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成抉》涟心雨

13、第十三章

　　“季州这里与翊安一样，也有这么多的人嘛。”赵允儿好奇地东张西望着。
　　“是的，翊安是北方最繁华的城市，季州则是南方最繁华的城市。”顾子辰点头道，似乎心不在焉的。
　　顾子辰满脸歉意地看着她，道：“对不起，我们还是赶快去我家再说吧。”
　　“哦。”赵允儿自觉没趣的点了一下头，撇了一下嘴，小声地说道：“干嘛这么急，人家还没好好地逛过呢。”
　　顾子辰朝她抱歉地笑了笑：“等料理完家中的事，有了空闲我再带你到处走走吧。”

　　两人来到一间大宅前停了下来，大宅门口站着的下人立刻认出顾子辰，迎了上来：“少爷，您可回来了，老夫人她……”
　　“我已经知道了。”顾子辰扶住眼前的下人，就要往里走，突然好像想起了什么，回头看了眼正在好奇地四处张望的赵允儿。
　　此时一个年长的管事模样的人走近他们，顾子辰马上吩咐那个年老的人道：“李管家，先带我这位朋友到厢房安顿下来再说，好好地招待她。”说完匆忙地朝东院走去。
　　顾子辰进入东院主房，一个老夫人躺在床上，满脸的病容，一个丫鬟在一旁侍奉着。
　　老夫人见到顾子辰，脸上露出激动的神色，朝一旁的丫鬟道：“你先下去吧。”
　　老夫人攀着床沿想坐起来，顾子辰忙上前扶住了她：“请躺好，您还病着。孩儿会守在这儿的。”说着坐在了床沿边。
　　“让我看看。”顾子辰按着老夫人的手臂上的脉搏，随即脸色阴沉了下来。
　　老夫人叹了口气：“我知道我是不行的了。”
　　顾子辰放下老夫人的手，帮她拉了一下被子，轻轻地笑道：“别乱想，您可是要长命百岁的。”
　　老夫人握住顾子辰的手，道：“不用安慰我了，现在我最担心的是你的身世……”
　　“此事我已经知道了。”顾子辰淡淡地说道。
　　“那我也没什么好遗憾的了，”老夫人又叹了口气：“你自小来到这里，便是聪明伶俐，不管什么事，一点就明。只希望你不要责怪娘娘就行了。”
　　“我怎么会怪她，”顾子辰笑了笑：“孩儿这条命都是她给的，我还得好好的感谢她的。”
　　“那就好，那就好。”老夫人拍着顾子辰的手背：“我刚才听那些下人说，你是和一个姑娘一起回来的，告诉娘，她是不是你的心上人呀。”
　　顾子辰愣了愣，思考了一下，点头道：“是的。”
　　“那你要好好的待人家呀。”老夫人露出了笑容：“她人呢？让我瞧瞧。”
　　“她……”顾子辰略顿了一下：“她在厢房休息着，待会儿我再让她来瞧你吧，您也该好好地休息了。”
　　顾子辰替老夫人盖好了被子，脸色凝重地走出了房间。李管家马上迎了上来：“少爷，连您也不能看出夫人的病症吗？”
　　顾子辰摇了摇头，李管家无奈地叹了口气。

　　饷午过后，老夫人房里传出一阵瓷器打碎的声音，顾子辰一激灵，立刻往老夫人的房间赶去。打开房门，一个丫鬟惊慌失措地站在一旁，地上除了一个碎掉了瓷碗，还多了一滩血，老夫人头向外紧闭着眼睛，一动也不动。李管家冲了进去，探了一下老夫人的气息，然后满脸悲戚地看着顾子辰。
　　丫鬟颤抖着解释道：“我、我刚才送药给夫人时夫人已经这、这样了。”
　　顾子辰已经是满脸悲伤，他挥了一下手，缓缓地向前挪动着步伐，走到血滩时，愣了一下，蹲了下去用手指点了一下血液凑到眼前仔细看了看，然后慌忙地坐到床沿，抓起老夫人的手仔细观察起来。
　　“怎么了？”李管家疑惑地看着他。
　　顾子辰摇了摇头。

