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三年》文奈

15、15

　　晚上越发的冷了，亚瑟甚至怀疑是不是已经入了冬。窗外的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让人心烦，他在床上变换着姿势，双眼酸胀但是丝毫没有睡意。

　　失眠什么的最讨厌了！明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忙，亚瑟觉得自己快要疯了，这样的精神为什么不是在上课的时候。

　　突然他听到有脚步声由远及近走过来，有些惊讶地望着门，等待着它被打开。阿尔？不是已经睡着了么？

　　似乎是刻意小心的，扭转门把的声音都几乎微小，门被吱呀一声缓慢拉开。阿尔的身影从外面慢慢走进来，每一步都小心翼翼，亚瑟发现他好像真的是长高了。

　　“嘿！”亚瑟大叫。

　　“啊！”阿尔显然没有防备，立刻尖叫了一声，“喂亚瑟，你吓我！”

　　他立刻坐起来望着阿尔：“明明是你先鬼鬼祟祟进来的吧，幸亏我失眠尽早发现。快说，你这坏小子又打了什么鬼主意？”

　　“什么嘛，HERO才不是打的鬼主意！我只是怕你睡着了被吵醒而已。”

　　亚瑟不理会他那套：“你是来干嘛的？”

　　“HERO只是觉得弗朗西斯好久没来了有点想他，所以打算偷你的手机给他发短信让他过来。”阿尔打开灯，明亮的灯光让亚瑟觉得有些刺眼。

　　什么啊，这么轻易就说出来了？

　　“你又不是没有手机，想让他来就直接跟他说呗。”亚瑟重新躺下来，刚刚那么一下让他更没有睡意了。

　　“不一样哦！因为伊莎姐说你们是恋人，所以我打算替你和他约时……”阿尔急忙捂住嘴。

　　“你说什么？！你刚才的确说了恋人什么的是吧？”亚瑟狠狠瞪着他，把枕头丢到地上，“混蛋！”

　　“有什么关系嘛……”阿尔委屈地盯着他，亚瑟起初还很生气，但是在弟弟的眼神攻势下很快就没了脾气。叹了口气刚想把他打发走，阿尔突然抓起手机手下如飞，亚瑟跳起来连鞋都没穿，刚想要制止就看到屏幕上显示发送成功。

　　“你发了什么啊啊？！”

　　“周末你去弗朗西斯他家玩。”阿尔冲他吐吐舌头，然后立刻抓着手机跑走，“别忘了给我带点点心回来哦！”

　　“喂阿尔！”亚瑟想要追上去但还是放弃，无奈地垂下头，蹲在地上狠狠抓着自己的头发。

　　这家伙在弄什么啊！这算是唱的哪一出啊喂！……算了，明天再说吧。反正也没去过弗朗西斯的家里……才没有好奇呢。

　　周末一大早几乎是被阿尔赶出家门的，亚瑟一面发着抖一面埋怨着自己怎么跟被卖了一样。公车等了很久才到，人倒是不算多，他坐在最后一排的座位上忐忑不安，手放进风衣口袋里摸着手机，想要问一下但最终没开口。

　　到达目的地后亚瑟觉得弗朗西斯的命运真是好得没话说了，竟然住在这么奢侈的房子。

　　[喂大垃圾，我来了，你这里太大快给我带路！]好想炸掉这个地方。

　　亚瑟点完发送键，绝望地看着面前那几栋漂亮的房子，心里拔凉拔凉的。如果擅自闯进去说不定真的会迷路，还是等他过来找自己吧……果然还是想说凭什么啊那个混蛋！

　　风越来越冷了，刮在皮肤上是刀片的感觉，他觉得自己也许应该保护一下皮肤。

　　“够了吧！你们凭什么干涉我这么多？！”从远处突然传来了愤怒的声音，“怎么？一直以来不也是放任不管的么，现在反倒怕我自己不能做决定了？”

　　……这声音……意外的熟悉呢。

　　“之前让你一个人是我们的不对，但是这件事非常关键，不是你一个高中生可以自己决定的！你如果执意这样做的话将来肯定会受到打击！”

　　“我自己的事情凭什么不能决定？我自己作出的决定还少么！”一抹黑色的影子倒退着冲进了视线，背对自己的金色中长发异常耀眼，“所有的后果我都可以承担！打击？你不知道的时候，我受到的打击还少么？！”

　　亚瑟一瞬间认出来那个人是弗朗西斯，紧接着走过来的是一个服装得体的中年男人，靛蓝色的双眼似乎都在咆哮：“你懂什么！我们也都是为了你好！后果自己承担？开什么玩笑，到时候你就等着哭吧！”

　　弗朗西斯冲着男人摊了摊手，声嘶力竭地大喊：“我就算哭着也不会顺从你！滚吧！”

　　中年男人气愤地离开，弗朗西斯开始歇斯底里地大笑，身板全在颤抖，整个人近乎癫狂，然后猛地转过身。和亚瑟对望的一刹那他夸张可怕的笑容凝固在脸上，诧异爬满了他满是血丝的双眼。

　　亚瑟张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弗朗西斯的脸瞬间没了表情，平静得令人胆颤。他们僵持着站在那里。

　　“嗨。”

　　“……嗨。”亚瑟迟疑地出声。

　　“你看到了吧？那是我的家庭。”弗朗西斯自嘲地扬起嘴角，把手臂向两边摊开，昂起头冲着苍白的天空苦涩地笑，“哦，我美满幸福能够用来挥霍让你们咬牙切齿的——神秘的家庭？”

　　恶狠狠地把语调上扬。

　　亚瑟想要抓住他问些什么，弗朗西斯只是颓然地放下手臂，冲着男人离去的方向狠狠吐了口唾沫：“滚你妈的为我好。”

　　然后他又开始大笑。他朝着亚瑟飞吻，转身向马路飞快地跑出去。

　　那个身影仅仅是刹那间就从自己身边离开，亚瑟反应过来以后急忙追上去，弗朗西斯已经跨越了那条马路，瞬间而来的红灯截住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呼啸而过的汽车和风模糊了亚瑟的视线，他想要看清楚弗朗西斯离开的方向，却只是一团空气，刚刚恍惚间的一幕让他惘然，仿若一个噩梦。弗朗西斯的愤怒，悲凉，苦笑，离开。

　　亚瑟转过头望着那片美得令人压抑的房屋，开始发了疯地给他发短信。

　　[混蛋你在哪？快点告诉我！]

　　[到底发生了什么？给我回短信]

　　[弗朗西斯，赶紧出现在我眼前，马上！]

　　[…………]

　　他在哪？到底发生了什么？弗朗西斯，弗朗西斯……

　　亚瑟在街上奔跑着，尽管自己也知道这样并不能找到他，他只是漫无目的地寻找。焦急如同枷锁困住了他的手脚，亚瑟甚至不能停下来平静地思索出一个合理的对策，只是找，不停找。

　　大垃圾，回我的短信啊，快点。

　　弗朗西斯，你现在在哪里？刚刚那个让我完全不认识的你到底在哪里？

　　弗朗西斯？快点出现，马上！我一刻也等不了了！

　　弗朗西斯，你到底有什么愤怒是我所不了解的，有什么是我从未触及的？……至少让我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站在人流中央，心中的巨大恐惧充斥了整个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