味,也说不出来到底该怎么形容,那种味道那么诡异和复杂给我一种意犹未尽的感觉,总是想不停的嗅,不停的闻,感觉熟悉却又没办法想起来。我使劲的又嗅了嗅,试图分辨出来这里到底掺杂了哪些成分,看看我能不能搜到有关于这个味道的个别信息。

      可是大脑的嗅觉意识在关键的时候失去它本身的灵敏度了,香气逐渐在我的大脑里变得熟悉,变得让我再也闻不出来一丝端倪。我闻的有些缺氧,眼前直冒金星。

      唐菲从厨房出来,手里拿着两瓶啤酒问我说,你跟个狗似的在我家大厅瞎闻什么呢?

      我说没有,就是感觉你屋子里的味道很香,感觉好像闻过似的,但是就是想不起来是什么味道了。

      唐菲说你神经病啊,我住的地方怎么可能有你熟悉的味道呢,扯淡!

      她慢慢的走过来,莫名其妙的问我说,钟铭,你今天是怎么了?跟一个女孩子套磁儿没见过你这么老土的,或许你觉得这人人都用的招数会比较管用吗?

      我说没有,可能今天有些累了吧,天气挺热的。

      我没再与唐菲争执,接过唐菲递过来的啤酒坐在沙发上默默的喝了起来。奇怪的是,为什么这些从前的东西在唐菲的印象里似乎全无了踪影,好像凭空在她记忆力抹去了。可是在她身边任何我能找到的,和感受到的东西都是那么熟悉,好像又从来没有变过。

      我们开着电视,把声音调到很小的声音,然后坐在地板上喝着啤酒,聊着一些很随便的话题。比如说你喜欢什么歌曲,喜欢看什么电影,喜欢穿什么款式的衣服。这其实都是我所希望能跟唐菲过上的生活,一个悠闲的,整个世界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平静的生活。偶尔在一天静逸的下午,我们坐在摇椅上,就随随便便的瞎聊着。

      可是有类似于这样情景的好多想法都只一瞬间存在过我的大脑里,我把它称作是实实在在的幻想。甚至曾经很想很想让这个幻想能转变成现实,但是终究都被岁月的雨水给冲刷掉了一点都没留下痕迹。

      唐菲喝了一小口啤酒,面对着我,眼睛却看向别处,问我说,你有没有那么一种感觉,突然之间有一个发生在你身边的人或事,哪怕是一个陌生人,或随便在大街上遇到的事情。你停顿了两三秒后发现,好像这个人或者事情,在曾经的某一个时刻,或者是梦里曾经发生过一样。就比如我跟你,还有张楚,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总觉得我们曾经就认识。你还告诉我说我们曾经是同学?这太不可思议了。

      我说你可能想得太多了,我都已经不去想这个不切实际的问题了,你也就放弃吧。让你有熟悉的感觉也只说明我们划得来,相处的好,仅此而已。

      唐菲不置可否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然后仰头又一口啤酒。

      晚上离开唐菲家的时候,外面有点下毛毛雨了,凉丝丝毛茸茸的感觉轻抚在脸上,留下一瞬间清凉的触感随即又马上消失。唐菲现在住的地方和我跟张楚住的地方距离看起来都不是很远,都是坐落在纵横交错的一段立交桥的旁边高大公寓里。而我趁着今天如此美好的夜晚,也不想打车回去了。

      有多久自己没有单独在夜晚的街道上瞎晃悠了?我想不起来了,有的时候我真期望夜晚能够比白天停留的时间更长一些,虽然等到整条熙攘的街道华灯初上,绵绵的细雨温柔的亲吻着我的脸颊,感觉伤春悲秋的心里不自然的就能想起好多让我心脏缩紧的往事。可是我喜爱这种感觉,它总是能让我清楚的认识到,这个世界在我身边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是真实的。

      张楚这几天总是在大半夜的时候打扰我的清梦,打来电话就是一通乱叫唤,我都怀疑他是不是在上次的前妻争霸战中脑袋也受伤残受刺激了,还跟我发着工作上出的牢骚。我怎么就觉得他好像有点上了年岁了,心里烦闷的事情是不是烧傻了他的大脑。

      我有点烦,看看时间都半夜两点多了,我刚喝完酒没睡多一会儿呢,他这个电话惊醒我之后头就疼的厉害。

      张楚也好像喝的有点儿多,他努力的捋顺了那个在口腔内打结的软体跟我说,钟铭啊,我快不行了,每天就是这么去喝,换着法的喝,在我这么多天的记忆里好像就没有清醒这俩字,醒的时候都是天旋地转的。

