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蓉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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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子声音尚未停下，程子怜只觉得又一阵香风扑面而来，只是这次的香味闻起来非常怡人且舒服，而且出现在她和那姑娘发簪之间的那双手是那样的纤细素白，看着就能让人想起“纤纤濯素手，指若削葱根”来。
程子怜不由自主的偷偷抬眼看向眼前的女子，却发现这女子其实并不是顶漂亮的，脸尖尖的，小巧的鼻子和嘴，眼睛不是顶大，但里头盛着冷冷的光，嘴巴略嫌薄了些，程子怜想起她娘说过的话，女子的嘴唇若是薄，便是些薄情寡义的人，不过这女子看起来就是冷冷淡淡的，这薄唇倒是意外的跟她相合。
就在程子怜看那女子的时候，她已经将那小姑娘的头簪从程子怜的衣服上弄了下来，不过因为前番的拉扯，程子怜的半旧素锦褂子的面儿上还是被勾脱了丝线。
那女子瞟了一眼没有做声，低了头就绕过程子怜继续往前走，反倒是那小姑娘气鼓鼓的瞪了程子怜一眼怒道：“你这人好生无礼，撞着人了，连句道歉的话都没有，还这般直白的盯着我家小姐看，哼，再看，我可是要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呢。”
“柳絮，快回去了。”
在这小姑娘说话的当儿，那女子已经走出去一段路了，听到小姑娘撂狠话，才皱着眉回来招呼了她一句。
那小姑娘再次朝程子怜做了个鬼脸才提了裙子朝那女子追了过去，程子怜这才回过神来，忙也转身叫住那女子：“小姐，且慢行半步。”
那女子已经走到了柳条街的里头，方才招呼程子怜的那个半老徐娘还倚在门口似笑非笑的抱着胳膊看着他们两个，她见程子怜一脸“害羞”表情的叫住那女子，顿时嗤笑一声讥讽道：“蓉娘好生有本事呢，这样子都能钓上个凯子，看来下回我也得让我家翠香这么试试看好了。”
“老虔婆，你胡说个什么？信不信我把你的牙给敲下来！”听到那妇人的话，小姑娘又气冲斗牛的朝她挥了挥小拳头，那妇人却是朝她们的方向啐了口唾沫，翻着白眼哼道：“还真把自己当成柳条街的花魁娘子了不成？以前再怎么金贵现在还不是个唱儿？呿，指不定夜里留多少汉子宿着呢，现在装啥贞洁烈女？”
妇人不干不净的骂了一通，转身进了她自己的房子，“磅”的一声踹上了门。
那位叫柳絮的小姑娘招了骂，气不过又想扑那妇人门上去叫骂，但是被蓉娘给叫住了，顺道也轻声训斥了她几句，待柳絮委委屈屈的走回了蓉娘的身边，蓉娘才抬了头看向程子怜问道：“公子叫住奴家，可是有事？”
程子怜见蓉娘总算正眼看自己了，忙点点头又走上前一步问道：“是，敢问小姐可是住在这柳条街？”
听到程子怜的问话，那蓉娘抿了抿唇，看样子像是有些不高兴，那柳絮见状又想跳出来教训程子怜，但蓉娘却把她再次推回了身后，然后轻轻点了点头：“正是，公子是要找人？还是想找娼家？”
程子怜“呃”了一声，有点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踌躇了好一会儿才小小声的问道：“都不是。只是方才听那大娘说您是个唱儿，意思就是您是个唱曲儿的姑娘么？那个，在下有些事情想要找人问问，不知小姐可否拨冗片刻帮帮在下？”
蓉娘的脸色更难看了，她盯着程子怜半晌，表情阴晴不定，但是她并没有拂袖而去，三人就这么对视了片刻，蓉娘才用更森冷的声音低声说道：“那请公子这边走。”
她说着转身就走了，脚步比之先前还加快了不少，似是想马上把程子怜给甩掉一样。不过程子怜哪里是这么容易就给甩开的？三人在柳条街的巷子里绕来转去的，大概有半炷香的功夫才来到一个带小院儿的幽静屋子前头。
柳絮先行一步打开了门跑进了屋里，程子怜跟在蓉娘的背后来到了一个小堂屋，柳絮此时已经生好了火盆，暖暖的炭火驱散了不少寒气和湿意，程子怜被引到椅子旁落座，四下里看了看，这堂屋虽不大，但布置的却是相当雅致。只见香几上摆一座古朴的青铜宝鼎，净瓶中插几枝简单素淡的花儿，而文具内列两方汉玉图书，都镌着蓉娘的名字；书架前有几卷册页，隔得稍远看不得真，但还是能觑见几句李杜诗章。
若是不说，这儿布置的倒像是个书生的书房，哪里晓得是个烟花女子所居之地？
就在程子怜四下张望的时候，那蓉娘已经换了一身素色衣衫从内屋转了出来，素手调了香，先前程子怜闻到的那股子淡雅香气就在这小堂屋里袅袅飘散开来了。
“这香的味道倒是好闻，不知这是什么香？”
程子怜嗅了嗅，可惜他对于熏香没什么研究，也说不出来个所以然来，只觉得闻了这香整个人就能放松下来。
蓉娘燃上熏香又净了手，才转到程子怜对面坐下，此时柳絮端了个大托盘从外头走进来，上头放着几味小菜和一壶酒，程子怜见状连忙摆手道：“在下不会喝酒，小姐勿要布酒席了。”
蓉娘脸上还是见不着笑，但她没多说什么就让柳絮将酒菜端下去，然后将她烹茶的家伙什和咸甜点心各拣个几样拿上来，柳絮有点着恼的瞪了程子怜一眼，就又端着托盘转身噔噔噔的回了灶屋。
“公子也莫要叫我小姐了，就叫我蓉娘吧。”
蓉娘半侧着脸，表情有一大半隐藏在了阴影中看不清，但程子怜却觉得她这么看起来很漂亮，一时间怔怔的看着她的侧脸也没了言语。
两人沉默了一会子，蓉娘似是察觉到了程子怜的目光，这才转过脸来，但依旧是不看程子怜，略清了清嗓子才继续说道：“这香叫百和香。是用沉水香五两，丁子香、鸡骨香、兜娄婆香、甲香各二两，熏陆香、白檀香、熟捷香、炭末各二两，零陵香、藿香、青桂香、白渐香、青木香、甘松香各一两，雀头香、苏合香、安息香、麝香、燕香各半两，以上皆末之，再酒洒令软，宿一夜令其酒气歇，接着以白蜜相和，最后放入瓷器中，蜡纸封好，勿让香气泄露。等到冬天时开封来用尤为佳。”
程子怜“啊？”了一声，然后才反应过来蓉娘说的是她觉着好闻的这个香，这才不好意思的笑笑道：“说起来，我对于熏香倒是一窍不通呢，蓉娘你方才说的那些个物事，我也只是偶尔在书上读到过，并没有见过实物，呵呵，看来蓉娘你懂得也不少。”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蓉娘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