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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青峰大辉是直到桐皇被诚凛打败之后才知道当年自己给了黑子哲也多么大的伤害的。
说起来,不管是喜欢篮球的时候还是厌烦篮球的时候,青峰都是个对事物情感比较迟钝的家伙,不过当年和黑子形影不离时他倒确实很是关心黑子。追溯起来的话,青峰最开始那么希望跟黑子建立起朋友关系确确实实是因为一心喜爱着的篮球,但是接触下来,对方时而天然呆时而天然黑的诡异个性反倒成了最吸引青峰的东西。
大概是因为黑子平时实在太淡定了吧,热血少年青峰就十分希望让这个老成的少年即使在不打球的时候也能多笑笑。
不过花无百日红。
俗话说时间是把杀猪刀,渐渐地,把青峰对篮球的爱也杀掉了。
如前文所说,篮球是青峰唯一不迟钝的东西,换言之,篮球是青峰大辉和这个世界最大的一个联系点。天才大多是怪人,之前青峰由于篮球的关系还算是个阳光乐天少年;可是这个联系点断掉之后,青峰也就变得孤僻难相处了。
难相处到什么程度呢?那就是连他唯一的朋友黑子哲也也离开了。
那是奇迹的世代全体六人集体出战的最后一场比赛。
就是那场比赛让青峰觉得篮球彻彻底底的无趣了。他第一次没有和黑子碰拳,一个人走远,留给黑子一个难以接近的背影和一句让黑子几乎崩溃的话。
“能击败我的,只有我自己。”
事后青峰确实觉得自己过分了,但他并不认为自己错了。即使突然得知黑子竟然退部了的消息时,他也咬咬牙没去道歉。
直到很后来他才知道,就是那个没完成的碰拳和被他扼杀的道歉,把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友人给推了出去。
这个“很后来”,具体来说,就是桐皇被诚凛击败之后。
比赛结束的哨声已经吹响,青峰大辉输给了黑子哲也。
这本就是一件极为震撼的事情,但是真正让青峰觉得慌张的是在这之后。
已经站不起来的黑子在火神的搀扶下走到他身前,伸出一只拳头,一双天蓝色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整张脸都写满了期待。
青峰突然觉得整个人从内部开始抽痛,似乎全部内脏都被灌了铅一般难受。
只有青峰自己才知道当时他花了多大的力气才没让自己哭出来,强迫地装着淡定,碰上了黑子的拳头。
夙愿得偿的黑子笑得很开心。青峰想起了当初只想让黑子在不打篮球时也多笑笑的简单愿望,再也忍受不了黑子满足的笑脸,急急地转过身去把即将落下的泪水藏了起来。
是的,直到这时候,青峰大辉才知道当年自己给了黑子哲也多么大的伤害。
原本应该比谁都清楚的。那个瘦弱的少年有着最单纯的愿望,很容易满足。
离场的时候青峰偷偷瞄了一眼黑子。黑子背对着他往另一边走,身边站着高大的火神大我,理所当然一般地搂着黑子的腰,搀扶着他往与自己相反的方向走去。
青峰低下了头,各种负面情绪一起涌了上来。
影子还在,可是光已经不是自己了。
随后的发展出乎青峰的预料。
在拉着桃井五月来买球鞋的时候突然收到了黑子的短信,青峰意识到也许这是最后与黑子恢复从前亲密的机会,他急忙抛下桃井向黑子说的篮球场奔去,没有理会身后少女不解的叫声。
青峰买鞋的地方其实距离那个篮球场并不近,但不知是因为精力过剩还是太过兴奋,青峰硬生生地跑到了那里。
跑到的时候黑子已经在那里了。青峰看着黑子抱着篮球一个人站在球场里的侧影,一时有些恍惚。上一次这样独处是什么时候呢?
现在已经是高一的冬天了,在中三帝光三连霸之后,青峰就再也没有和黑子独处过了。升上高中之后,等青峰终于横下心来去找黑子的时候,黑子的身边却已经有了新的光。
心中有一点难过。
青峰用力拍拍脸希望把乱七八糟的念头都拍走。走进篮球场,黑子澄澈的蓝色眸子就这样望了过来。青峰微微低下头清了清嗓,努力装出一副不耐烦地样子,皱着眉说:“突然把人家叫来是干嘛啊?”
黑子自然是不知道青峰是一路害怕并期待着跑过来的。面瘫少年照常地木着一张脸,平静地问:“青峰君,能教我投篮么?”
对于黑子依然相信并依靠着自己这个事实,青峰当然是很高兴的。
回想起比赛结束后今吉对自己说,黑子在最后一刻因为相信自己也会跳起来而比任何人都早地站好位置的事情,青峰不动声色地在心里狂喜。
不过,今吉接下来的转述让青峰顿时低落了下来。那时候今吉问黑子,“难道比起火神,你更相信青峰吗?”对此黑子的回答是“青峰君和火神君,两个人我都相信”。
纵然桐皇确实因为黑子哲也对青峰大辉的信任而输给了诚凛,但青峰其实还是有点不服气的。再怎么说我也比那家伙强一点吧?好歹朝夕相处了三年,为什么不是“我更相信青峰君”呢?
不过不服气也没用。毕竟,如果中三的时候自己没有推开哲的话,哲一定会同他选择同一所高中的。
自作孽,不可活,如今青峰也只能自己吞苦水。不过在听到阿哲主动找自己学投篮的时候,青峰是非常得意的。
在已经有新同伴的情况下还来找我,看来阿哲果然还是信任我的啊。
第一个晚上的练习结束之后,青峰为了少年人有点没道理的“要面子”而嘴上说着嫌弃的话,其实心里高兴得不得了。
只是这份高兴在看到火神的身影时就消失了。性格单纯的火神如同预料一般地给了青峰一个挑衅的眼神之后就搂着黑子的肩膀走了。临走时黑子一如既往礼貌周全地给自己鞠了个躬,声音平静得一点也听不出已经连续投篮几十次了。
“今天的事情十分感谢,青峰君。”
青峰这个时候特别理解黄濑那个混小子的感受。每次黄濑扑上去对着阿哲各种讨好的时候,阿哲都会郑重过头地使用全套敬语一板一眼地说:“请允许我郑重地拒绝你。”
这种感觉真的是欲哭无泪。
但青峰也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反正阿哲一直都是这样,即使是关系最好的国中时期,面对自己也依旧礼貌得过分。
比起来,“虽然阿哲仍信赖着自己,但是也改变不了他已经有新的光了”这一事实更加打击青峰。
一连几天傍晚青峰都会去那个篮球场教黑子投篮,就好像回到了中学一年级时他们初识之时一般。
这份快乐很单纯很美好,但是青峰自己最清楚,过去的已经回不来了。是自己把他推走的,苦果只能自己吃。
可是一个不算奇迹的奇迹却发生了。
在阿哲对上紫原的前一天晚上,青峰陷入了一个冗长的梦。
如果说这几天发生的一切都让青峰明白自己到底犯了什么错误的话,那么这个梦就让青峰彻底醒悟这个错误有多严重。
也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青峰这几天满脑袋都是阿哲阿哲阿哲。于是这天晚上,青峰大辉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来到了已经过去的中三最后一个学期。
那是帝光全中三连冠达成的那场比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