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时间》三十三

43、第四十三章

　　喻晨怕伤到手影响比赛，报酬高的重活不敢干，轻松的零工又薪水低，最终没有凑够去新加坡参加比赛的钱，只好向父母借了点。蔡子一没取笑他，偶然开开玩笑可以，凡事都拿来说笑，显得自己太轻浮。谁也没想到，蔡子一临时有个出差要去新加坡，时间和喻晨的掐在一起，居然有机会一起出门。
　　喻晨妈向来不干涉儿子的爱好，这次忍不住嘀咕了几句，“还是正式上班的好，什么都有公司安排，只要做好自己本职工作就行。年资长了升上去，更加不用操心小事。”租房有行政来办，出门有秘书部安排，精力只要花在该花的地方。
　　“别看人挑担不吃力。”喻晨爸劝，“公司多少人，能够升上去的才几个，像小蔡能力强才坐那个位置。你儿子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吧，反正家里总有碗饭吃。”
　　工作，除了薪水外，当然有其他的方便，蔡子一由公司的车送她去机场，喻晨一大早背着行李坐大巴。
　　航班六个小时，蔡子一临走前加班到凌晨，上了飞机倒头就睡，连送来的餐点都没吃。下了飞机就是开会，她得抓紧时间养精蓄锐。喻晨也睡了一小会，但他腿长，怎么放都觉得不舒服，直等到踏上平地才舒服。
　　他俩各自有行程安排，但出了地铁，蔡子一拖着她的小行李箱走的时候，喻晨突然不安起来。她一个人，又累，一路上只喝了几杯热水，可以吗？万一低血糖又发作呢？
　　“怎么了？”蔡子一已经走到的士站，喻晨追上来。等听完他的叮嘱，她感动又有几分好笑，“巧克力在随身的包里，大部分时间在公司，来回都坐出租车，我不会有事。倒是你，”她沉吟了一下，“好好比赛，赛出风格，祝学到几下强招。”
　　一阵雨云飘过，转眼大雨哗哗地洒下来，喻晨拉着蔡子一跑到建筑物下躲雨。旁边是卖饮料的小铺，喻晨买了一杯热奶茶，“喝了再走。”
　　也太婆妈了，蔡子一无语，向来是她照顾出行的其他人，哪会需要别人来照顾她。但热腾腾的奶茶，又不仅仅是奶茶而已，她慢腾腾啜吸着饮料，一时间却又不急于走。
　　“晚上打电话给我，有什么事只管找我。护照收随身的包里，包不要离开自己的视线。应酬别喝酒，也别去黑灯瞎火的地方。……”喻晨絮絮叨叨，真把她当小孩子了。蔡子一摇头笑，“好像应该我这样对你说才是。”
　　“我跟你怎么一样，我去过很多地方，有不少是穷乡僻壤。”喻晨说，“而且你是女孩子。”
　　女孩子？蔡子一又想笑。
　　“再不以为然，我就……”喻晨拿她没办法。
　　“我知道了，我全记着。”看他急了，蔡子一认真起来，“谢谢你。”
　　出租车开出去，蔡子一回头看着的士站，喻晨仍然站在那，朝她挥着手，好像随时还要吼一句“小心”。出租车司机是个老伯，在倒后镜里也看了一眼，“小姐，你男朋友很关心你。”
　　蔡子一愣了下，脱口而出，“我们是普通朋友。”
　　老伯不以为然，“普通朋友有这么难舍难分的，不要装了。”
　　是吗？蔡子一甩甩头，她第一次来见亚太区的顶头上司，还是把精力用在工作上的好。
　　也许是半天塞了满耳朵的中文英文，晚上蔡子一回到酒店，在大堂里看到喻晨迎过来的瞬间，她不假思索抱住了他的胳膊。当然，抱怨还是要，“你怎么不呆在住的地方好好练琴？”
　　“临时抱佛脚也没用，不如过来看看你。”喻晨觉得自己从背部开始僵硬，不敢动-她抱住他的胳膊了。
　　第一次，亲昵的举动。

