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生》夏夜家—小九

2、程然

　　我怔怔的望着那人，任身体沉沉下坠，风太大，无法挣扎。我想看清他的脸，视线却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我闭眼，想想自己还真是悲催，刚出现在这地方，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枉死了。不过，死就死吧，大不了逃离这梦境。
　　耳根处传来一阵鸣响，伴随着灼热刺痛着。我拼命想屏住呼吸，可强大的冲击撞向水面，胸口一阵闷疼。耐不住多长时间就有水吸入了。一种撕心裂肺，火烧火燎的感觉油然而生。溺水了？？？那就是还有一线生机？但是我明明是会游泳的，不知道现在怎么全身软软的没一点力气。最后，我还是放弃了挣扎，由着身体沉沉下落。
　　心想着，是要死了，若是死得这么不明不白的，做鬼我定要所有穿铠甲的人为我殉葬。（噗，难道这就是传说中厉鬼的养成？还是专治军人的？）我以为，梦就这样结束了，马上就会醒过来。
　　可是，渐渐的，我感觉没那么难受了，呼吸顺畅了起来。睁眼，竟是沉到了水底。那么，我是死了？灵魂脱壳？没尸体啊……定睛一看，原来有个蓝色的泡沫把我给包在了里面。我想伸手去触摸，却怎么也触不到。那种不真实的感觉，让人心烦。没想到，这样的水底，竟是别有洞天。
　　那现在是要怎样？尝试了各种办法，最后我终于能够操控这个泡沫了。唔……感觉好像在开飞碟？而现在是在水下，或者说这感觉更应该是潜水艇。溜达了一圈发现这地方还蛮大的嘛。不过却没有出口，看来是死水湖了。一路上看到许多鱼虾什么的，它们既不躲我，也不来围观我，看来是不会鸟我了。
　　玩了这么久，肚子也有些饿了，也不知道上面那个人怎样了，面对这么多的敌人，想必是凶多吉少了吧（这个时候才想起别人，这女人还真是没良心呢）……
　　等着等着我就不争气的睡着了。
　　“小妹，快来！看我发现了什么？！”这句话，打断了我的美梦。他的出现，也打乱了我命运原本的轨迹。
　　两张天真无邪的面庞映入了我的眼帘，是一男一女两个小孩儿。不得不注意的是小男孩清澈的眼眸是我从未见过的墨绿色，煞是好看。
　　“一条小鱼有什么好看的！”小女孩撅着嘴不满的走了过来，“咦，这鱼还真是奇怪，这脑袋好像是龙，可是这身子却是鱼的样子，还都没见过呢。要不，我们把它拿到镇上去卖掉吧。”
　　“好啊，说不定可以卖很多钱呢。”
　　喂喂，你们要干嘛。说着，那小孩伸手把我给捞了起来装进了一个鱼篓里。鱼？鱼篓？！难道我又死了，这次还变成了鱼？！还真是荒谬呢。
　　就这样，我被摆在了集市上，经过N个人的开盖检验后，终于被一个书生气的男人给买走了。至于为什么只说是书生气的男人，因为这次我竟然和上次一样，很悲催的没有看清他的脸。他回到家，把我放在了一个陶盆里。他经常在盆里放一些鱼虾什么的，很奇怪，若是鱼虾放进来的时候恰巧是我饿的时候，那么它们便会在触碰到泡沫的时候消失掉，而我也不会再感到饥饿。若是不饿的时候呢，它们便可以安然的和我在陶盆里共处。
　　可是最近那人开始变得奇怪起来，他常常往陶盆里混进奇怪的液体，盛我的泡沫也因此开始渐渐变紫，变红。
　　终于，在一个大雨蓬勃的天，泡沫变成了血红色，身体突然难受了起来，最终我撑破了陶盆，变成了人形。想想还真是奇怪呢，看着水泊中自己的倒影，竟然跟起初才来这里的时候是一模一样的。诶，这一世为什么就没汲取到这种优良传统呢。话说，从鱼变成人，是成精了？这，算不算是梦中梦呢？
　　一直被困在小陶盆里都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这下才终于看清了。一个小小的呈方形的院落，大门正对着一间屋舍，院子的一个角落放着一些架子，架子上驾着些许簸箕，里面平铺着一些植物，雨水的浸泡下散发出阵阵药香，院子的另一侧则挂着几条被子，从被子中间的缝隙看过去，后面好像还有个小房子。这院子倒是挺干净的，看来“书生”很注意卫生嘛。