　　老夫人的灵堂很快就建了起来，顾子辰紧闭着眼睛静静地跪在灵前。
　　赵允儿轻轻地走到门前，顾子辰头也没抬，道：“你也来上炷香吧。”
　　李管家立刻拿了香燃着递给赵允儿，赵允儿走到灵前，连拜了三下，再轻轻地把香插到香炉里，然后站到一旁静静地看着顾子辰：“哎，你不要太伤心了。节哀顺变吧。”
　　顾子辰没有做出任何反应，赵允儿一副自讨没趣的样子。李管家上前道：“姑娘，你到一旁休息吧，少爷他就是这样的，自己要坚持的事，别人是劝不了的。”

　　“这个盒子里的蜜饯是哪里来的。”下人们正在收拾着老夫人房里的遗物，顾子辰在房间的桌面发现了一盒老夫人吃剩的蜜饯，他拿起其中一颗蜜饯放到鼻前嗅了嗅。
　　李管家凑近仔细看了一下，回答道：“这是之前一个迷路的人送的，夫人很喜欢吃这些蜜饯的。”
　　“迷路的人？”顾子辰皱起了眉头。
　　“是的，”李管家回答道：“我们家大宅接近郊区，那个人在一场大雨时来这里投宿的，他临走前把这盒蜜饯送给夫人作为报答，夫人本来只是不求回报的，但见那人一番好意，就收下了。”
　　“那人是什么样子的？”顾子辰随手取了一张宣纸和一支毛笔。
　　“少爷，您这是……”李管家不解地看着顾子辰。
　　“不用管我，你给我说说看那人是什么样子的。”顾子辰面无表情地说道。
　　“是是，”李管家忙点头，开始回忆起来：“他的样子……”
　　不一会儿，宣纸上已经勾勒出一个人的轮廓，顾子辰眉头紧锁地紧盯着纸上的那张脸，脸色越来越难看。
　　李管家担忧地看着他：“少爷，你是不是认识他？”
　　顾子辰闭了一下眼睛，深深地呼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此时院外传来一阵喧闹声，李管家放下手中的东西：“少爷，我出去看看。”
　　顾子辰点了一下头。
　　李管家出去没一会儿，外面便传来了他与别人的吵闹声，顾子辰皱了皱眉头，往外走去。
　　顾子辰刚走到院中，便看到两人在推推搡搡的，其中一个就是李管家，而另一个，就是他的堂弟，顾裕。他的身后竟还跟着一些城里的百姓。
　　顾裕一直好赌，性子也恶劣，顾家之前就明确地表明不准顾裕再踏进顾家一步，顾裕突然到来，显然就是知道老夫人已经去世的消息，特意为了顾家的财产而来的。

