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答案》青珞

4、4

　　回冈多林的一路上，格洛芬德尔和伊欧交谈得很快乐，至少让格洛芬德尔暂时忘却了不开心。

　　伊欧是帖勒瑞王族的精灵，是多瑞亚斯的辛达精灵王庭葛的亲戚，他在很早以前独自离开了多瑞亚斯，离开了族人，成了一名黑暗精灵。他独自住在艾莫斯谷森林中深处的阴影中，喜爱黑夜与星辰所散布的微光。他始终避开诺多族，知道遇到了白公主。他常和矮人们来往，从他们那里，他学会了许多金属锻造的本领。

　　格洛芬德尔发现，伊欧并不是那么喜欢笑，他只微笑过几次，可是他的笑容却真的很好看，同大多精灵完全不同。他身材高大，面容俊美但神态冷酷。据伊欧自己说，他的双眼可以穿透极黑暗的地方。

　　伊欧说了他和白公主相遇的情景，以及谈到了他和白公主的儿子麦格林。伊欧说，他刚开始一直没有为麦格林取名字，直到他十二岁，注意到儿子的眼睛比他自己的更具刺透力，并且儿子的心思能够阅读出模糊话语背後的内心秘密，于是帮他取名叫麦格林，意思是“闪烁锐利的目光”。

　　伊欧叹了口气，神情严肃地说：“我一直担心他能读出内心秘密的心思，他也太阴沉，让人琢磨不到他到底在想什么。他的眼睛深处更有着隐藏得很深的阴暗。一切都让我担心他的性格会不会是个可怕的悲剧。他的心底有着背叛的情绪，他的身上隐藏着厄运的阴影，但愿，一切都会是我多虑了。但是，如果可以，我还是希望他从来没有离开艾莫斯谷森林来到这里，如果可以，我会带他离开你们这平安的一方。”

　　伊欧朝格洛芬德尔笑了笑，在冈多林的城门外留下了他最后的笑容。格洛芬德尔拍拍他的肩膀，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他的话。

　　“感觉今天真愉快，我好像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一下子说了这么多。能认识你真的很开心，格洛芬德尔。”

　　“希望以后我们能常在一起多说说话。”格洛芬德尔漾起一抹微笑，真诚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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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欧被带到了特刚的宫殿里，特刚唤来了白公主和麦格林。

　　伊欧站在王面前，神情既高傲又阴沉，还带着愤怒，他记得诺多精灵和帖勒瑞精灵的血仇。他无视特刚表现的友好：“我不承认你的法律，你和你的族人都无权在这块土地上占地为王或设立规矩。这是帖勒瑞族的土地，你们把战争与纷扰带来。我一点也不在乎你的秘密，我也不是来刺探你的王国，我只是来要回属於我的东西：我的妻子跟儿子。如果你认为你对妹妹雅瑞希尔也有权，那么她可以留下来；让鸟儿回到她的笼子里，反正她很快就会像过去一样再度感到厌倦。可是麦格林不一样。你无权留住我儿子。跟我走，伊欧的儿子麦格林!你父亲命令你，离开他敌人与杀他亲族者的家，否则必遭咒诅!”然而麦格林一句话也没说。

　　特刚回到高高的王座上，握住判决的权杖，然後十分严厉地说：“黑暗精灵，我不会与你逞口舌之快。你那不见天日的森林是靠诺多族的剑在保护。因此你才有自由在荒野中游荡，才可能娶到我的家人；否则，说不定你早就在安格班的坑道中当奴隶了。在这里我是王，不论你顺不顺从，我的判决就是法律。这是你的选择：住在这里，或死在这里；对你儿子也是如此。”

　　伊欧闻言直视国王特刚的双眼，一点也没被吓住，他站立良久，不动不语，整个大殿一片死寂；雅瑞希尔不禁害怕起来。突然间，仿佛毒蛇吐信，他伸手抓住藏在外套底下的短标枪，一把掷向麦格林，同时大喊道：“我选择死，我儿也是!你不应该拥有属於我的东西!”

　　但是雅瑞希尔闪身挡住了标枪，那□□入了她的肩膀；伊欧被一拥而上的侍卫压倒在地并且捆绑起来，当众人忙著照顾雅瑞希尔时，他暂且被带了下去。一旁的麦格林看著他父亲，仍旧不发一语。

　　“麦格林，不应该活着，你身上有厄运的阴影！”伊欧冷冷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上。

　　格洛芬德尔不明白伊欧为什么要用这么激烈的手法，或许他想杀死麦格林是因为他想将厄运带离冈多林。

　　在一片沉默声中，格洛芬德尔对愤怒中的特刚说：“陛下，请您冷静地听我说。我们应该调查下伊欧为什么要杀麦格林，在进城之前我和他的交谈让我觉得这个事情并不是这么简单。”

　　特刚沉着脸，隐忍着怒气：“难道会是雅瑞希尔和麦格林犯了弥天大错？他，一个黑暗精灵，他的心也是黑暗的。”

　　格洛芬德尔摇摇头：“在与他的交谈中，我肯定他的品格没有任何值得怀疑的地方。”

　　“那你是说雅瑞希尔和麦格林的品格有问题？！”

　　“不是，在没有深入了解的情况下，我不会批评他人的品格。您对白公主殿下当然是了解的，我只想问问陛下：您对麦格林又了解多少？您看得清他眼底隐藏的东西吗？”

