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中》顾拉拉

1、回家

　　狂风暴雨，总闸跳电。雨点打击窗子的声音，我不得不从梦中醒来。摸索着床头柜，好不容易摸到了自己的手机。
　　3:10分，这个点，距离睡下似乎已经有了12个小时。前段时间完全日夜颠倒，早中班连续上的结果就是，即使喝了一箱红牛，最终还是晕倒。
　　摸摸自己的额头，似乎退烧了。拿起手机，无未接电话，1条短信，1个提醒。
　　“昕贝生日，20:00”。又看了看时间，我皱了皱眉。似乎错过了零点，小声说：“亲，生日快乐。”
　　“亲，结婚周年快乐。为庆祝贵客您结婚周年，周年日在本店消费即可享受VIP特惠。最终解释权归小鸟依人珠宝首饰旗舰店。”看完短信，嘴角向上微微翘起，然后盖上被子继续睡觉。可是，脑子里面全是那条短信，结婚周年，结婚周年，原来昨天是5月21日。的确，距离结婚已经有一年了。然后眼角有些湿润，吸了吸鼻子，清了清喉咙，对自己说:“没关系。”

　　早上起来，发现电貌似真的跳掉了，又要叫人上来修。几乎每年大暴雨都要跳电。梳洗完，不知做什么，看着手机上的网易新闻。出发前，发了一条短信：“年昕贝同学，生日快乐。”然后，出门上班。

　　看来凌晨的雨足够大，大得今天早上又放晴了。所有的雨水都好像在一夜之间倾倒光了一样。
　　医院永远都是这样，全部都是人，病人，家属，探病的，来来玩玩，殊不知，这个地方形形色色的人，在医生眼里，都只是一个框架，纵使有奢华的衣服装饰着。
　　经过急诊室护士站的时候，护士长惊讶的感叹道：“呀，瞿医生，你来上班了呀。”
　　我笑了笑感叹道：“嗯。你不是昨天请假吗，你怎么也知道。”
　　“哈哈，瞿医生，你那无私奉献的思想，今天主任在看例会的时候，已经把你大大赞扬了一番。姑娘，好样的。”护士长是一个上了年纪的中年妇女，说话都是一套一套的，但是有阅历的人，有些话还是值得见解的。护士长拍了怕佳悦的肩膀，然后拿起病历朝外走去。
　　哪知转过头，就看见主人朝自己这边走来。
　　“小瞿啊，身体好点了吗？”领导即使有架子，再普遍的套话还是有的。
　　“嗯。好了。神龙活虎了。”我跳了几下说。
　　主人笑了笑，然后点点头。然后就示意我自己去忙吧。