　　乍的想起自己还是光着身子的，虽然这里现在没有人，但保不准什么时候钻出个人来就不好了。于是我随手扯了一条被子搭在身上，准备冲到屋里躲雨去。可这门锁得死死的，无奈只好就着屋檐下的柱子站着。这本来都被雨水浸得透透的被子重重的贴在我身上，还在滴水，这感觉真不好受。
　　也不知道是等了多久，久到被子已经没有滴水，我的头也开始昏沉沉的时候，面对着的门终于被人打开了。一个眉清目秀浑身充斥着书生气息的男人举着一把油纸伞走了进来。他抬头看到了我先是一愣，淡淡的扫了一眼那碎了一地的陶片，便坦然的走到了我的面前。就像是机场安检一样，他的眼神犹如检察人员手中的红外扫描仪，把我从头到脚的扫描了一遍。
　　他打开了门，自顾自的走了进去。我不知道作何是好，也跟着他走了进去。这屋子好小，就一个厅堂一个卧室一个书房，径直的方形结构让我一眼就能看完。他走进了卧室，拿了一套衣服走出来递到我手里，“我这里没有女子的衣物，你先就着我的凑合下吧。赶明儿雨停了我便带你到镇上去置一件。”
　　“你不奇怪我是从哪儿来的么？”我问。
　　他走到桌边，为自己倒了一杯清水，缓缓饮下。“我知道”。
　　“那你倒是说说。”
　　他不说话，只是指了指院子里的已经碎掉的陶盆。
　　“那你知道我这是怎么回事咯？”这人还真是神了。
　　他点头，道：“你还是先把衣服换上吧，再这样湿淋淋的站下去是要患病的。”
　　我四下看了看便走到卧室的屏风后面，突然想起什么，便对他说：“你——不许偷看。”他也不作答，只听见急促的脚步声。
　　换好衣服出来后便看见他已经把屋外的草药和被子搬了进来，自己却是浑身湿透狼狈不堪。见我出来他连忙朝我挥手，“快，来帮我一把”。
　　把所有的药材和被子在屋里摊开放好以后，我们分别坐在了厅堂正中那张桌子的两边。他抬手倒了一杯水递到我手中，然后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我们就这样安静的坐着，可窗外的雨打在地上嘀嗒嘀嗒的声音着实让我心烦。“说说吧，我这是怎么回事”，终于，我还是问了出来。
　　他放下手中的茶杯，直了直身子，“其实我也不是很确定是不是的。我曾经在书中看到过这样一句，‘龙生九子，其幼子螭吻，又名鸱尾或鸱吻，鱼形的龙（也有说像剪了尾巴的蜥蜴），喜四处眺望，遂位于殿脊两端。在佛经中，螭吻是雨神座下之物，能够灭火’，起初我也是不相信这些东西的”他顿了顿，又继续说道：“那日，我刚巧去镇上为员外诊病，在归来的途中便看见两个小儿在叫卖，说是得了条怪鱼。我一看，这不是和图鉴一模一样的么，就买了回来。回到家后我便去翻那书，却未提及更多。”
　　“你的意思是，我是鸱吻？”这有些不可思议吧。
　　他点头，“没错，龙首鱼身，绝对是了。”
　　我还是很疑惑，“那我现在怎么会是这样？”说着我伸出食指指向自己。
　　“我也不知道了，我只听说过神兽会幻化成人，可是这个连你自己都不知道，我就也不知道了”，他摇头道，“兴许是你还不能控制，所以不自觉的变成人了？”说得这么没底气。
　　可是——“好吧，我也只能这样想了”，不然还能怎样呢，连我这个当事人都不知道，又拿什么去指望人家，“我以后要怎么办呢？”
　　他犹豫了好一阵，“若是你不嫌弃，就在舍下住着吧。”
　　“好——”这回答得，还真是干脆呢。
　　总不可能住人家家里连人家名字都不知道吧，“那我以后要怎么称呼你？”
　　“程然。”

作者有话说

　　唔，总觉得刚开始说要更勤快一点什么的就差点卡死了，有那么一点点坑。于是，于是，我更了。
哼哼，我要证明这次是不会太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