      我说我也在喝啊。

      他说你那不一样,你喝那点儿酒能叫酒么,那顶多就是能让你的小膀胱稍微的发挥一下作用。

      我说你少在那扯淡,那是你老了,现在又叨叨咕咕的跟我说一些个废话打扰我的美梦。

      张楚反反复复的重复着我不能喝了,喝不动了,老了。然后不大一会儿就传来了鼾声。

      如果这样的情况只发生一两天我是不会在意的,但是他已经正如他所说的连续好久都是半夜醉醺醺的给我打电话,我怕他出什么事儿,想着第二天去他家看看。

      我买了好多串葡萄和一个西瓜,张楚是一个极其爱吃葡萄的人。每次他买完葡萄就在路上迫不及待的吃上了,还没等到家呢就吃完了,我总骂他不长记性上面全农药,早晚吃死他!他就嘿嘿嘿的傻乐,完了还撑开袋子让我也吃,说你也吃呗,农药没味儿,挺好吃的。简直就神经病一个。

      我站门口按了按门铃,按了好久都没动静,索性放下手里的东西使劲的敲门,但是仍旧没有一点反应。我合计真奇怪了,我们平时的上班时间都比较晚,这个时候他不在家难道很早就出去鬼混了?但是不可能啊,打了电话还没人接。

      我想着自己可能是白来一趟了,准备最后敲两下再没人回应我就撤的时候,刚抬起手,门就开了。从门后面探出一个女人的脑袋差点让我尖叫出来,是奈奈!

      我心里瞬间就冻成冰河世纪了。在那个瞬间里,我把一秒当成一年的时间来过,去思考以张楚的性格来说,这个房间里怎么可能出现这个从前的熟悉面孔,而且还衣着暴露的。

      奈奈冲我友好的笑笑,说这么早啊,进来吧。

      我很不好意思的挨着墙蹭了进去,眼神尽量避开她简单遮掩的身体,那笑容如果要是自己照镜子能看到的话,估计跟面瘫差不多,根本就不能算是笑。

      我把葡萄和西瓜放茶几上,支支吾吾的说,那什么……你们这个……我……唉。

      我实在说不下去了,应该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难道我要问奈奈为什么你们两个又在一起了?虽然,这个问题从我看到奈奈的那一刻起就一直在我脑袋里跟个苍蝇似的晃悠个没完。像张楚这么一个原则性很强的人能做出“把握旧时的美好”这种事情,那肯定是跟流星雨似的难得一见,很值得我思考一下。

      张楚从里屋睡眼惺忪□□的就出来了,看见我了又是一贯性装作很不好意思,有点像大姑娘难为情似的样子说,嘿,来的挺早啊。

      我眯着眼睛点着头说你个废柴他妈找片叶子挡上你能死是怎么着?你是要跟我显摆你有多么的死状,还是有多么的塞克西啊?

      张楚挠挠后脑勺说我先上个厕所,你俩先唠着。

      我把拖鞋拿手里瞄准他屁股就一个扔,结果很意外的打偏了。

      我游离着眼神,深呼吸一口气说,那什么,奈奈,麻烦你把这葡萄洗洗行吗?

      奈奈冲我温柔一笑,然后拎着袋子就进厨房了。

      我瘫沙发里松了一口气,其实张楚这次可以说是顺应天意了。当初奈奈的种种表现,在我这个作为张楚爱情监护人的心里还是地位坚不可摧的。因为奈奈是那么的优秀,优秀到我根本就找不出来她到底有什么缺点。我当时真是佩服他,也就像他这样一个给小姑娘忽冷忽热飘忽不定感觉人才有能力把人家骗住。但是两个人分手的原因我是不了解的,我也从来没有想过去了解。就拿张楚的个人性格来讲,他肯定不会把自己伤心的感情往事拿出来当一个喝酒的谈资去开玩笑的。

      过了一会儿,这两个狗男女终于能穿的像个正常人一样出现在我面前了。张楚还是那个老样子,看着他到处去找不知道散落在哪个地方的袜子,翻腾着床上乱七八糟的被窝,让我心里感觉非常的温暖。仿佛我们又回到了从前在学校的生活,张楚的床造的乱七八糟的,袜子什么的哪哪都是。但是当他出了寝室,准备一整天的学习生活的时候,他会让别人完全看不出来他是一个生活有多么狼藉的衣冠禽兽。

      张楚一贯性的无论是谁,哪怕就是再熟悉的人,当他见了面也会让你有一种很远很生疏的距离感。他拘束的跟奈奈坐沙发上很正经的聊着等等早餐去吃什么,然后端起茶几上奈奈刚刚洗好的葡萄就开始吃起来,奈奈只在一旁笑脸盈盈的。

      我也被他这种不正常的行为给感染了,感觉浑身不自在,好像有什么小虫子在身上爬一样,我看着奈奈已经梳妆整齐的脸颊问她说,奈奈,你是什么时候来张楚这儿的啊,怎么都不给我打一个电话,我好来跟你们喝一杯啊。