　　“堂少爷，你就不要再往前闯了。夫人和老爷生前说过，不许你再踏入这里一步的。”李管家用手挡住顾裕的去路。
　　顾裕一把推倒李管家，往地上吐了一口痰：“死老家伙，敢挡大爷我的去路，找死呀。”说着往李管家身上用力地踹了一脚：“大爷我现在是进自己的家，来拿自己的东西。碍眼的死老东西。”
　　顾子辰走近顾裕，冷冷地看着他道：“是不是又欠了一大笔债务？这里不欢迎你，不要来玷污了灵堂，”向一旁的李管家示意了一下：“给他一些银两吧，”说着指了一下大门，对着顾裕道：“门口在那里，自己走吧。”
　　“伯母才死了没几天，你就把自己当成这里的当家了，我的好堂兄？”顾裕凑近说道：“不对，你不是我的堂兄，你好像不是姓顾的，你就是一个不知道哪野来的。”顾裕一边朝四周的百姓一边用手指着顾子辰大声地喊道：“今天我请大家来，就是要大家听我说，他是个外人，他不能动这里的一点东西。现在大伯和伯母都走了，他们没有留下一子一女，这里数我的关系最近的，这里的一切都是我的。”
　　前来的百姓纷纷地窃窃私语。
　　李管家忙上前道：“夫人和老爷在生前就已经商议过，说他们走后，这里的一切都交给少爷。”
　　顾裕又用力地踹开李管家：“这儿没你说话的份儿。”
　　“既然是顾夫人的遗愿，就该顾公子来继承，你耍什么赖。”
　　“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说来说去不就是想霸占顾家的家业。”
　　“是呀，顾公子是好人，我们都站在顾公子这边。”
　　百姓们纷纷为顾子辰说起话来。
　　顾裕看着眼前本来是给自己见证的老百姓反而全都排斥起他来，立刻冲到顾子辰面前，有点理亏地责问道：“你，到底走不走？”
　　顾子辰默默地看了一眼顾裕就把目光移到别处，冷冷地说道：“我只遵照爹娘的遗愿。”
　　“你……”顾裕恼羞成怒，左手抓住顾子辰的衣襟，右手握成拳头，就要往顾子辰的脸上打去，拳头到了半空中却停了下来。
　　顾子辰朝他的身后笑了笑。
　　顾裕回头看到赵允儿用手抓住了他的拳头，不由得骂道：“哪里来的臭丫头。”
　　赵允儿用了一下力就把顾裕推倒在地，赵允儿拍了一下手，不屑地说道：“哪里来的癞皮狗，别惹本姑娘生气，本姑娘可不想弄脏自己的手。”
　　顾裕抬头看了看四周围着的人们，他们都开始取笑自己。
　　顾裕知道自己无法再逗留，就连滚带爬地朝外走去，走到大门时回头狠狠地说道：“顾子辰，你找帮手，我也会找帮手的，我是不会就此罢休的。咱们走着瞧。”说着还在门槛上绊了一跤。
　　在场的人都大笑起来，赵允儿也大笑道：“报应吧。”赵允儿笑着看着顾子辰，顾子辰却是一脸凝重的神色，便收起了笑容：“你，是怎么了？”
　　顾子辰在旁边的石凳上坐了下来，摇着头淡淡地说道：“没什么。”
　　一个百姓靠近说道：“不管怎样，我们都会站在公子这边的。”
　　“对，我们穷困潦倒时都是多得夫人和老爷，还有公子的接济，我们是不会让顾家的家业落到顾裕这种恶名昭彰的小人手里的。”其他人纷纷附和着。
　　顾子辰站起来朝大家拱手道：“子辰在这里，多谢各位乡亲父老了。”

　　顾裕沿着街边走着，一边踢着地上的石子，一边不断地咒骂着。
　　突然一只手搭到他的肩膀上，“别来烦本大爷。”说着顾裕用力甩开肩膀上的手，却不料这只手越抓越紧，最后顾裕吃痛地叫了一声，手才松了一下，他回头看到一个陌生的人。
　　“大爷，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您就饶了小的吧。”顾裕乞饶道。
　　来人对他的求饶不屑一顾，只是淡淡地说道：“你想不想得到顾家财产。”
　　顾裕愣了一下，忙捣蒜似的点头。
　　“那你得按我的方法去做。”
　　顾裕在州衙门前踱了一会步，摸了一下还疼着的脸颊，才决定向里面走去，一个衙役立刻挡在他的面前：“这里是你能来的地方吗？还不赶快滚。”
　　顾裕靠近衙役低声道：“大爷是来给你们大老爷送钱的，懂不？”
　　衙役的态度立刻缓和下来，笑嘻嘻地说道：“你快请进，大人已经等候多时了。”
　　“哼。”顾裕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州衙。
　　州衙大人眯着眼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顾裕：“你说你给本官送钱，钱呢？看你身上寒碜地很，不可能藏在身上吧？”
　　“钱不在我身上。”顾裕扯着一个笑脸回答道。
　　州衙大人立刻沉下了脸：“竟敢戏弄本官，来人，大刑伺候。”
　　“慢慢慢，”顾裕慌忙道：“钱现在不在我这里，但只要大人帮我，很快就得到很多钱的。你知道顾家吧，等大人您帮我得到顾家的财产，我把一半分给大人您又有何难。”
　　“好像是，”州衙沉思了一下，问道：“怎么帮？”
　　“大人只要这样做。”说着顾裕靠近州衙大人耳边如此这般地说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