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TX钢铁神兵]小人物杂记》微笑进行时

2、记之二 约翰尼和乔治

　　Part.1

　　约翰尼·琼斯从小就是个皮孩子。
　　就像天下所有患有多动症的男孩，约翰尼对搞破坏具有非凡的天分，这集中体现于零散地分布在他床铺底下的那堆机器残骸上。
　　约翰尼从小就是一个狂热的机械爱好者。
　　他的父亲过早地教会了他使用工具，这使得约翰尼还不会走路的时候就懂得用奶瓶砸开玩具电子狗，研究它金属的内脏意图领悟它自如行动的奥妙。
　　在约翰尼的成长过程中，家中的零碎物件均经受了巨大而持久的磨难，窗户边上挂着的鸡毛掸子早就卸下了清洁家具的本职，成为琼斯夫人管教孩子的利器。
　　这依然无法消减约翰尼对拆卸机器的热情，当鸡毛掸子再也打不穿约翰尼长茧的屁股刺激他的痛觉神经时，约翰尼已经能够熟练地安装回被他拆掉的大部分电器，这其中琼斯先生居功至伟，他是镇上一所高中的物理老师，未来席卷了全球的战争阴云尚未侵袭到这个美国西部普通小镇，所以他并不需要太过忧国忧民。
　　今天是周末，天气很好，早餐过后，琼斯先生端起咖啡抿了一口，琼斯夫人催促刚起床的约翰尼吃掉蛋黄。
　　于是琼斯先生转移到沙发上翻开今天的晨报。
　　政治板块依然是大人物们对美国主权不容侵犯、为神圣美利坚而战的大版面叫嚣，经济板块照旧是所谓的经济学家们对国家经济不靠谱的预测，和平主义者们对战争的抗议龟缩在角落，但至少还占了一点篇幅。
　　琼斯先生飞快地扫过这些，直接翻开了娱乐版，某某影星拜访异国战区和难民合影的照片端居正中央。
　　“切。”琼斯先生用鼻音对这些装模作样表达了不屑。
　　外边响起了“嘟——嘟——”的汽车喇叭，约翰尼在琼斯夫人的瞪视下将蛋黄塞进嘴里然后夺门而出，将含在嘴里的蛋黄吐在了路边的草丛里。
　　琼斯夫人在厨房里开始新一天的忙碌，琼斯先生翻到了科技版，一架长得其丑无比的家政机器人在展台上搔首弄姿。
　　“亲爱的，上次那款家政机器人就要面市了，我们买一个吧。”
　　琼斯先生举着报纸走到厨房门口，琼斯夫人清理灶台的背影在他眼里晃来晃去，比年轻那会儿走形不了多少，依然充满了诱惑力，她不应该把美好时光埋没在无止尽的家务里。
　　琼斯夫人回头看了一眼：“亲爱的，我可不想被一架机器抢走工作，而且你确定，它能在我们家完好地存在超过一周？”
　　约翰尼正好在这时候撞开门风一般冲上楼，怀里抱着一个大纸箱，那是他通过电视购物买来的小型机器人，据说能够进行复杂对话，但实际上也不过是输入了更多的信息，并以关键词触发回复而已，与这样的机器人对话时常会出现牛头不对马嘴的现象，但约翰尼乐此不疲，当他发现机器人不会再说出新鲜话的时候，他就会动手拆了它。
　　琼斯先生露出了无奈的神色，机器几乎成了约翰尼幼小生命中唯一的热情，这令他担心约翰尼会成为第二个隔壁家的乔治，那孩子大约翰尼四岁，但对机械的爱让他几乎把自己也变成了机器人，约翰尼深受他的影响，琼斯先生在考虑要不要适当地为他们的友情提供一点阻碍。
　　琼斯夫人脱下手套，为琼斯先生整了整衣领，然后对下楼拿饼干——谢天谢地在贪嘴和挑食上他还像个孩子——的约翰尼喊道：“别折腾那些可怜的机器了，快点换衣服，我们去教堂。”
　　父子两不约而同地又露出了“拒绝伪科学”的神情。