      张楚说,我那天受伤了她晚上就过来了,一直在照顾我来着。

      奈奈轻声应着。我骂张楚说,你这个畜生你就闹吧,关键的时候你就不能控制一下你那不着边际的好奇心?我反正是不管你死活,要不是奈奈估计你现在早就跟孟婆那儿等着挨灌了,完了疯疯癫癫的唱着什么再别奈何桥之类的歌。

      张楚眼神漫不经心的看着别的地方笑了一下,其实这些话我都是说给奈奈听的。因为张楚的生活实在太让人不省心,是一种相当于小孩子一样不能自理的琐碎,工作上是井然有序,但是生活上却完完全全就是一个瘫痪。他是一个需要女人陪在身边的人,不仅仅是因为要照顾他的生活起居,也并不是填补他那个幼稚的天真无邪横跨着许许多多道彩虹的内心世界。而是要约束他,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能陪着他。

      整个谈话过程我都在观察着奈奈看张楚的表情,用我超过女人第六感的直觉去猜测一下现在的奈奈对张楚是一个什么样的感觉的。

      对于我所认识的张楚,他的爱情定义当中大众化的“好马不吃回头草”的概念一直很受影响,说是只要感情有裂痕了,并且分手了一段时间两个人双方肯定都会有所改变,跟之前所认识的那个人完全截然不同了。她能忍心跟你说分手,即使你们复合了,她也会保不准那天就离开了。然而奈奈却好像在我意料之中的让他破了个先例。

      我是举双手赞成他们两个复合的,我隐约的猜想当初两人分手的原因应该是因为张楚太随风的性格,他无论在做什么事上总是给别人一种不认真不关心不重视不在乎的感觉。可想而知,哪个女人能接受的了一个自己所爱的男人对自己不冷不热,连起码的热情都只会在独处或床上出现。长此以往,这样一个女人,无论她是如何的爱这个男人也无法阻止给她带来胡思乱想的困扰,最终走向背道而驰的路。

      但是毕竟跟奈奈在一起的人不是我,我只是以一个非常要好的好朋友的身份了解这个女人。奈奈离开张楚这段时间都发生哪些变化我无从知道,但是就我对之前奈奈人品和性格的了解,她不会错的。

      走在大街上,如果别人看见奈奈了,肯定会忍不住多在她身上停留那么一段时间。那些思想浑浊的男人可能第一反应就会认为这个女人有多么的风情万种,或者是多么的放荡不羁。但是他们都错了,奈奈作为一个女人她很成功,她是一个鲜活的标致型会做一个女人的女人。她曾经告诉过我说,我的打扮虽然都是给别人看的,但是我挽着的胳膊,在我身边距离我最近,给我依靠的男人只能是张楚。那些男人绷紧的神经不会说我什么好话,但是我不在乎,我只在乎张楚跟我走在一起,我作为一个陪衬,能以一些不需要行动的语言去跟别人展示,我的男人是一个多么优秀的人。

      当然,她所说的话和她的行动不差毫厘。但是那些思想肮脏的男人永远也想不到,这个他们在大街上看到的时尚美丽女人,在家的时候她是一个多么称职的女友,甚至是一个合格的家庭主妇。

      现在那种感觉好像又重现了,我看到自己的好哥们儿身边能有这样一个完美的女朋友,居然会激动,居然会不由自主的去替他高兴,我想我这是怎么了?

      在唐菲工作繁忙的日子里,果颜的电话总是接连不断的在我手机屏幕上闪现。有的时候我会应约出席,有的时候我会婉言拒绝。但是拒绝她并不是我不想跟她出去,只是让我有种莫名其妙的罪恶感,我总觉得这些事情不应该瞒着唐菲,总觉得应该跟唐菲说一句果颜的存在,而不是一味的逃离。我只是害怕如果哪一天碰巧我跟果颜喝的酩酊大醉的时候,唐菲突然站到我面前,瞪着哭红的双眼看着我,然后泼向我一杯高浓度的伏特加。

      但是我自己又算是唐菲的什么呢?虽然我自己心里很清楚唐菲现在对我可能稍微有那么一点点可以让我展开追求的好感,但是哪些原因可以让我心里这块石头落定呢,它还是悬在心上,整夜整夜的让我心神不安。

      诗蕾曾经说过,她说当你跟你喜欢了好久的女孩儿终于在一起的时候,不会过去很长时间你就能明显的感觉到,她和你曾经喜欢的,爱着的那个女孩儿根本就不是一个人。你甚至会去怀疑自己当初那么深刻的思念到底是不是真的爱她。往往一个你追求了好长时间都没有在一起的女孩儿,其实你并不了解她,你甚至都不知道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你对于她的了解和喜欢都是建立在一厢情愿的一见钟情上延伸的。所以当你跟她在一起的时候,那或许并不能叫做爱情的终成眷属。只能说是这个女儿的心软,她可怜你。

