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烧雨 （OP 艾路）》装兔子抓狗

32、终止符

　　整个贫民窟都能听到这声巨大无比的爆炸声。直升机的尾部被直接击中，失去控制的机身撞向他们的房子。趁着混乱，艾斯和在遮雨棚里面那群人开始往下面跑。爆炸声同时惊动了这里大部分的居民，他们尖叫着，跟一群找不到方向的蚂蚁般从房子里逃出来。
　　艾斯混在人群里。他跑得很慢，腿部因为失血过多而变得笨重。他迈着拖沓的脚步跟在几个慌慌张张的家伙后头。没过多久，枪声又响了起来。离他们不远处，那群突如其来的黑衣人从直升机被毁的震惊中反应过来，开始提囘枪往山下一路追赶。
　　艾斯在奔跑的途中回头看了一眼自己住了几个月的地方，什么都不剩下了，只有火焰和浓烟在狂欢。他痛苦地闭上眼睛，黑色的汗水和鲜血在他绷直的脸部肌肉上冲出一道道沟。
　　接近集市的时候艾斯已经跑不动了，他拖着伤腿一步步走向马路。这里堵塞了大量因为爆炸声而停驶的汽车和行人，还有一部分刚从上面逃下来的居民。这些人被好奇心和逃生本能支配着，在开始蒸腾的马路上乱窜，即不离开也不打算躲起来。艾斯擦掉头上的汗和血，咬牙挺直自己的腰。他得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正常人，这样才不至于招引过多途人的目光。他混进人堆里，不敢与投到他身上那些好奇的眼神有接触。他的脑袋变得晕乎乎的，眼前像罩着一层黑纱。清晨的阳光在人群的冲击下掀起热浪，一波波砸得他晕头转向。分不清是血还是汗滑过被火灼伤的后背，传来一阵阵电击般的颤栗。
　　他撑到了马路中心，这里的人变得稀松了一点，但大部分与他方向相反。连续撞到几个行人后，终于有人停在他前面，并询问是否需要帮忙。艾斯的手胡乱搭在一辆汽车的发动机盖上，滚烫的铁皮表面把他烫出一身鸡皮疙瘩。
　　“谢谢，可是我不需要——”我只希望你们能马上走开，别看我，走开。艾斯想推开这位陌生人，当他的手即将伸向这家伙时一颗子弹从他的肩膀处飞过去，无声无息钉入这个陌生行人的咽喉里。
　　“请别——”他听到自己小声说了一句什么，声调像是从安眠曲里剪出来的。那人的咽喉变成一个血窟窿，他看着他的脑袋歪下去，眼睛瞪得很大，但一点表情都没有。他想起路飞的双眼，还有三年前那颗同样是来自狙击步囘枪的子弹，它们就跟浇上血一样，突然被挖出来并血淋淋摆在他面前。
　　他推开眼前的尸体。周围的一切开始乱了套，这颗子弹像打进了一个硕大的马蜂窝，经过极短时间的反应不及后，马蜂们就开始拧紧喉咙尖叫，不顾一切往自己认为安全的地方挤。艾斯离开这具尸体，他踉踉跄跄走向前，又是一颗子弹飞过来，这次是打中了他的腹部。
　　眼前的人群正在消散，可能跟他逐渐变黑的视野有关。他的听觉同时离他而去，只有他自己的呼吸还清晰回荡在耳边。他扶着一旁的车辆，他突然感觉累透了，只想就这样躺下来，好好睡一觉，等一切过去后他就会好起来。所有的事情，都是。
　　他听到一声炸开的爆裂声。在他下滑的视线里，一辆黑色的越野车从小巷里不可思议地挤进来，刚才的声音是前车轮爆裂的声音。车身上印有一个鲜明的带胡子的骷髅标记。艾斯慢慢跪在车旁，然后放开撑住车门的手让自己躺在车轮旁。
　　“我是叫你们来救人不是来制造世界大战的！”率先从车里走下来的人叫道。“干掉他们，一个都别想逃，操！”
　　他觉得这把嗓音可真够熟悉，但他的意识模模糊糊的，没法从脑子里翻出记忆好好回想。他半眯着眼，眼前渐渐昏沉的天空出现了几个大家伙晃动的身影。
　　“还活着吧？”基拉在他耳边扯着嗓音吼。“瞧你他囘妈干的好事，全他囘妈烧啦！”
　　一大批武装军囘警出现在马路尽头。行人被迅速疏散，几辆装甲车从他们身边开过，火烧火燎往贫民窟上赶。对方的狙击手们似乎是意识到了事情不对头，几乎是同时停止了枪击。
　　“找出他们！”基拉对身旁的伙计说。他抓囘住艾斯的头发，想把他从路面拖起来。另一辆黑色越野车直冲到他的车后面，车还没停稳，那个黑头发的小男孩就跟颗子弹那样朝他冲过来。
　　“时间刚刚好吗？”马尔科在车上探出头问。他旁边坐着基德，后面是特拉法尔加·罗。
　　“噢，操！”基拉皱起眉头，他没能把艾斯揪起来，路飞不知从哪里翻出来一把步囘枪，正恶狠狠瞪着他瞧。
　　“你这张苦瓜脸是什么回事？他又不是我打死的。”基拉松开手，艾斯重新瘫回到地面。路飞扔下步囘枪，他抱住艾斯的肩膀，把他一点点挪到自己的怀里。
　　“嗨.....”艾斯伸手碰了碰路飞环绕着他的手背。他暂时还不想晕过去，因为还得给这家伙一个安全的信号。路飞手忙脚乱捂着他腰间那个该死的伤口，鲜血正源源不断从那里流出来。难以言喻的悲伤正从内心席卷至他的大脑，让他呼吸困难。
　　“对不起，艾斯，我真他囘妈什么都干不了！”他咬着牙说。
　　“我没事，真的......死不了。”艾斯低声说。“这样我们就打平了，谁也别笑话谁。”
　　马尔科走上前，他和基拉互看了一眼。基拉不满地咂着嘴，现在可没时间可以浪费的了。他伸手想拉开艾斯，结果路飞跟受惊那样甩开他的手。“走开！你们都走开！”他竭斯底里地大吼，“别碰他，别——”
　　基德突然给了他一拳。他用来开军用坦囘克的手可不是拿来开玩笑的，路飞的半张脸立刻肿得跟烤焦的硬面包那样。特拉法尔加·罗同时掰开路飞的手，他查看了一下艾斯的伤口，然后看着路飞说：“如果你想他变成一具真的尸体的话就抱着吧，他的血会很高兴可以在几分钟内流完。”
　　罗的话让路飞反应过来。他笨拙地将艾斯移交给基拉，但艾斯的手却紧紧扣住他的手臂。他的脑袋垂搭在胸前，并轻轻摇了摇。路飞不知所措地看着眼前三个人。
　　“好吧，我明白了。”罗摊开手。“我就信你这一回。把你的脑袋瓜洗干净好好听我说，路飞，现在把你的哥哥背上车去，记得要小心点，我会一直盯着你瞧。”
　　他看着路飞，露出一个轻松而温和的笑容。直至很多年后，路飞想起这个神秘医生的时候仍觉得他的笑容有着让人难以置信的治愈能力。
　　“你们现在安全了，放心吧。”罗微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