　　中午在休息室里坐下来休息的时候，正好和自己同届毕业的张翔来我们这边问东西。然后看到我不免和我寒暄一把。
　　他坐在我对面的沙发上，对我说：“诶，瞿佳悦同学。”
　　“做啥？”我喝了一口水，看着他。他是我们学校公认的才子，也是公认的痞子。据说，学校里上等了台面的女生都被他迷惑过，不是这关系就是那关系的。现在一起做事的护士和女医生，看见他就会调侃两句说：“你这个没心没肺的，枉你当年你追我的时候，还那么含情脉脉的，现在一转眼，啊，就不认账啊。”
　　“听说，你差点因公捐躯啊？”
　　“滚。”我笑着说。
　　我和张翔的交情，从大学入学后不久就一直很好，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们两个很奇怪，对着干的时候六亲不认，可是转眼就什么都忘记了，好的要死。以前他的那些追求者，以为是我的关系导致他们不适合，常来宿舍找我摊牌。
　　最初几次，我被震惊，后来也习惯了。因为每次有人找我摊牌后，张翔同学都会用请吃饭这招来赔不是。
　　“奇怪了，小夫妻俩吵架了。看来张医生，昨天在瞿医生倒下的时候，晚上没有照顾好啊。”急症室的小护士吃完午饭也来休息室休息一下。
　　“诶。这话别乱说。瞿医生可不是我老婆。我老婆可是有头有脸的人啊。”张翔站起身，走到那个小护士身边准备去勾搭一下。
　　“啊？你们不是夫妻啊。我说，张医生，你考虑一下瞿医生吧。瞿医生人好又漂亮。”小护士已经招架不住张翔的放电，跑我身边坐下。
　　“你们瞿医生都已经嫁人啦，我还哪有机会。你说你，瞿佳悦，你就不能好好帮你们科室的人说说么，你都已经结婚了，别跟我乱扯关系。”他也坐在我旁边，勾着我的肩膀说。过一会儿又说：“姑娘，你当年怎么不跟我呢？”
　　我抬起肩膀，狠狠得打着他下巴，他依旧笑嘻嘻的看着我。我说：“我当年就是上不了台面，否则啊，我就成为张夫人啦。”
　　急诊室的其他医生也纷纷在这个时候进来，听了我们的对话。表示有些惊讶。
　　“呀，瞿医生，你结婚了？”
　　“张医生，你这个玩笑开的。我还正在物色瞿医生的另一半呢？你看，我把候选人照片带来了。”
　　...
　　跑去看照片的，都是一群刚来实习不久的小护士。
　　我瞪着张翔说：“赶紧给我走。”
　　“再坐一会儿。你们这科室，舒服。我也要调来。”
　　“哎。我说，我宿舍跳电了，下午有空帮我去看一下。”
　　“钥匙。”
　　我把钥匙扔给他。进这家医院后，宿舍里面有什么体力活都是他在帮我出力。在外地支援的那段时间，也是他帮我整理宿舍，开窗透气。
　　接过钥匙，张翔又跑去抢了那搭照片，然后看了几张，说：“黄医生啊，你啊，别费心了。瞿医生的丈夫啊，要什么有什么。人家高干子弟，一表人才，公认的才子。他一回头啊，你们这里的小护士都好跳楼了。”
　　“啊啊啊啊。”小护士永远都是迷妹的。
　　“不是吧，瞿医生，你老公何方神圣。比张医生还要好看，还要有才？”刚刚坐在我旁边的护士笑着问我。
　　“那当然，我张某都甘拜下风，你们说，何等的妖孽。”张翔来劲的时候，就喜欢这种卖弄。
　　“求真相，求图。”我一头雾水，难道我年轻的时候，也如此的幼稚和疯狂。
　　我站起身，拍拍屁股，说：“没图，没真相。不过，我只知道，张翔可是富二代，姑娘们，赶紧啊。张妈妈逼婚逼得紧呢，只要是单身女性，各个都有机会。”然后拉开门，朝外走去。

　　下午忙完一场车祸之后，已经快要到了下班的时间。
　　“瞿医生，你的手机响过好几次了。”到办公室的时候，一个小护士跟我说。
　　“谢谢啊。”
　　13个未接电话，2条消息。
　　“钥匙放你桌上了。不用感谢。”发件人：张翔。
　　“谢谢。回来了吗？一起吃饭吧。忙完回电。”发件人：年昕贝。
　　叹了口气，把钥匙放进包里，换衣服。然后拨电话。
　　刚接通一个女声就从电话那头冒出来：“在哪里呢？”
　　“医院。”我靠在椅子上，懒懒的说。
　　“什么时候回来的？”
　　“上个月。”
　　那边没有说话，过了好久，才说：“晚上过来吃饭吧。一年没有见你。”
　　“好。等等见。”
　　挂了电话，才发现。这个城市里面，朋友不多。当年一起长大的发小，年昕贝，一直都在，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她结婚后，我们的彼此的生活开始疏远，最后等了我结婚后，只有逢年过节才会出来见个面。但是，短信有联系，帮忙还会继续。可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支援结束的日期却没有通知她。或者说，谁也没有通知。当时张翔见我问他讨钥匙的时候，还是一副震惊的表情。
　　是什么，让我突然觉得，自己想一个人来过日子。爱情，亲情，友情，貌似都不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