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逢潇湘慢》清霜寒柳

12、第十二章

　　从王府出来，经夜里尚有温度的风一吹，顾横云一激灵，这才发现不知何时背后出了一身冷汗，刺得没好全的伤口泛着疼。
　　没乘轿子，想趁着这会儿稍稍走走，不知怎么突然就想起来那天那份阳春面来。
　　还是那个小摊子，脏的看不出原来颜色的桌椅。
　　那老伯却是已经认得他了，招呼他坐下，一边给他下面一边同他闲聊。说着说着就说到了司徒半夏。
　　“半夏他很久没来了，小哥你是他朋友，他近来在忙些什么？”
　　“他……”顾横云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恰好此时一碗阳春面端上桌来，汤水里是雪白的面和翠绿的葱花，蒸腾的热气带来食物所特有的香气。
　　还真的很熟悉的感觉。
　　顾横云吃面，老伯看着没客人在，也就在他身边坐下，和他说着顾横云小时候的事情。
　　“半夏小时候皮，有次迷了路跑来这里，我看他年纪小就给了他一碗面，谁知道他竟然是个大户人家的公子。”
　　“从那以后他就经常过来了，这一来就是十几年，我看着他从小小的一点点长成现在这个样子。就好像是看着自己的儿子一样。”
　　“这十几年来从没见他带过朋友过来，小哥你是第一个。”
　　“你们关系应该是很好的。”
　　“对了，”那老伯说了许久才问道“还不知道小哥你的名字呢。”
　　听到老伯的询问，顾横云放下筷子，想了一下说道：“顾横云。”
　　“你叫顾横云，”老伯的声音一下子变了调。“那顾横云可是个祸国殃民的主，小哥你这名字可别乱说，现在我们这些个百姓恨他可真是恨到骨子里去了。”
　　“不过你是半夏的朋友，应该只是恰好同名吧。”
　　“顾横云他……”
　　“泽州四月飞雪，皇上本是要救济的，被他阻了。前些日子本要减税，又是因为他，不仅没有减轻，反而增加了。现在又听说皇上不理朝政整日同他厮混。同一个男人。“
　　“现在几乎可以说是民不聊生啦，小哥，小老儿我这摊子也快开不下去了。你下次见了半夏，帮我给他说一声，要他以后别再来了。”
　　“嗯。”顾横云应下。看着老伯在收拾东西，就在桌子上留下钱，走了。
　　老伯收拾完了东西，一看，顾横云早已经走了，只在桌上留了一锭银子，闪着金属的光泽。
　　出了巷子，再拐一条街，便是这纸醉金迷的帝都里最为繁华的街市。
　　本朝并无宵禁一事。也就因此虽然是入了夜，街两旁卖那些个吃食，珍玩，首饰等等物什的店铺也没有打烊，依旧是开了门做生意。
　　一对母子从顾横云身边走过去，那小小的孩子吵着要吃桂花糕，母亲禁不住小孩子的缠闹买了几块，小孩子拿着桂花糕笑的天真欢快。
　　小枝儿也是喜欢这些的吧。
　　这样想着，顾横云向方才哪对母子光顾过的店走去。
　　帝都里吃食最好的店铺就是这家醉沽楼。顾横云走进去，小二机灵的迎上来问道：“这位客官里面请，可是要些什么？”
　　“点心，你家都有哪些？”
　　“哎呦，客官，那你可是来对了。”小二一边说着一边带着顾横云向里走。“咱家的点心，不是我自夸，这全帝都是没有一个比的上的。咱们家有杏仁酥枣泥糕桂花糖糯米糕玫瑰糖……客官您是要什么？”
　　这小二一口气报了二十来种吃食，可把顾横云听的云里雾里，也不知道小枝儿到底是喜欢什么，就干脆每种要一点，全部要伙计包好了装在盒子里。
　　伙计应一声好嘞，顾横云就在店里临窗的桌子前坐下了。刚坐下，就听到那个被屏风隔开的雅间里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半夏，你最近到底是怎么了？”
　　“王爷，下官只是偶感风寒。”
　　“偶感风寒，”半透明的屏风里透出一个紫色的影子，十二王爷的声音又一次传出来“那是为了顾横云？”
　　“王爷，你想多了。”司徒半夏的声音里透出倦意。
　　“你们……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我对你的意思，一个两个都被他迷了。他有什么好？那张脸？”
　　“王爷，”司徒半夏的声音再次响起“那下官有什么好？可以令王爷如此。”
　　“司徒半夏你……”
　　“王爷，下官的风流帝都皆知，他一个顾横云，不就只是生了一张魅惑众生的脸么，”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漫不经心与讥嘲。
　　“到手了玩两天，腻了，也就淡了。”
　　“真的？”明显的不相信。
　　“当然是真的。”斩钉截铁的回答。“男人又怎么比得上女子的娇柔婉转，软玉温香。”
　　“你这是在拒绝我了？“
　　”王爷，下官只是在陈述事实，您对下官是个什么心思，下官明白，却也觉得负了王爷。下官当真是无法接受……”
　　“司徒半夏……”话音未落就被十二王爷打断，声音里的怒气昭然若揭。而后一阵踢里哐啷叮叮当当稀里哗啦咚咚咚锵锵锵的声音传来，十二王爷从屏风后绕出来，一眼就看到了顾横云。
　　先是一怔，而后，别有深意的笑开。凑上前去笑声的说一句：“顾大人，好巧。”说完就施施然走了，留下顾横云脸色灰败，立在当地。
　　正巧小二拎着盒子过来。见到顾横云的脸色下了一跳，张口说道：“哎呀客人您这是怎地了？可不是那里不舒服？”
　　顾横云没说话，留了银子就走了。剩下小二一个人在背后嘀咕，怪人。
　　回了府里小枝儿先迎上来，见了食盒打开，看见整整一盒的点心，又看见顾横云的脸色不对。盒子被扔在一边，先拉住顾横云的袖子问他怎么了。
　　顾横云却是把食盒重新放在小枝儿手里。笑着说“今儿个路过醉沽楼，见着个小孩吵着要。也不知道你喜欢不喜欢，就全部买了一点。”
　　完全是风马牛不相及的回答。
　　小枝儿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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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过了半月，荷花盛开，蜻蜓点水，骄阳似火。夜里司徒半夏被管家叫醒，说外面有个神色惊慌的小孩儿指名道姓的找他。那小孩一身衣饰价值不菲，莫不是哪家大人的公子。
　　司徒半夏这半月过的极为悠闲。同一群酒肉朋友斗鸡走狗，在疏影阁明月姑娘的香闺里醉了几日，又听说暗香馆里新来了个清倌，就又伙同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去捧场。
　　真真正正的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前些日子说他与顾横云有什么的谣传不攻自破。
　　今儿个才从那暗香阁清倌幽莲的房间里脱出身来，有被管家叫醒，一边胡乱套着衣服一边想着是谁。
　　到了正厅就看见一个翠绿色的身影。可不就是小枝儿。见了司徒半夏就扑上前来叫道：“叔叔叔叔，你快去看看横云，他快不行了。”
　　司徒半夏顿时大惊。慌忙叫管家备了马车带上小枝儿就往尚书府赶。
　　路上小枝儿边抹眼泪边断断续续的给司徒半夏说明情况。
　　原来前儿个顾横云被宣进宫去。这司徒半夏是知道的，进来皇上是越发的沉溺丹药。不理朝政已久。不然他也不至于会这么闲的去眠花宿柳。

作者有话说

　　......所有的“”号全是错的.....我当初是干了什么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