　　*****我是未完的分隔线*****

　　异国他乡的街头，但所有的大城市都差不多，闪烁的霓虹灯，熟悉的品牌，擦身而过的行人。略为不同的是，全身包着黑布，光露出一张脸的女性比别的地方多。蔡子一打量着各种招牌，吃什么好？喻晨还没吃晚饭。
　　他说他请她。西餐太贵，蔡子一坚定地否决；印尼餐泰国菜，他不说，蔡子一也从他的“可以啊”听出了勉强；国际水平的洋快餐，喻晨坚决不同意，“难得请你吃次饭，选个好点的。”
　　那么，还是中餐。
　　走来走去，门面太小的，很像国内的十元吃饱；店堂明亮辉煌的，未免钱包发虚。如果由蔡子一买单，自然不用考虑这么多，随便挑选一家合眼的进去就行。可喻晨要请，她也不能过于推辞，会伤自尊的不是吗。
　　蔡子一一边掩饰自己的疲惫，一边和他聊天，今天算深入接触传说中的新加坡式英语。新加坡人一般会几种语言，但无论英语和中文都带口音，听得她累死了，恨不得把对方舌头捋直了。所学专业的关系，喻晨的英语很好，蔡子一喜欢他的发音，字正腔圆的英式口语。他个子高，说话时嗓音略沉，但很好听。她的是美式，“我们那时候流行这个，连新闻播报都喜欢用连读。”
　　是啊，她和他差着好几岁，她上中学的时候他还在小学呢。
　　蔡子一仰头看喻晨，他俩并排走，隔着半米的距离。她换了衣服出来的，换上平跟鞋后才到他肩头。假如拥抱，大概她的头顶在他下巴，不过她每天都洗头，应该不至于让人反感。打住！胡思乱想什么，她对自己好气复好笑，标准的灾星才退色心又起……
　　“这家怎么样？”喻晨没发现蔡子一的心理变化，他停在一家火锅店门口。虽然是火锅店，但有落地大玻璃窗，灯光很温馨，店内已有的食客大多是年轻的情侣，谈笑宴宴。蔡子一飞快地瞄了眼酬宾广告“双人套餐78元”，又飞快地按汇率乘以5，虽然贵了点，但在一瓶水都要4元的新加坡，也算可以。
　　进门便是红酒架。蔡子一努力不去留意上面琳琅满目的酒。
　　果然酒水单上的价格能让喻晨钱包破产，蔡子一略看了两眼，对服务员说，“把双人套餐的菜单拿给我们。”
　　服务员是华人脸，听到普通话却愣着没动。没等蔡子一用英语再说一遍，店堂里的领班反应迅速，已经凑过来，送上了套餐的菜单。蔡子一和喻晨研究片刻，觉得虽然份量少，但她吃过饭，考虑他一个人的话应该够了。
　　英文菜单，他俩同时发现夹杂在里面的一个特殊单词：Xiao bai cai，Xiao bai cai的下一行是cabbage。小白菜的英文是什么？蔡子一看向喻晨，他摇摇头，忍不住相视一笑，强大的汉语拼音已经先入为主占领了思维。
　　套餐包含每人一小支水，喻晨招手帮蔡子一点了杯鲜榨橙汁。
　　这可是另外算钱的，蔡子一心里把单价乘5、乘7%税、乘10%服务费。不让人省心的小弟啊，她真是宁可由她结账，免得一顿饭老是自动做心算。
　　“在想什么？”喻晨问。服务员送上鸡蛋两颗，他随口关照服务员，“帮我们打在碗里。”蔡子一指指窗外，外面华灯齐放，把普通的街道映得繁华如梦，“很漂亮。咦，你干什么？”
　　服务员把两只鸡蛋打在汤底中，正在用大汤勺大力搅拌，整锅清汤就此成了蛋花汤。
　　面对一张“似乎听懂了、其实完全没明白”的茫然脸，除了苦笑，还能说什么呢？
　　要怪就怪自己吧，即使是华人，也可能讲粤语、闽南话。
　　回去的地铁不空，但也不挤，除两三成伴的外其他人都在摆弄手机。每次报站名时蔡子一都回头看门口的标注，有几下发尾扫在喻晨胳膊上。她默默记下地名，方便回去上网查找更好的餐馆。
　　喻晨把她若有所思的样子看在眼里，不禁好笑，“又在想什么？”
　　蔡子一刚想说出来，转念却换成了，“只是走神。”也许他明晚另有活动，如果她说了在想可以吃什么的话，他说不定感觉“被安排”。
　　“你累了。”他仔细看着她，“是我不好。”
　　“没有，我很高兴。”她认真地说。在酒店大堂看到他的那刻，特别高兴。
　　“回去好好休息。”喻晨拍拍肩头，侧头笑道，“借你个肩膀，现在靠着睡会？”
　　开玩笑，蔡子一笑。
　　新的一站又到了，她继续记那些拗口的英文地名，没有看到他微红的耳朵。

作者有话说

　　谢谢陈年旧事的地雷，谢谢！我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