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番外2（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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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2（下）所谓命运，一个偶然的必然
“迹部君，你周末有时间吧？”现在回想起来，我也不得不说我当时脑子里一定是被虫子当成鲜嫩多汁的苹果咬了一个洞。满是渴求意味的话语无论怎么辩解也会让人浮想联翩吧。就好像情窦初开的少女，脸红，心狂跳，说不定在他的眼里，我不过就是这样一个形象。但是，这样也未尝不可。顺利地听到肯定的答案，顺利的约会。两人的关系也像是有神明相助一般按部就班地越来越亲密，一如电视剧里八点档悲剧开始的前奏。
“想不想学网球？”和他混熟了之后，便常常能听到这句话，他喜欢网球，像其他同龄人一样有自己的执着。“说了多少遍了，那种会累死人的运动我没兴趣！”如果我能打网球的话，应该会比现在更快乐吧？无论是我，还是面前这个子又拔高了不少的男孩。左胸腔里心脏一下接一下地跳动着，节奏感不是特别强。能清晰地感觉到血液在身躯中流淌着，不是被阻碍，然后四肢一阵冰凉。心脏最近已经开始不舒服了，剩下的时间也没有多少了。然后我看到的，一次又一次重复着的，是他毫不掩饰的失落，与在长辈面前有礼却冷漠的他没有丝毫共同之处。他是个多变的人，却又那么容易看透。
我深切体会到了被信任的感觉，那时我多年来难以获得的。我习惯了成人世界的尔虞我诈，习惯了朋友之间的疏离与隔阂，有时候和孩子在一起是幸福的。即使对面的他并不是一个合格的孩子。他早已看见了社会中黑暗的一面，面前闪烁着成人世界冰冷的灯火。但至少他有着小孩子的心，在外人无法窥探的深处。他在这泥潭中成长着，一步一步地大步迈着。而我，一直处于黑暗中的我，放在阳光底下也终会迷失的我，早已被绳索束缚住了手脚，不能再向前迈上一步。
孩子们总归会有一个愿望，即使他们受到再大的挫折，面对了难以想象的磨难，他们也会对这个世界留下一丝希望。孩子们总是被诱惑，对一切没有接触过的事物都感到新奇。听说越是处于暗处的人越渴望光明，整日沐浴阳光的人从不想象黑暗。但这世上最多的是处于明暗的交界处，背后感受着阳光的洗礼，眼睛却一直注视着暗处。我或许就是这种人，被黑暗中贪婪的光芒所吸引，挣脱了阳光的怀抱，陷入无尽的地狱。
我拒绝他的时候或许心正在一点点的腐烂吧，否则我为什么会那样的疼痛，就像是心脏病发的时候，那样的窒息感一直牢牢抓住我的喉咙、我的肺，直到宣判终结的钟声在嘈杂的呜咽声中隐隐回荡。
我开始频繁地出入医院，例行检查从一开始的一月一次到现在每天都要到主治医师那个大叔那里报到。很快，当我看见景吾表情严肃，好像他家财阀明天就要欠债垮了似的，瞪着我私下找的心内科医生的时候，我就看到我的下一世在向我招手。当天晚上父母也从地球的另一面赶了回来，开起了我印象中首次的“家庭会议”，他们用沉痛的表情看着我，然后又瞟了一眼一直坐在一旁沉默着的景吾。他们严重的神情或许有些痛苦，在我看来可惜之意却占了多半。他们一个接一个电话打出去，安静了好几年的客厅一瞬间变成了繁忙的办公室，很快便来了一个又一个听说是世界级的医生，口口声声说着一串串我早已听腻了的病况与治疗方案，一个个拍着胸脯保证着，嘴里一直念叨着自己手术的成功率，获得的奖项。然后，我生命最后的时日，不出所料的，又是在病房里度过的。