      诗蕾的话可能听起来让我感觉挺残酷的,但是却每次在我看见的唐菲的时候,都会让我思考良久。

      星期三的时候,我工作完成的比较效率,想着准时下班的时候正好能应约去跟果颜吃个晚饭。这已经是自己纠结了很久,终于克制说服自己去按照事情自然的发展路线随意铺展,可以说是第一次跟果颜出去,因为在这之前每天她都有打电话给我,可是我没去,而是下了班跟做贼似的快速溜回了家。我承认当时的想法可能是有些躲避的意识,但是这段时间里果颜没再打电话给我,也没怎么找过我,只是说等我不忙了的时候记得找她。我面对自己突然出现的恐慌,不去思考,只是很庆幸果颜能不张扬不打闹的给我一段让我遁世的逍遥时间。

      我收拾好东西早早的就从公司出来了,果颜居然开了一辆小车在转门门口等我,当我打开车门很不自然的坐上副驾驶位置的时候,我居然有一种罪恶的,被包养的感觉。

      我说贵妇人,你最近发达了啊,是傍了某个开金矿的大款了吗?

      我本以为果颜会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骂我一句“去你的”就结束的,结果她转过来,把太阳镜摘掉,那表情就跟好像面临世界第N次大战似的一字一顿的说,你、记、住,我永远也不会!

      我举双手,眼睛不敢看向她,我看着前方准备为我们前行的路,说,好,OK,我错了。

      我转过脸,面向另一侧,心里骂自己真他妈蠢!怎么突然就犯彪犯傻犯二了呢。

      果颜从四环开进二环的时候终于开口说话了,她说我带你去一家西餐厅,我请客,我知道你一直都比较喜欢吃西餐,这一家估计是你吃过的最好的一家,以后你自己来的时候坐在那个我们曾经在一起坐过的位置上的时候,你肯定会想起我的。

      我没说话,支着脑袋看着外面接近夜色的暗蓝天空。心想果颜过去了这么长时间,到底是怎么想的,难道是对于从前的感情和人之间的回忆她还是有所依恋?可是那一句“好马不吃回头草”的定理在我们所有人的心里早已是根深蒂固,即使你对于从前一点儿也没变,甚至较之从前更加的完美了。可是过去的终究就是过去的,哪怕我们对从前的人和事有多么的不舍和怀念,但是心里很清楚,那已经不再是能重新属于自己的东西了。无论你现在有多么好,你都可能会是属于除了我之外的任何人的,跟我重新在一起之后的感觉肯定会天翻地覆的不一样,到时候如果想说后悔两个字的话,或许会有些晚。

      呵呵,我说果颜,在你的记忆里我身上有哪些东西你是模糊的?

      她说我不知道,或许过了这许多年,我们曾经在一起的时光我也不是完全的记得,但是我没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更不会去计较和苦恼。我心里是怎么想的你最清楚。

      我当然清楚,果颜会当是一个重新的开始,把她从前所忘记的事情在某一个我们又破镜重圆的时刻重新在心里刻上记号。然后会慢慢开始,逐渐规划的很远很远,远到我再失去她的踪影,远到我又是去追赶她的脚步而最终变得一无所有?

      果颜说,钟铭,长相是父母给的,性格是自己形成的。但是一个人他总会向着一个她想去过的,一个好的方向前行的,无论是什么事,还是什么人。我知道我走在街上,别的女的看我的眼神绝大多数都能把我杀死,心里面还会骂着我各种难听的话,什么贱人,什么骚货这之类的。但是换一个角度去想,每一个人过的生活都是自己的,别人可以跟随可以模仿,但是他无法变成你。那谁谁谁说的话就很不错嘛,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

      唐菲给我发了一条信息,问我在哪呢,要不要晚上一起去喝酒。

      我回过去说,我得跟一个客户谈一下,今天就不陪你了,明天的吧。

      果颜转过来看我一眼,然后又转过去看着前方疾驰的路说,谁呀,你小女朋友吧。

      我说呦,你还真没说对,这是我一多年的床伴儿。

      我真想问问果颜,你现在在某一时刻突然出现,做的这么多都是自己认为值得的事吗?我曾经做的事情现在想想真该千刀万剐了,你还愿意为了这么一个,在你身边的任何一个朋友都不会赞同我们再在一起的畜生,牺牲这么多,这一切都值得吗?如果在将来的某一时刻,当你得知在我心里一直都存在着一个人,一个深爱的另一个女人,她就像雷峰塔一样在我心里永远屹立不倒的,到了那个时候你会觉得后悔和遗憾吗?

      我们曾经在一起的时候,那么多次吵架,那么多次你都像一个大人,甚至是一个姐姐似的在我身边不离不弃的,我还仍旧得寸进尺挑战你的忍耐极限。我多想告诉你果颜,两个人在一起是要有共同的目标,共同的爱好,可以互相帮助共同创造幸福的生活。何必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我是你身边的那个能让你感觉踏实和幸福的人吗?