　　Part.2

　　乔治·格林走出门扔垃圾。
　　隔壁的琼斯一家正将车子倒出车库，被琼斯夫人抓住衣领的约翰尼艰难地转身对他挥手做了一个鬼脸，乔治像个严肃刻板的中年人那样平静地点头。
　　格林家是个混血家族，格林先生是半个德国人，格林夫人是英美混血，这样看来，乔治其实只有着四分之一的日耳曼民族血统，但他的模样令人觉得另外四分之三似乎早就在他身体里长了出来。
　　他目送琼斯家的车子开上公路，琼斯夫人是个坚定的天主教徒，每个周末都要拉着丈夫孩子去镇上的教堂做礼拜，雷打不动，所以今天约翰尼不会再到家里来了，乔治有些失落地盖上垃圾桶的盖子，从邮箱里拿出几张广告单，其间夹杂着一个薄薄的信封，封面上写着：XX青少年科技协会。
　　就像看到了什么令人生厌的东西，乔治严肃的面容更加绷紧了一些。他拿着这些东西慢慢走回屋子里，散步回来的金毛犬在他脚边打着转亲昵地蹭着，和他一同挤进了门里。
　　格林夫人换好衣服走下楼，正在擦地板的家政机器人立刻清理双手然后为她递上了帽子。
　　这架机器人正是几十分钟前琼斯夫妇讨论的那款“即将面世”的家政机器人，它拥有简单的智能，输入命令后能够自行采取对完成任务有效的行动。但谁也不知道它正是由远在德国的格林先生开发的，格林家一向神神秘秘，保密措施做的堪比国安部。格林先生在这种机器人检验合格后立刻空运一架到美国作为给妻子的生日礼物，以弥补他一年没回家为独守空房的妻子造成的伤害。
　　格林夫人在乔治的额头印下一个吻，然后牵着金毛出门去参加社区主妇们的周末聚会。
　　机器人在女主人离开后停了一会儿，继续擦地板，乔治冷漠而探究地看着它。
　　他想拆开这架机器人，手指蠢蠢欲动，但心里再次泛上了一阵厌恶，他掉头上楼，将广告单浏览一遍确定没有需要的，折好放进垃圾桶，然后用美工刀拆开了那个信封，里面露出几张美金。
　　这是他的奖金。
　　半年前他在格林夫人的要求下参加了这个机器人设计大赛，所有选手中他不是最年轻的却是唯一没上过学的，格林夫人的学识水平和格林先生留在家里的书籍足以令他完成自学。
　　没上过学的乔治对机械有着天生的理解力，他轻易地在这场机器人设计大赛中胜出，格林夫人总能给他找来最好的材料和工房。
　　有时候乔治会觉得自己其实也是一架机器人，只不过没有钢筋铁骨，他相信如果不是科技水平还不够，他的父亲应该很乐意把他的血肉替换成钢铁和燃料。
　　这种对机械的狂热刻在他们的血脉里。
　　乔治是个高智商的孩子，俗称天才的那类人，不同于琼斯家松散的家教和约翰尼自己的小打小闹，乔治是在严谨的教学中长大的，在他那够得上全球顶尖科学家名号的父亲还没有受邀去德国之前，他是乔治唯一的老师，格林先生对孩子的期望就是让他变成第二个自己，他成功让乔治变成了第二个自己，至少看起来如此。
　　乔治讨厌机械，却又热爱它们，讨厌是本能，热爱也已经成了本能，这让他时常处在自我矛盾的痛苦中，使得他本该年轻活力的面庞充满了少年老成的沧桑。
　　书架上的小机器人开始报时并提醒他学习时间到了，乔治隐忍地看了这个自己设计的机器人一眼，翻开书并很快进入了状态。