“喏，苹果。”我双手摸挲着手里被细心的削皮、切块的苹果，上面还细心地摆放着金色的水果叉。抬起头，一片扎眼的惨白中圈画着一个暗黑高大的人影。“谢谢了，管家桑。”面前的中年人表情严肃，点点头便退到了墙边。我拽了拽身上快要滑落的，虽是特意更换过却仍散发着医院特有的药水味的被子，惬意地吃着明明不合时节却异常新鲜的苹果。景吾他仍旧要去上学，离放暑假还有两三个周，学生们都开始了紧张地复习，景吾还需要保住他学年第一的宝座。虽然我不觉得他不复习就考不了全校第一，虽然我不觉得他平时有好好复习过。每天放学后的见面从未见他拿出过课本，书桌上摆放的一直都是金融材料，像极了我父亲的办公室。
父母只是为我找了一位又一位医生，却是在我住院的当天又赶去了机场，口里忏悔似的说着“我忙完了一定不会再走”的承诺，却是半个月都未再相见。忙完了，他们早已忙了几十年了还是在忙，又怎么可能几个周就停下手中的工作？
“你该换药了。”左手背上已经青紫一片，冰冷的液体在血管里横冲直撞，整个左手，连带着左臂都冰冷的像一具尸体。那位扎着麻花辫的实习护士皱着眉问我要不要换只手，却被我强硬地拒绝，“我可不是左撇子！”其实只是不想让红肿微消的右手背再多上一个针眼。学校里关系比较好的同学也都相约来看望我，一份份高档营养品摆在墙边金灿灿的。贵族学院里的友谊，如同那一次次夜宴，打着欢乐的旗号，身着浮华，却是交易所般的存在。与他们用生疏的口吻不投机地聊着天，看着他们嘴角绽放的白纸般生硬的笑，只能用身体不适的借口换得一丝清净。他们若是知道再过不久这身体里便会换一个主人，把他们这些虚伪的笑容全都忘记，大概也都会后悔吧，后悔特意跑到医院来看望我。
我开始持续发低烧。头晕乎乎地看着好不容易清闲下来的景吾在我的病房里指挥着女仆为我忙这忙那，恨不得亲手帮忙样子，心情倒是意外的好了起来，头疼也减轻了几分。他每天一边手忙脚乱地帮我敷冷毛巾，一边嘟囔着“我这可是第一次照顾人，要好好感谢我”之类的话语，仿佛又看到了当初第一次见面时安静而又别扭的孩子。
“我要去你家撰”趁着他还在闹别扭的时候任性地提出要求。“现在？”“嗯！这样景吾就不用每天往医院跑了啊～”特意放软声音，原本就是软嫩的童音变得更加甜腻。看着他停下手中的动作，有些犹豫却是在认真的考虑，心里乐开了花。小正太还是一如既往的好逗！
住在景吾家的时光犹如连续工作了一年终于被批准放一个长假一般，房间里精致的装潢，拉开窗帘后公园般的风景，仆从细心的照顾，若是没有整日进进出出的白大褂们，和嗡嗡作响的机器，就更加完美了。
近一年的时光，就这样在医生们的陪伴下无情的流逝，景吾的家人也来看望过几次，迹部夫人每每都会哭的梨花带雨，不管是真的又或是假的，至少我的这位母亲连虚假的眼泪也不曾给我。病情开始愈发的严重起来，我一天几乎要睡上十七八个小时，醒过来之后有时艳阳高照，有时黑灯瞎火，看着那几位医生与女仆也被我连累的半夜没法睡觉，笑声总会伴随着痛苦从身体里迸发出来。我从医生那里要了一台电脑，不顾他们的阻拦，每天用自己已经有点不受控制的手在键盘上敲打。看着屏幕上黑色冰冷的字体，每一个都表情狰狞的拽着我的衣服，手臂和一直在疼痛的心脏，想要把我带离这个世界。
是一个晴天，我难得的早早醒过来。景吾大概还在他们家的公司里为他的将来努力着。趁医生不在，语气强硬地赶走了女仆，打开电脑，打开邮箱。然后，点击发送。
我惬意地躺在床上，阳光穿透厚重的窗帘洒在我的身上。
“晴天，真好呢……”
…………
…………
景吾，我真的很开心认识你。但是，快乐的寿命总是短暂的可怕。你以后也可以一脸神秘的告诉别人，你认识一只没有名字的游魂，说不定哪只胆小鬼会被吓得睡不着觉呢！景吾说出的话总是很有可信度呢。
等你回到家，看到的或许就是另一个人了吧，要好好对待她啊！毕竟他才是浅月晓夏，是你的未婚妻哟！
所以说，景吾，永别了。虽然说的有些晚，但我很喜欢景吾，比其他任何一个人都喜欢。我可是从来不对小孩子说谎的。
景吾，祝福我在下辈子过得幸福吧！我也会每天在另一个世界为你祈祷。
To be continued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番外2（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