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轻万塚》愚昧世界

43、第四十三章 风*陆憧

　　第四十三章风*陆憧

　　若是从幼年时分就懂得隐忍的人，那么他一旦毕露锋芒，是让人无法抵抗。那种被压抑了太长时间的痛苦，若是未经历过的人去面对，极难抵御。
　　所以，陆老爷抵御不了，尽管可以说他吃的盐比李明彦吃的饭还多，但是他成长的太过安逸，一番合理中夹杂的危机或是威胁，他听的出来也无那豪气忽视掉。
　　那么，结果必然就只有一个，接受李明彦成为自己的女婿。

　　我坐在某建筑的房顶上，李明彦那连威胁的话都说的那么让人信服，我不由担忧的看向陆憧的院子。

　　李明彦对做书童装扮的陆憧是有好感的，当陆憧的真实身份摆在他眼前，他显然是非常满意。一个志同道合聪明不失纯真的女子，一个有着口碑不错且在此地有声望的家族背景，我相信他做梦也会笑出声的。
　　经历过什么，他就会越发慎重，除非陆憧心性大变或者不能生育，李明彦大概这辈子都不会有小老婆，尤其还有我在他老婆身后撑腰。

　　只是，陆憧……

　　***********************

　　深夜，陆憧的院子被封了，说不上插翅难逃，但是凭她自己，可以说难如登天。
　　她全身无力的软在榻上，因为绝食，身体虚弱的无法站起，再不进食，接下来会全身发冷，睁开眼都是一片黑。

　　“怎么又用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法子了？”我无奈的叹气，端着刚从厨房顺来的燕窝粥诱惑她，“香甜软糯，吃了全身都软和有力气继续蹦跶唱山歌了。”
　　“封……梓……”她像是从睡梦中被唤醒，睁开眼是一片的茫然。“封梓？！”
　　我露齿一笑，“可不就是我嘛！”

　　眼泪一下子就落了下来，陆憧哭着捶打我，“你怎么才来？！为什么那天你不带我走？！混蛋！！！”
　　我由着她捶由着她哭骂，体贴的伸手将她搂在怀中无声安抚。她也不客气，掐着我的脖子哭的稀里哗啦，直掐的我口吐白沫翻了白眼。

　　听着声音渐小到几乎无声了，我递上帕子，陆憧瞄了一眼，愤恨的拉过我的袖子擤鼻涕——我苦笑，这丫头还真是不嫌弃，我好几天没换衣服了，上茅房的时候，咳……还不小心弄湿了点。
　　“好啦，我这不是来了嘛，”虔诚恭敬的奉上燕窝粥，再给她倒了杯茶，“哭累了吧，补充点水分！”

　　陆憧对我是极信赖的，既然我出现，那些麻烦难题她似乎觉得都不是问题了，可以全部丢给我解决，当下心情大好不绝食了，喝了茶润润嗓子后，一碗粥喝了个底朝天。
　　将碗伸到我面前，“还有吗？不够！”
　　我掏了掏全身上下，就摸出了半块糕，是我闲着嘴巴难受时掰了吃着玩的。看着她表情嫌弃，我忧郁，“我还是特意拿着特大号碗盛的粥，没想到你突然那么能吃……要不你先垫着肚子，一会儿带你出去饱餐一顿。”

　　“我是饿了好几天才吃这么多的……”捧着那大碗，陆憧这才后知后觉的脸红了，接过糕老实的吃了起来。
　　“谁让你绝食的！”我恨铁不成钢，“不是告诉过你嘛，绝食吃力不讨好，禁用！”
　　她嘟着嘴向我撒娇，“那我不是没办法了嘛……我爹又要我嫁给李明彦了。”
　　我听了她的话顿了下，说，“那你就嫁啊。”

　　似乎空气一下子就凝结了，静的能听到烛火燃烧融化的声音。

　　“封梓，你说什么？我刚刚没听清楚……”陆憧灵动的脸一下子僵硬，扯了抹难看的笑容，她看着我问。
　　我看着她，认真又慎重的说，“你就嫁给李明彦吧。”

　　陆憧的笑容再也扯不出来，她不敢相信，“封梓！你在胡说什么？！”
　　“李明彦是什么人，你我都清楚，你嫁给他，我放心。”我冷静的分析。“而且陆府的现况你也不是全无所知，空有个名声架子……与李府联姻才能得到利益，维持整个家族。而且，你的兄长也需要李府的经济支持，才能有机会一展所长，不然就要典当抵押祖产……你爹是不会同意的！所以，你的出嫁是……”

　　“封梓！不要说了！”
　　陆憧紧握着双拳，因为太过用力，肩膀耸起都在微微发抖。此时的她，眼中却无泪，刚痛哭过的眼睛肿着，此时瞪着我，眼中一片血红。

　　胸膛的起伏许久，才将声音压抑如寻常，陆憧问我，“那日婚礼你为什么不带我走？”
　　“这样才能保护你的名誉。人言可畏，若是带你走，你包括你的家族都要蒙受羞辱。”
　　“借口！”陆憧愤怒，“你的性子根本不在乎世俗礼教，你就是不想带我走！”
　　面对她的愤怒，我沉默。她说的没错，这是借口，若是我想带她走，即便是她自己为此拒绝，我也依旧按自己的想法去做——拒绝与否是她的，怎么做是我的事。

　　陆憧终于眼中聚满水光，她看着我，“封梓，我知道你喜欢四处飘摇，喜欢无拘无束，我可以跟在你的身边，为奴为婢……若是你嫌我阻碍……你就随便找个地方买个宅子，我会在那里一直等你回来的……我很乖的，你知道的啊……”
　　她怯怯而又卑微的拉着我的袖子，哽咽的说的让人心酸。我难受她这样，“陆憧，你别这样……”
　　“我可以的，你带我走……带我走……”

　　“陆憧……你的骄傲呢……”我看着卑微哀乞陆憧，想着她那傲娇灿烂的模样，心如被一只手捏住般。
　　她愣住了，仰着头愣愣的看我。我看着她脸上的泪痕，没有去擦，冷冷的声音正如我一直冷的血，“你将自己的美丽羽翅给折掉，卑微的去乞求他人可怜……你到底在求什么要什么？！”

　　我推开她，转身想要离开。
　　这样的陆憧，我不想看到，看到就会越想她曾经的美丽，就越会难过。

　　“封梓！！！”明明是低沉的声音，却有种令人心惊杜鹃啼血的感觉，“那晚湖面，你是戏耍我玩弄我吗！！！”

　　那晚湖面，真美啊！若不是她的抽身离去，我就会意乱情迷做出什么事了！
　　我半是留恋半是遗憾的感慨，“一时冲动，只怪那时月亮太美，迷了我的心智……你还是安心的嫁了吧，我也要离开这里了，我早已对这座城市很厌倦了……多保重吧。”

　　离开的时候，我听到了陆憧的嘶喊，没有一字，只是喊着单音节的“啊”，凄惨的悲鸣让听到的人都极为痛苦。
　　这就是初恋，第一次的动心，第一次的认真，第一次的执着……用这样一种方式结束，痛苦酸涩还有卑微妥协，合成一把刀，在心中割开道伤痕，永生难忘。

　　陆憧，聪明的你总是不会让人失望，我期待你的成长，我等着你完美蜕变后再离开！只是，你是否还会愿意提起我这个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