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烧雨 （OP 艾路）》装兔子抓狗

3、MAXIM

　　斯摩卡觉得自己需要来一点干冰灭火，或者来十桶冰啤酒也可以。这个国家乱七八糟的，官员脑子里头只有些不知所谓的狗屎规定。譬如说在高速公路上警车速度不得超过30公里每小时——原因是因为这会惊动住在公路旁的难民，让他们以为又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然后你会看到好几千个难民拖着一长串的子女跟行李跑到马路上来抗议，为他们缴纳的丁点税款叫屈。这样下去别指望马路还能通畅起来。
　　他费了好大力气来游说当局放宽规定——达斯琪起码费了足足20分钟跟他们讲道理——最后斯摩卡忍无可忍将自己的手枪和证件扔到那群人面前——要不立刻放行，要不让他在他们脑袋上各开一个洞然后当场辞职。
　　他们终于顺利离开垃圾山。前面是哥雅当地警车带路。按照由收费站打来的电话时间估算，犯人起码离开了将近一个多小时。斯摩卡看着西斜到地平线上面的太阳，狠狠呼出一大口烟雾。
　　“头，收费站到了。”
　　全部当地警察都下了车，他们几乎是惯性懒洋洋地聚在一起。斯摩卡扒开人群。“给我上车去，别他妈老挤成一堆！”他冲着那些浑身上下打着软钉子的警察大声喊。达斯琪比他早一步把女收费员拉了出来。她抖索着，每说一句话感觉都像在尖叫。
　　“往前面警官先生！他们到老切里那去了，上帝保佑那个老头子——我差点就——”
　　“达斯琪，你带几个人留下来跟她做点笔录，还有把这群蠢货通通叫回他们的国家去，省得碍手碍脚。”
　　人群里发出嘘声。斯摩卡迅速走上自己的汽车。正要关门的时候突然从倒后镜里看到快速接近的一闪一闪的车灯。
　　“头，有可疑车辆！”
　　“他妈的。”斯摩卡钻出车门，“科比，截停他们！”
　　他看到科比带着人亮起了警示灯。科比一边举着手里的黄色标杆，一边摆着手。斯摩卡的汗慢慢渗了出来。他看着科比踱向路中央，而那几辆车正飞速靠近，马达的轰鸣声沿着滚烫的绿色公路面传来，整个足下都在抖动。
　　斯摩卡突然一下扔掉自己的雪茄，他冲向科比大喊“走开，你们快走开！”
　　他抓着科比的肩膀把他拖离路中央，其余的警员一边叫一边摁着脑袋退到车里。三辆黑色轿车完全没有减速向他们撞过来，马达声铺天盖地，滚轴带起的沙尘和热气打在仍站在马路上的人脸上。斯摩卡捂着下巴，他看到最后经过的那辆开篷车上一个留着两撇小胡子的男人架起一门机枪向他竖起了中指。
　　“宝贝儿，看好你的屁股————”
　　“快开车，跟上跟上！”斯摩卡把科比抓进自己的车里。除了当地警员和留守的达斯琪一众外，其余警车全部及时跟了上去。斯摩卡把油门踩满，汽车晃动着屁股从警车群里挤出来，轮胎在极限摩擦下发出锐利的尖叫。科比紧张地把身体挺直靠在车座上，匆忙套上的安全带勒得他肩膀疼。
　　很快前面的车辆出现在视野里。似乎是有意在等待他们，那三辆汽车明显速度降了下来。斯摩卡转动方向盘，警车擦着最后那辆车与它并驾齐驱。火花溅了出来，斯摩卡一把压下科比抖个不停的脑袋朝对方吼：“——停下来！”
　　“别那么粗暴嘛，老伙计。”小胡子男人不满地说，“吓到我的话你的小警员就该倒霉了。”
　　“你敢开枪我就把你脑袋拧下来，修拉。”
　　最前面一直在领路的两辆汽车突然开到了一左一右。现在是斯摩卡的车跟墨镜男人的车在最前面。修拉.斯盖把枪架到了手臂上，他向科比的方向吹口哨。“嘿，现在怎么样。”他冲斯摩卡扬起下巴，“你们警察不是最喜欢这样吗？同伴被堵在后面，感受不到救援的感觉如何？”