　　Part.3
　　约翰尼·琼斯要上大学了。
　　他拎着简单的行礼站在站牌边，他拒绝了父母的送行，打算独身一人踏上追寻理想实现梦想的道路。
　　正午的车站空无一人，巴士还要半小时才会到，约翰尼激动的心情让他完全不在意这点小小的等待，尽管他其实可以在附近的公园里小坐一会儿，但他现在就像一个愣头愣脑的傻瓜。
　　站牌上趴着一只半大不大的虎纹猫咪，一人一猫对视着，直到约翰尼露出一个鬼脸并“汪汪”地咆哮了两声。
　　这是他向乔治家的金毛学来的，不过就算是那只金毛也没办法再叫得这么生动，它已经老了。
　　那只猫咪懒懒地看了眼前这个愚蠢的人类一眼，跳下站牌慢悠悠的走进路边的树丛，约翰尼一直看着他摇来摇去的尾巴，觉得分外新奇有趣。
　　换做平时，他是没有这个闲工夫去逗一只猫的，他的生活中充满了各种东西，但它们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都不具有生命。
　　约翰尼没有像琼斯先生所担心的那样变成第二个乔治，当约翰尼的年龄再大了一些之后，他变得开朗了许多，像个普通的青春期少年那样逃课打架谈恋爱，去年暑假他甚至还只身去德国柏林自助游，在柏林教书的乔治接待了他，并且推荐他进入乔治任教的那所大学读书。
　　这些年来约翰尼唯一不变的就是对机械的热情，不，是狂热。
　　他白天上学，晚上自学，为了不闭门造车他订购了很多杂志和书籍，只要他觉得能学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他经常在全国各地跑来跑去，有时候只是为了去看一眼新上市的机器人——他对机械的热情在乔治的影响下几乎全部集中在了智能机器人上。
　　乔治去德国后将格林先生留下的书以及他自己的书和笔记全都送给了约翰尼，包括他平时制造机器的工房，约翰尼毫不客气地接收了它们，并且在几年的时间里迅速吸收了这些成长起来。
　　他在这个小镇上已经变得远近闻名了，他自己造出来的东西广泛应用于各家各户，甚至被一些大公司看上希望能够聘请他。
　　但琼斯先生制止了这一切的发展，他不想自己的孩子太快走上成功的道路，所以必须为他发热的脑袋浇下一整桶冰水。
　　那之后约翰尼收敛了许多，不再为自己一点点小小的成就而自喜炫耀，在求知探索的道路上他清明地看见了那些远远走在他前头的人，在柏林的时候他曾见过一个叫做高宫钢太郎的日本人，他是乔治的校友，但比乔治出名得多，他的头脑他的学术他的研究都足以跻身世界领先的行列。
　　约翰尼发现高宫钢太郎和自己差不多年龄并且还是一个亚洲人的时候，震惊了，他甚至觉得无地自容，因为有人用和他差不多的时间走了比他长数倍的路。
　　他曾将乔治作为自己攀登的山峰，但和这个高宫钢太郎比起来，乔治简直就是一个小土丘。他不甘心，又无法抑制追随这个人脚步的冲动，所以他不顾父母的反对毅然选择了留学，只有全然陌生的环境才能给予他突破。
　　琼斯夫妇比任何人都明白约翰尼的所思所想，他们看着他一步一步地走到了现在，欣慰又担忧，当儿子真正要张开翅膀飞离他们的时候，他们感到了恐惧。
　　有时候理想就是毒药，裹着绚丽多彩的外衣，诱惑者它的追随者心甘情愿地吞下，即便苦涩与疼痛游走在全身也觉得甘之若饴。
　　琼斯夫妇在远处陪伴着，直到约翰尼走上了大巴，他在关门前回头对他们露出一个笑容，在阳光下晕出了斑斓的色彩。
　　那是琼斯夫妇最后一次亲眼看见儿子的笑容，往后他们只能通过视讯电话观察约翰尼逐渐的成长，直到有一天约翰尼告诉他们他要的理想将要实现，马上就能荣归故里，他们为他的回归整整准备了六个月，但约翰尼却再无音讯。
　　他失踪了。