      果颜终于在我胡思乱想最接近猖狂的时候,把车停在那家餐厅的门口了。从外看到里,完完全全的典型欧式风格,倒别有一番风味,昏黄的暖色调还真挺像那么回事儿。

      门上面的牌匾闪烁着“JIM’S HOME”。我想这肯定是一个外国人开的。

      果颜把车停好了转过来说,走吧,我们进去。

      其实我并不是特别爱吃西餐,完全都是因为唐菲喜欢吃西餐,而我是因为当时日日夜夜的思念所潜移默化形成的。就像唐菲喜欢的绿色,我喜欢这个颜色也完全是因为爱屋及乌。

      从最开始跟果颜在一起的时候,这些爱好和习惯就没有办法去改变了。到现在我觉得这些从爱上唐菲开始所养成的习惯,逐渐的变成我性格当中的一部分也就算了,但是果颜也渐渐的被耳濡目染,我总觉得这似乎有些不应该,有些残忍。可是我还不能告诉果颜说,这些东西我根本就不喜欢,都是因为一个我心里面从来也没有忘记的一个女人。即使忘记了也会把她所有的习惯变成了自己的,以至于无形中就变的你所认为的那个样了。

      果颜挽着我的胳膊,我心里从内而外的感觉有蚂蚁在全身爬个没完的不自在。但是我极力的克制自己不要表现出一点儿不自在,虽然曾经她在我身边的那种感觉完全消失掉了,也根本不可能再找回。但是我总是善心大发,在最不合时宜的时候去同情,甚至可怜,而一些坚决而又果断的话总是烂在肚子里说不出来。也许都是因为自己在一些个关键的时候总是狠不下心,所以才会造成那么多没办法了断和挽回的事情。

      果颜拉着我在一个临近窗户旁边的座位坐下了,她举止优雅的把他那香奈儿的白色皮包放在旁边的椅子上,然后摘下墨镜,从服务员手里接过菜单。我突然觉得我们就像是一对儿在某一天繁忙工作之后的下班时间出来放松心情的夫妻,没有多余的话,没有多余的想法。只是很简单的把菜单从第一页翻到最后一页,然后选择两道最满意的菜,拿过酒单之后又很随意的点一瓶红酒。我看着果颜姣好的面容,想着如果生活能一直这么从容该多好。

      果颜问我说,你比较喜欢吃哪种的牛排?

      我说其实都一样,在我嘴里这些东西其实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果颜笑了笑,跟服务员指着菜单说,来两份这个,再来两份这个。

      我心不在焉的四处张望着,这里的气氛还是很不错的,消费水平一般都是和餐厅里的装修成正比的。

      过了一会儿服务员拿来一瓶红酒,开了瓶塞分别给我们倒上。

      我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讲究了,还喝上红酒了。

      果颜歪着脑袋问我说,怎么?你平时都不喝红酒的吗?

      哈哈,我笑了。或许真是因为想让自己放松一下心情,笑了起来好长时间都没缓过来。

      我说我只对二锅头老白干儿五粮液老龙口感兴趣,其它的喝着没意思。

      你是说你醉不了吗?还是说,这些看似高雅价格昂贵的酒精饮料不能让你找到那种醉生梦死的感觉?

      我说,哎,你说对了。

      果颜拿起高脚杯,纤细的手指开始摇晃起杯子里鲜红的液体。然后停了下来,透过杯肚看着我说,钟铭,你何必呢?

      我低下头苦笑了一声,把心里那么多想说的话,都不知多少次了被我硬生生的咽回了肚子里头。有多少人能做到真正的了解对方,或者说是你所爱的人。然而最可笑的是,你明明一点都不了解他,甚至连他所表现出的任何动作你都看不出一丁点儿端倪来,却非要说你什么都知道。

      我多么想告诉她,不是因为你又回来找我,我也确实是有想重新跟你在一起的意思。而是我不忍心,毕竟曾经你也是我想去深爱的人。可是我这个人就是没办法像张楚一样,旧时的恋人还可以做像其他人一样的去做我们的好朋友。我看着会心疼,会难受,会无法自持的去回忆我们曾经在一起的时光,哪怕我不想去想,可是当遇到了有那么一小点让我感觉熟悉的事物的时候,那根神经就跟时光穿梭机似的碰触我不愿挖掘的记忆。

      我是最处理不好感情纠葛的人了,还是比较适应只有一条线清晰的从我这里一直拴到能看得见的地方。而每当我觉得生活接近惬意,接近我所想要的悠闲和轻松的时候,总是有一堆的事情又接踵而来。就好像天空下倾盆大雨,我上面那朵小乌云真就是把一盆的水直接扣我脑袋上一样。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服务员已经把菜上齐了。我也不知道果颜点的是什么牛排,一整块儿似乎没有完全熟透的肉还在石锅板上噼里啪啦的响,这些都是因为唐菲。

