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斗》一桶天下

28、我最尊敬的XXX

　　我望着镜子里的自己，一张缺乏水分的脸干燥青黄。我和蝈蝈认真地谈了一夜，我们决定离婚，给这一年零两个月的短暂婚姻亲手画上休止符。也许他的爱自始至终都不是我的，不管是不是因为蛐蛐的出现。
　　我胡乱拢了把头发，拖着麻木的脚步走出浴室。桌子上放着一瓶打开的酸奶、两个煎蛋，我的眼睛已流不出泪水，只能呆滞地看着婚后这总是让我感觉到幸福的一幕。也许这是最后一次了，我坐到桌边认真吃掉所有的东西。

　　蝈蝈从卧室里出来的时候，我正用手指沾了盘子上的碎渣往嘴里放。他的脸色不比我好到哪里去，眼窝深陷，面容憔悴。我们彼此伤害，相互折磨，从起点到终点从未停止。他走到我身边，将结婚证放在桌上，把盘子和空酸奶瓶收进厨房。我打开包，把他的结婚证放进去，看着两个证件紧紧贴和在一起，红的鲜亮，红的刺眼。
　　“虫子，到点了。”蝈蝈换好鞋，站在门口叫我。
　　“恩。”我应声站起，拎着包匆匆走出房门。
　　“哐啷，哐啷”钥匙撞击门锁的声音，从此这世界上少了一个家，多了两个陌生人。

　　从街道办出来，红色的结婚证变成了绿色的离婚证，拿在手中说不出的滋味。蝈蝈低着头走在我前面，身影瘦了许多，单薄的依旧像那个在梧桐树下塞给我情书的男孩子。我突然觉得时间在倒流，从相恋到一起生活的画面在眼前像暴光过度的照片一样闪现。
　　就在我难过的几乎落下泪来时，蝈蝈回头对我说道：“进去坐一坐。”
　　我有点恍惚，抬头一看，我们正站在一家叫“前缘”的咖啡店门前。
　　有点冷清的小店里，靠窗的位子上只有我们两。
　　我用小勺子一点一点戳着面前那份“提拉米苏”，垂眼正好看见蝈蝈骨节分明的大手捂着咖啡杯，那是他习惯的动作。
　　“虫子，我晚上就搬出去。”他闷闷地出声。
　　“不用，我回我妈家。”我把勺子重重插在蛋糕上。
　　蝈蝈没吭声，只是把杯子又掉了个方向捂着。
　　“虫子，以后自己要好好照顾自己，记得吃早饭，少熬夜。”蝈蝈望着我，神情复杂。
　　我扬起头，张了张嘴竟然没有发出声音。蝈蝈的脸在我眼前迅速模糊起来，我爱着眼前这个男人，可是我的骄傲不能容忍他的背叛。
　　茫然间蝈蝈的手已经拂去我的泪水，指尖滑过脸颊，冰凉一片。
　　就在这时，整个房屋突然摇晃起来，巨大的轰鸣声音夹杂着人们的尖叫穿入耳膜。是地震！我慌了！
　　“蝈蝈！”我惊恐地抓住他的手，桌子上的东西在震动中纷纷跌落。
　　蝈蝈拉过我一把摁在地上，我尖叫，我听见许多东西砸落地面的巨大响声。
　　“蝈蝈，蝈蝈，蝈蝈。”这是我唯一能发出的声音，我唯一想抓住的人。
　　蝈蝈的大手从身后伸过来紧紧攥着我的手，掌心契合，我突然想起那两个贴在一起的结婚证书。
　　慢慢的，世界突然安静下来，静的叫人毛骨悚然。
　　我想爬起来，可蝈蝈的身体死死压着我。
　　“蝈蝈？”我急切地出声。
　　没有回答。
　　我艰难地推开他的身体，从蝈蝈身下爬了出来。
　　血，鲜红刺眼，“蝈蝈！”我半抱着他，用手使劲摁着他额头的伤口，不一会，鲜血就从指缝溢出。
　　“救命啊！谁来救救我们！”我对着一片废墟绝望的大喊。
　　突然，我感觉紧握着我的大手动了一下，“蝈蝈？”我伏下身子，焦急的呼叫他的名字。
　　蝈蝈只能张开一只眼睛，他张了张嘴，我连忙凑近。
　　“虫子，我们可不可以不离婚？”他用企求的眼神望着我，只有一瞬间的清亮。然后那只半张的眼睛没了焦距，空洞的盯着我。
　　“蝈蝈——”
　　世界上再也没有回应我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