　　斯摩卡看到对方在慢悠悠地上膛，枪口对准了科比趴在下面的头颅。修拉微微一笑，他做着嘴型：“——砰——”
　　他突然扭转方向盘。车头猛烈撞向对方车身，高温火花让科比大声尖叫出来。斯摩卡死死摁住他的脑袋，又是一下惯性撞击，修拉站立不稳摔进他的座位上，步枪被甩到一边。只要再被撞出一点距离，车子就得翻进公路边落差极大的荒漠里。对方司机怒骂着踩下刹车，斯摩卡的车子擦着对方车头往前狂飙了出去，打着圈滑行了将近百米才勉强停了下来。
　　斯摩卡冷汗迭起。他几乎是失神地看着挡风玻璃，等回过神才发现对方的车子陆续停在后面不远的地方，修拉骂骂咧咧从汽车里钻出来，他一脚踢上车门，怒不可赦地向斯摩卡冲了过去。
　　“你他妈发什么疯？老子还没那么大方要跟着你同归于尽——”
　　斯摩卡把几乎咬成渣的雪茄尽数吐出，他仰起头用力喘了几口气，然后打开车门。修拉提着枪大步迎向他，斯摩卡铁青着脸，等到那家伙只差两步就要揪上自己的衣领时突然一拳击在对方脸上。修拉的鼻子塌了下去，他痛苦地捂着脸试图走向另一边，但斯摩卡很快就逮住了他，他抓着对方的衣领，把他像颗钉子一样砸向后尾箱。
　　“我他妈说过你敢开枪我就拧断你的脑袋！我他妈说过的！”
　　他在修拉耳边怒吼，然后放开手，看着他跟一滩泥一样软下来。
　　警车在后面呈分散的包围架势停下，车门打开，全副武装的警员蹲在后面架起手枪。
　　但另外两辆车并没有动静，其中停在左边的那辆车上面，黑色的车窗缓缓降下，露出一个目无表情的男人的脸。斯摩卡走到这个男人窗外，他双手撑在车窗上头，低下头说：“想不到MAXIM两大要员都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来了，我是不是该高兴地去喝上一杯庆祝一下？”
　　“我们是合法的，斯摩卡老弟。”那个人缓缓地开口，但他的身体依旧一动不动。“而你身为警务人员，任意动用武力是不是更为不恰当？”
　　斯摩卡突然把头探进车窗，他的嘴巴跟那个男人的耳朵可能只有一根手指长的距离。他低声说：“所以——你来咬我啊......”
　　他冷笑着把头伸出来。那人终于肯转动自己的脖子，他有点惊讶地审视了一下眼前满头银发的高大男人。
　　“我以为你上次捡回条命后会学乖一点，现在看上去你好像比以前更疯了。”
　　“少废话，给我下车，别逼着我用枪指着你的脑袋，欧姆。”
　　欧姆.安尼莫尔是个看上去很普通的男人，跟性格暴躁又冲动的修罗相比，他显得更像一个正常人，有礼貌，甚至有点悲天悯人。比如说他现在站在斯摩卡面前，却用担心的口吻跟一旁抖个不停的科比说着话。
　　“你瞧你多可怜，跟只小狗似的，你应该哭出来，胆小鬼就应该有这项权利。”他叹息着说，科比偷偷用红透的眼睛看了他一眼，然后迅速低下头。
　　“不过我讨厌一切的哭声，这让我心烦。为什么你们不能干脆一点死掉呢，这样就不会有哭声了，你也不用再担惊受怕。”他补充着说。斯摩卡推搡着让他趴在汽车上。
　　“闭嘴，闭嘴。”
　　他从欧姆的裤子一直搜到上身，只搜出一把自动手枪。斯摩卡把枪扔到地上。他扭着欧姆的双臂，贴着他的后背说：“非法持枪，还有超速行驶，你认为按给你按个什么罪名？”