      我苦笑的看着面前的肉,却是去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我抬起头,看着果颜缓缓的说,果颜,今天我想喝醉。

      我跟果颜从梦里寻梦出来的时候,又是过了午夜的时间了。我知道果颜从来也没说过拒绝我的话,她总是默默地,只要身边有我在陪着她就行。所以我感觉天旋地转的睁不开眼睛,也正是果颜纵使我如此,但是我似乎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她知道我有的时候很倔很混,多数时候是不会听她说什么的。

      果颜在一旁搀扶着我,我承认,我真是喝醉了。

      依照从前我们来这喝酒的惯例,临走的时候柏生总是会为我们安排出租车。我当时真想抱住柏生,然后笑呵呵的跟他说,哥们儿你真好,每次在我们喝的烂醉的时候,你总是给我们安排好离开的准备。可是一张嘴就是一顿翻江倒海,没有什么吃的东西混杂在里面,都是一些个混着浓烈酒精味道的液体。

      果颜给我拍着背,我却把她推到一边,她还是给我拍着。其实我讨厌在我喝醉了吐的时候有人对我做这些安抚的动作,他们好像觉得这样能帮助我好受一些,但是我偏就是受不了这些他们以为的帮助。

      果颜身上浓烈的香水味混合着酒精的味道刺激着我鼻孔里的毛细血管,曾几何时我独自一人在商场里闲逛的时候,也闻到过类似的香味。那时我站在一个泰迪专卖店的门口嗅了好半天,转身看看这旁边根本就没有香水专柜,按照常理也应该是在一楼,而这是三楼。我寻找着,大部分人身上的香水味我总觉得没什么区别,可是不同于这种香味,它让我感觉很甜,却不是腻人的甜。好像我所喜欢的人身上都似乎有这么一个相同点,她们身上散发的香水味都是甜甜的味道,能让我心跳加速。

      我和果颜坐在出租车的后面,闭着眼睛躺在她的腿上。偶尔我会睁开眼睛偷看她一眼,虽然我是喝醉了,但是我当时却感觉不到自己喝醉了。她一直为我擦着额头上的汗,那么关心的看着我。我向她小腹上挪了挪,鼻子贴在她的肚子上使劲的嗅着。好像就是我一直寻找的味道,在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上都散发着这种说不上来的熟悉味道。我喘着粗气闻了又闻,然后抱住她的腰,我知道,我是喝醉了,但我不承认。

      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已经醉的不想再睁开眼睛了,只模糊的看了一眼正在为我脱去衣服的果颜,然后就完全失去知觉了。

      当我一觉睡醒的时候,我还以为是梦中惊醒的呢,因为窗帘把玻璃挡的严严实实的我根本看不见外面。我顶着剧烈的头痛去上厕所,合计着还是上床再去睡一觉吧,不管这是在哪家酒店,反正我还没睡好呢。

      我上床盖上被子,突然就感觉有一只冰凉的手搭在了我肚子上,我连忙掀起被。一看这情况,我慌了。

      我说果颜你怎么钻被窝里来的?

      果颜爬上来贴在我胸口上,嗓音沙哑的说,你昨天晚上喝多了,我又不能睡沙发,只能跟你挤一挤了。

      我心想完了完了,醉酒的一大禁忌,就是喝多了之后容易乱性。这下可好了,本来想着只单纯的把关系维持下去算了,没想到还是难逃这一大劫。

      我说那什么不算,昨天晚上喝多了,我根本不知道啥感觉的,不算。

      果颜问我说,你说什么胡话呢?你是不是想多了?你还不值得让姐去费尽心思去栽赃嫁祸的,我就是很单纯的跟你在一张床上睡了一晚。

      嘿,我拿开她的手,挪开她的脑袋说,你别说得那么轻巧,还就是睡了一宿?

      果颜说你少在这装蒜,从前你没睡过我是怎么着?如今老娘我报仇雪恨了,把你给睡回来怎么了?你那意思就是你可以睡我,我不可以睡你呗?

      我说得得得,咱俩可别讨论这谁睡谁的问题了。

      我穿好衣服,一看时间都下午一点多了,我说那我走了,再联系吧。

      果颜噌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蓬头垢面的指着我喊道,钟铭,你他妈给我站住!

      我拎着外套在门口想要去握住把手的动作僵住了,我不敢回头看她,因为自己从来也都有一个毛病,就是见不得女人生气,她们生气对我发火,如果我感觉不到一丝的玩笑意味,都能给我吓出心脏病来。我背对着她一动也不敢动。

      果颜从床上下来,她穿着一条粉色的小内裤非常的性感,不过我心虚的只用余光看了一眼,美女暴露的身材是任何男人的思想也无法抵御的,何况我也不是什么正直的人。

      果颜把我脸掰过去固定在她的脸上,让我看着她似乎是有些伤心,或者又是很失望的表情,在我模糊的记忆里,这样她离我很近的距离都不知道落了一层多厚的灰尘了。我实在是不想再穿梭到跟她在一起的从前了,我心里默默的对自己说,出门之前怎么样都好,但是一旦我出了这个门以后我真不想再跟你如此这般的不明不白了。我心里唐菲的地位逐渐变得重要起来,真不知道如果这样的事情被唐菲知道了,就算我们没什么关系,那在她心里会怎么去认为我的呢?