　　Part.4

　　约翰尼的去向，大概只有乔治知道。
　　乔治在约翰尼还在上初中的时候就和格林夫人一起移居了德国，他留下了全部的书籍和笔记给约翰尼，就像父亲为自己留下这一切，他希望约翰尼自由选择人生的同时又期盼着他能够成长。
　　德国严格的移民限制对格林先生来说并不是什么困难，他是整个国家乃至科学界的宝贝。
　　定居之后，乔治很快适应了德国的生活，实际上生活在哪里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他所处的环境从来没有变过，只不过父亲从遥远的影像变成了现实的存在。
　　乔治学了一年的德语——在语言上他似乎并没有足够的天分，然后他进入了柏林的一所大学，那所大学素以造就真正的精英闻名，乔治能进去显然和格林先生的安排脱不开关系。
　　但上了大学之后，格林先生的管教似乎放松了一些，好像到了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还是一个人类，自己的儿子也是一个人类，他不能脱离人类的特性离群索居。
　　起初乔治对校园生活很不能适应，以前他只有约翰尼一个朋友，别的孩子都不愿意和他这样整天埋头书本满心里只有机器的怪孩子作伴，他会令他们产生压力，所以和超高的智商相对，乔治的情商水平令人担忧。
　　好不容易适应了校园生活，乔治却猛然发现自己面临毕业，校门之外的广阔世界再次令他产生了恐惧，他只好顶着父母责难的眼光申请留校任教。
　　没有人能永远将科学的发展完全把握在手，几年间陆续又产生了许多了不起的科学家，格林先生的地位慢慢地退了下来，他只好把期望全部寄托在乔治身上，但他立刻就发现乔治心里盘算的就是要他失望。
　　那天格林先生走出研究院想放松一下，这对他来说觉得是难得的举动，所以乔治并没有预料到，那时他正挽着女朋友的手在河边散步，她的女朋友是一个英国人，一头金发灿烂得就像缀满了钻石。
　　他们相识在学院举办的晚会上，她跌倒，他接住，双眼对视，大脑皮层迅速分泌出化学物质，造就了这出俗得要命的一见钟情的戏码，令后来的约翰尼每每提起就免不了一番打趣。
　　他们迅速走到了一起，快得谁都没有反应过来，这个全学院最呆板的教授居然一出手就拿下了文学系教职人员中的明珠，丘比特的箭一定射错了方向，他的情敌全都无法接受自己被这样一个丝毫不解风情的男人打败的现实。
　　乔治不是一个浪漫的男人，但他的爱人却足够聪慧，总能看到他细微动作之下隐藏的爱意。
　　这份爱意居然连格林先生都看出来了，其实这么多年来乔治一直疑惑着自己的母亲为什么会看上父亲这样的科学狂人，他自始至终都认为父亲没有人类的感情，尽管父亲每年都送给母亲生日礼物。
　　但他不知道，在看到他低头为爱人整理鬓角碎发的那一刻，格林先生突然就回想起了数十年前的自己。
　　所以乔治结婚的打算没有受到意想中的阻拦，婚礼上格林先生第一次露出了慈祥的表情，那一瞬间他才发现自己的父亲其实已经老了。
　　他和父亲达成了和解，格林先生不再逼迫乔治成为了不起的科学家，而乔治也在那之后突然发现了自己对科学的热爱。