　　“格洛芬德尔，为什么你总是针对雅瑞希尔？难道你非要让我对你更失望吗？”特刚的声音更低沉更冰冷了。

　　大殿里一片死寂，谁都知道特刚和格洛芬德尔的关系，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两人的关系像是降到了冰点。

　　格洛芬德尔抬起头，眼睛直直地看向特刚，一脸的不可置信，准备开口反驳。身旁的艾克希利恩狠狠地拉住他的手，小声说：“别激动。这时候你说什么陛下都不会听的。别加深误会。”同时，艾克希利恩使眼色给顾问长，示意他快点让特刚离开。

　　特刚和众人离开后，格洛芬德尔脸色苍白地瘫倒在艾克希利恩的臂弯里，平时漂亮活泼的蓝色眼睛也便得空洞无神，那头灿灿的金发也失去了平时的生气。“为什么？难道我错了吗？”溢出口的声音显得虚无。

　　艾克希利恩将他紧紧拥紧：“不，你没有错。”

　　寂静流淌在大殿中，艾克希利恩觉得吹进来的风都是刺骨的冷。

　　片刻之后，艾克希利恩支撑着格洛芬德尔，小心翼翼地问：“你还好吗？格洛芬德尔。”

　　格洛芬德尔似是用尽全部力气，让自己重新站好，脸色苍白得可怕：“我没事。”一步步向大殿外走去。

　　心痛，只能自己咀嚼；流泪，似乎只能证明自己错得离谱。格洛芬德尔抬头望着刺眼的阳光，硬是不让自己的眼泪落下。苍白的脆弱只能自己独自在无人的角落曝露。

　　艾克希利恩看着格洛芬德尔步履不稳离开的背影，突然有了想落泪的冲动。以前的格洛芬德尔是无忧无虑、活泼的，而今天，他却背负了心痛与哀伤。艾克希利恩不得不在此时怀疑当初自己的决定是否正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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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公主死了，因为那支短标枪。当伊欧被带到特刚面前接受审判时，他并没有得到怜悯。他被带往了卡拉督尔，那是位于冈多林城山丘北面的一处悬崖，那里的岩石都是黑色的。

　　当格洛芬德尔得到伊欧被带去卡拉督尔的消息的时候，他顾不得身体呈现的虚弱，直奔卡拉督尔，说不上是为了什么，他只知道自己必须去。

　　当格洛芬德尔赶到卡拉督尔的时候，看到伊欧侍卫高高举起，他只来得及高喊一声：“伊欧！”他只来得及听伊欧对他说：“格洛芬德尔，记得我跟你说的！”伊欧便被从陡峭的城墙上抛下去。

　　麦格林一直站在一旁，始终没有说话。

　　格洛芬德尔飞扑到墙头，望见的只是黑漆漆的坚硬的岩石：“伊欧！！”他大声喊着，回应的只有掠过悬崖的呼呼风声。

　　格洛芬德尔无力地坐在城墙上，闭着眼睛停止了一切思考。不知道过了多久，侍卫们都离去了，身后传来艾克希利恩的声音：“格洛芬德尔，回去吧。”

　　格洛芬德尔长开眼睛，看着阳光照耀的山岭：“伊欧死了。”

　　“是的，他死了，回不来了。”

　　“艾克希利恩，伊欧和我说过麦格林，他说：麦格林能读出内心秘密的心思，他也太阴沉，让人琢磨不到他到底在想什么。他的眼睛深处更有着隐藏得很深的阴暗。他的心底有着背叛的情绪，他的身上隐藏着厄运的阴影。伊欧在最后一刻要我记得他对我说的话。”

　　“那么，你打算怎么办？”

　　“我会留心他的举动，我想他也不会在陛下面前说我的好话。与冈多林的安危相比，我还能在乎什么呢。艾克希利恩，无论会有多少人指责我，我只希望你还能支持我。”回过头来，眼睛里是坚定，是痛，是信任，是企求。

　　“会的，因为我们是兄弟，亲如手足的兄弟。”手与手相握，闪耀的是真情、信任与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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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样的冈多林的宫殿，同样的窗前，同样的夜色种的冈多林，可是，好多事情发生了改变，比如说，原本只是失踪的小妹死了，比如说，冈多林里多了一个叫麦格林的精灵，比如说，这夜很寂寞。

　　是的，这夜很寂寞，流淌着哀伤和孤独。特刚叹着气：格洛芬德尔，怎么你也变了呢？怎么不再那么贴心，不再那么温柔？

　　雅瑞希尔是自己的妹妹啊，从小爱护长大的妹妹，就算是任性一点，自己也是包容她、信任她的。特刚知道，自己在雅瑞希尔的反对声中多少疏离了格洛芬德尔，但是只是想先稳稳雅瑞希尔，然后花时间慢慢再获得她的赞同。

　　可是，格洛芬德尔似乎是看不明白，一向不对其他精灵说长道短的他却针对了雅瑞希尔母子。为什么会是这样？就算是爱，针对了自己爱护的人，这样的报复行为也是不能容许的。

　　现在，雅瑞希尔死了，死在那个黑暗精灵的手中，而格洛芬德尔却不知道受了什么蛊惑，竟然帮着那个杀害妻子的凶手说话，特刚觉得自己被深深伤害了。

　　夜，黑漆漆的，风，发出呜咽之声，暗处，埋藏着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