      果颜突然把我往前一拉,然后踮起脚就是一次狂风暴雨般的接吻。

      我知道从昨天见到果颜开始,这所有的错误都在随着时间按部就班的上演着。我对天发誓我内心里真的没有什么因为感情上的事情受了委屈,也没有受了什么精神上或者是心理上的刺激。昨天晚上只是一次很单纯的想宿醉,却没有预料到这个加剧了的结果。

      离开酒店,我魂不守舍的走在马路上,也不知道在往哪走,反正肯定不是去公司和回家的路上。我心里乱的都能打成好几个死结了,想想这么多天自己真是浑浑噩噩的,都说要是一个想成功的人,他既定的目标一定只有朝着一个方向去发展的,并且勇往直前。而我这个本来在奠定的时候就没有打好根基,弄得现在自己给自己准备了一堆新鲜的麻烦去处理。

      天气依旧闷热和潮湿,我想把眼前的这么多的麻烦先搁浅一段时间,让我感受一下脱离这些凡俗的感情,置身于一个自由而没有顾虑的时间里多欢畅一会儿。于是我看着马路上来往的车辆和行色匆匆的陌生人,突然心情就变得好起来了,就像一个大病初愈的患者。我掏出一根烟,悠然的点燃,然后深深的吸了一口。

      我站在路边,欣赏着周围从我身边经过的人群。然后有一辆出租车停在我面前了,后排座里面坐着一对儿情侣,他们争先恐后的要给司机付钱。虽然我已经决定不再让自己再跑回从前做无意义的回顾了,但是仍旧管不住我的思想,它总是在我身边不断的发生熟悉的一幕情景,然后特别着急的就把我拽回从前。

      我笑了一下,脑中只浮现了几秒钟从前果颜的样子,是我刻意将她打断在箭速飞奔的回忆里的。我才发现曾经的作法到现在给我造成了多么大的影响,那些本来就不应该在生活中出现的人就这样被我硬生生的拉了进来。对于感情,我真的并不是一个可以处理的很得当的人。有的时候我真觉得自己应该去乡下过日子,每天做着不用担心任何事情的劳作者,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只管平平淡淡的。眼前只有一个妻子,生活只有一个目的,所有的事情都只有一个终点。而我,只用在这一条线上走到头就算结束了,什么都不用去焦虑和思考,什么都不用去小心翼翼的。

      唐菲给我发来短信问我说,你在哪呢?你迟到了。

      我说哦,真不好意思,今天我临时的突然想请一天假,麻烦你跟张楚商量一声吧。

      唐菲说你又玩失踪?每天每天的,都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我看了一眼之后就不回复她了,我觉得真好笑,曾经在我最想你的时候我也是每天都猜想你到底在干什么,心里是怎么想的。觉得你就是一口井,除了挖井的人知道这条高深的地下通道是什么样的,别人谁也没见过。如今倒是反过来了,可是倒比我那个时候强多了,至少我不会像当初你冷落我一样的去不搭理你。

      我走着走着最后还是拦了一辆出租车,我想回去好好的睡一觉,然后醒来之后出去吃点东西回来再继续睡,直到明天上班的时候,我想做一个几个小时以内什么都不去考虑的人。

      张楚给我打了一个慰问的电话,跟我瞎胡扯胡闹。我扑哧一下就乐出来了,我说张楚你可真行,这么多年的了你这德性还真就一点也没变。

      他当然听完之后很莫名其妙,略带无辜的语气问我说,我怎么了?

      我说你少装蒜了,你不就是觉得我们这么长时间没有联系了,你掌握不了我的动向了,然后脑袋里突然就冒出一个句子就说,“咦,钟铭最近怎么没动静了,也不知道干什么呢,打个电话问问吧”。这是不是你?

      我说你这人就是好装,这个反应就可以解释你的这个举动就是想慰问一下我。

      张楚被我揭穿了,这并不是因为我对张楚有多么多么的了解,而是因为我本身就具备一种对于身边的人和事物的感知能力,俗称直觉,用女人的话说就是第六感。

      他说那行吧,我就问问,看看你还活着没,其它的也没什么事。哦,对了,你今天临时请假,算旷工。

      我说你奶奶的张楚!这点小事你还能算我旷工,你是脑残吗?