　　Part.5

　　乔治第三次收到了来自琼斯夫妇的电话，他们再一次要求乔治将约翰尼在柏林的生活事无巨细地全部告诉他们，约翰尼已经失去联系很久了，他们快要疯了。
　　面对一对绝望的父母，乔治认为自己再也无法做任何自以为善意的隐瞒。
　　一年前，约翰尼成为了乔治的学生，他的到来令乔治感到欣喜。他们一起长大，继而又走着同样的道路。
　　和自己不同，约翰尼真心热爱着自己的理想，并且很快为自己找到了动力和目标——高宫钢太郎，一个来自日本的少年。他来了之后，整个学院就一半阳光一半阴云，但都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气来，因为每个人都面临着一个巨大的成长飞快的威胁。
　　压力是动力的一种表现形式，乔治很庆幸自己不必再拼命去追赶这样一个人，那会令人崩溃，约翰尼就在面临崩溃的时候遇到了那个他这辈子最不该遇上的人。
　　那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邀请，包括约翰尼和乔治在内的很多科研人员都收到了这封信，他们自称世间唯一的真神，走在世界科技的顶端，乔治为此不屑，却不得不为他们所透露出的冰山一角的景象所折服。
　　那绝对足以令任何醉心于此的人心甘情愿地点头，约翰尼就是其中之一，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同意了对方的邀请，而乔治拒绝了，他的妻子刚刚怀孕，他抽不开身，而出乎意料的是，他的父亲也拒绝了这个邀请。
　　事实证明他们是对的，这些人再也没有回来过。
　　约翰尼去到那个叫做机械皇国的地方，满心的新奇和机械皇国的高科技所带来的震惊还未平息就被巨大的恐惧所侵袭，透过钢化玻璃他们惊恐地看着里头的怪物，他们被要求对这个怪物做出解析，心中期盼的远大前程突然就变成了生死两难的问题。
　　这个叫做B't拉法尔的怪物他们甚至弄不清到底是不是一种生物，机械皇国的人说它是最了不起的机械，可在约翰尼眼里拉法尔就是一个活生生的怪物，它拥有生命，能够进食能够自主进化甚至拥有细胞，这样的东西怎么可能不是生物？
　　理所当然地，没有人能够完成这项任务，他们被投入了修罗地狱，从一个科学家变成了苦力，他们曾经自诩的科技水平甚至还够不上机械皇国的脚跟，在这里妄自称科学家只会引人发笑。
　　约翰尼敲击着坚硬的岩石，怨恨并后悔着，乔治曾经劝过他不要接受邀请，但他被冲昏了头脑，不顾一切地来到这里，甚至未曾想起他的父母，心里只有如何做一番大事业好回去打败那个高宫钢太郎。
　　他的虚荣害死了他，他现在发狂地想念他的父母，他们为他操碎心了而他已经再没有机会回报，父母开始出现皱纹的脸每天都在他的眼前晃动，他知道自己撑不住了。
　　不断地有人死去，时间变得毫无意义，修罗地狱不分白天与黑夜，他只能数着自己的心跳。
　　直到有一天他再也听不到自己的心跳声，狱守的鞭子抽在背上也没有了感觉，他跌倒在地，再也没有爬起来。

　　Part.6

　　琼斯夫妇得知约翰尼可能被绑架的时候几乎当场崩溃，过了这么久还没有消息那几乎就等同于噩耗。
　　乔治抱着妻子和女儿心里止不住的后怕。
　　一年之后，乔治代替格林先生参加中国北京的万国科技博览会，同去的还有高宫钢太郎，他是整个会议的主角。
　　乔治在机场恋恋不舍地亲吻着妻子和女儿，高宫钢太郎微笑着站在一旁等待。
　　女儿才刚刚学会说话，乔治听到她叫爸爸的时候整颗心都化了，他看着妻女恨不能立刻退掉机票，但尚存的理智强硬地打消了这个念头。
　　万博会很热闹，乔治在会场外闲逛，高宫钢太郎先行一步与弟弟会和。
　　乔治看着递上那些跑来跑去的机械狗，心里盘算着回去做个更好的给女儿，他的人来了这里，心却忘记带来了。
　　直到不远处传来的惊呼打破了他对家庭美好的想念，他跑过去，看到高宫钢太郎被一个少年护在身后，而地上满是鲜血与碎零件。
　　一颗面目全非的头颅进入他的视线，他飞快地移开了目光，胃部翻腾着，心里涌出巨大的恐惧，这些明显不是当代科技的东西让他想起了当时令一堆科学家有去无回的邀请。
　　他怀着忐忑和不安走进了会场，从怀中掏出安放着一家人合照的项链坠轻轻摩挲着，心里慢慢安定了下来。
　　高宫钢太郎在讲台上说的东西一下子变得很遥远，他满心里只有妻子的笑容和女儿的细语，他该把那声“爸爸”录下来当做手机铃声。
　　不知何处传来淡淡的香甜，他好像回到了他们的身边。他俯视着自己的家，餐桌上摆放着早餐，妻子在面包上抹上厚厚的奶油，女儿将果酱涂得满脸都是，母亲牵着狗出门散步，父亲摘下眼镜靠在椅子上小憩。
　　这是他的家，他所爱的人，他该回家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