　　“别傻了，老弟。你以为现在是在罗格？这里可是哥雅，法律上可没有哪一条是规定不能带枪的，还有，说到超速，你以为刚才是谁在跟我们飙车？我们是守法公民，在公路上被警车这样追着我们有理由惊慌失措一点。”欧姆半张脸贴在热烘烘的发动机盖上，他艰难地从嘴巴里挤出声音。“倒是警务人员肆意殴打公民，光这一条就够你撤职查办了伙计。”
　　“他说的是真的吗？这里允许带枪？”斯摩卡回过头问科比，后者扶着眼镜紧张地点点头。
　　“事实上，这里确实没有禁止持枪......”科比的声音越来越低。他吸了一下鼻子，低下头不再看斯摩卡。
　　斯摩卡瞪着他半天没说话，最后他朝欧姆的光脑袋狠狠甩了一巴掌然后放开了他。修拉捂着鼻子向他们走过来，斯摩卡能闻到这家伙身上浓重的酒臭味。
　　欧姆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他的同伙也在警察的招呼下纷纷下车，除了手里的枪之外，他们倒显得很安分。
　　“好吧，这次是你们走运。”斯摩卡说，“但是我不明白的是这里又不是你们的惯常窝点，这样一大群人跑这里来干嘛？还是说艾尼路那杂种终于想开了要在沙漠里建机场了？”
　　“我劝你说话老实点，我可以告你诽谤。”欧姆摘下自己的墨镜，他用一条手绢斯条慢理地擦拭着它，对目前糟糕的状况视如无睹。“我们不过是来散散心，别一看到我们就跟世界末日似的，你就不能放轻松点？”
　　“少废话，就算这次没办法逮到你们我也有权利拘留你们24小时，我猜在荒漠里过一个寒冷的夜晚会很适合你们。”
　　“就当是一次在外野餐，人总要乐观一点的。”
　　这时候他们同时听到几声爆炸声，这个声音把他们的注意力全都吸引到距离公路有一段路程的一个小土丘。烈日下的荒漠就跟海浪一样泛起皱褶，斯摩卡眯着眼睛，看到土丘后面升起的烈火和浓烟。爆炸声就是从那里传过来。
　　“头，看到那间小商铺了。”同时在附近进行探查的警员回来向他汇报。斯摩卡点点头，他给自己重新点上一根雪茄，指着欧姆和修拉说：“你们两个，跟我走一趟。”
　　他们分成两批，一批向小土丘走去，一批则跟着斯摩卡去到了那间小商铺。商铺后面的窗户已经全部被破坏，玻璃碎片上面铺了一层风沙。他们从后面绕到前门，蓝色的布帘被扯落地面，上面血迹斑斑。
　　斯摩卡小心绕开一地的子弹壳，在地表血迹的引领下看到了一具血已经流干了的尸体趴在柜台上，脑袋裂成两瓣，已经看不出原来长什么样子。除了这个以外，什么都没发现。
　　“通知那群蠢蛋警察，让他们带上法医到这来。”他在尸体旁边绕了一小圈，踩碎了几颗散落的糖果。他盯着它们半响，然后离开了商店。
　　通话机响了起来，里面传来科比一如既往慌慌张张的声音，斯摩卡连吼了好几句才让他勉强冷静了下来。在另一边的小土丘上，警员们发现了两辆还在燃烧的汽车，还有几具尸体，其中两具已经被烧成焦炭。沿着公路往上同样发现了相同的汽车和尸体，以及散落各处的子弹壳。
　　“最好不要让我发现是你们干的好事。”斯摩卡放下对话机，他抓着欧姆被手铐铐住的双手，有点野蛮地把他拖出了商店。
　　他们直接坐车去到第二个事发地点。现场比想象中要来的惨烈。修拉一看到地面躺着的仍能辨别样貌的尸体就开始破口大骂，斯摩卡让人使劲按住他。他走到尸体面前，从还完好的西服口袋里掏出一叠证件。他当着欧姆的面一样样把它们翻开，直到翻出一张金色的磁卡。
　　“MAXIM NO.13 波诺.德莱赛里运输部”
　　斯摩卡慢悠悠地念完上面的字，然后用磁卡拍拍欧姆的脸，看着他慢慢从放松到惊讶，再到震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