      当我骂完的时候,张楚已经在那边把电话挂断了。我寻思着这孙子可真行,估计又是在逗我玩呢。我把手机放回口袋里,看着窗外,想着刚才自己的演技应该能算得上是跟他一次很默契的配合。

      第二天我坐在办公室里对着电脑噼里啪啦的敲击键盘呢,忙的不可开交的,张楚进来的时候只能用破门而入四个字来形容。

      我说你胳膊腿儿摔打什么呢,知不知道在我用心投入的时候,你突然这么一下子容易刺激出我潜藏多年的心脏病?

      张楚说没那么严重,我就是来提醒你一下,中午吃饭时间到了,咱们一起下楼吃点什么吧。

      我说行啊,去哪都行,只要你请客,其实你也知道我是一个很随意的人。

      张楚笑着说,是是,我知道。

      我们两个都穿着白衬衫在楼下晃悠,太阳毒辣的在天上依旧绽放它的光芒。很早以前我就想象着我和张楚两个人,旁边跟着奈奈和果颜。四个人并排跟着人群走向人潮拥挤的地铁安全出口,放眼望去很有那种一览众山小的感觉,而我们四个人就是这拥挤之中最亮丽的四道风景线。可是时隔很久了,我依然没有实现这个幻想的场面,身边的果颜也会被唐菲取代掉。

      张楚说,哎,我们去吃炸酱面吧。

      我说公司楼下这么多个餐馆基本上我们都去吃过了,哪有炸酱面的?

      他说你看,那边那家日本料理新推出的炸酱面么。

      我说你行,去日本料理吃炸酱面,图什么啊?

      唉,没事儿,走吧走吧。

      说着张楚溜我身后就一个劲儿的推我,我说你行行行了,我自己能走,你总是自己疯疯癫癫的也就算了,每次都拉着我,反正也是,你也找不到第二个可以拉着去犯病的人了。

      张楚推开那门儿,好像很惊讶似的冲着一个人坐在里面位置的奈奈招了招手,说,哎?真巧啊,你也在啊。

      我说你装什么啊,不是你让她来的你俩能这么巧一起犯浑往日本料理冲,然后点炸酱面吃吗?

      他说没有,哪有啊,她肯定自己想吃的。

      我说你可得了,省省吧。

      奈奈看看我,说,怎么样,天气是比较热吧,来这吃碗炸酱面真挺不错的。

      我说你俩真好样的,夫唱妇随呗?在我这么一个老年单身汉面前秀恩爱,也不怕我当场把假牙给吐出来。

      奈奈坐那儿就直乐,张楚说,对了,今天下班之前,她就拜托给你了。

      嘿,我说,我就知道你每次犯病的时候肯定没啥好事,靠,我不吃炸酱面了,我要吃鳗鱼饭,你请客!

      我们吃完之后回到办公室,奈奈坐我办公桌前面就开始一边学着里面向日葵摇摆的动作,一边玩着植物大战僵尸。我无奈的翻开文件,开始整理手头零散的工作资料。

      过了一会儿唐菲门也没敲就进来了,她手里拿着文件夹,着装打扮雷厉风行的异常性感。我看了一眼就再也不想把我眼珠子挪开了,她把刘海儿全都扎上去了,后面只用橡皮筋束个马尾,耳朵两边的大耳环那么光鲜亮丽的。这打扮虽然每天好像都是一样的,但是每天看到她的感觉都是不一样的。不过我不情愿的顺着她的眼神往奈奈那个方向看过去的时候,心里立刻就七上八下的了。

      啊,我介绍一下,这是张楚的……

      钟铭,这一份是一个两居的室内取景和客户要求,你做一个文案,把装修装饰的材料都列好,整体效果按照客户的要求你再整理一下,下班之前给我。

      说着她把文件夹往我面前的茶几上一摔,推门就出去了。

      奈奈立刻从座位上蹦起来了,窜到我旁边装作很可怜似的跟我说,钟铭,对不起,完了我惹祸了。这是传说中的唐菲吧,你真有眼光,不过这个烂摊子我真不会收拾。

      我深呼吸一口气,说,没关系,谁让你这么一个美女坐我办公室里,论谁进来都会乱合计的,我要感谢张楚TV,感谢他把你交给了我一整个下午的时间。

      奈奈拍拍我肩膀说,行,你好自为之吧。然后她回到办公桌前面,就好像从来都没起来过似的。

      我想你可真行,你和张楚可真搭。给我弄这么一个乱子自己还能悠然自得的玩的那么嗨,我真是交友不慎啊。

      这以后唐菲好多天都没好气儿的搭理我了,估计她肯定是要我软声软语的去她面前跪下求她,给她点儿什么诱惑的好处,然后在她腿上一顿狂蹭,装的娘里娘气的求她。不过我目前为止还真没有这个想法,我想想利用这段让我能喘过气来的时间,还是好好的放松一下吧。让我的体力恢复一下,等到我健健康康的有发福的迹象了,我再去跟唐菲服软,让她帮我成功减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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