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霁之殇》鱼儿可可

3、第三章 得名雨霁

　　“怎么才走又来了？”子吟问。
　　“我姐呢？”萝卜精没有见到轻音。
　　子吟也不看她慢悠悠的说：“卿卿去浴桦谷泡温泉去了，回来得有些时候。我就不招呼了你自个儿随便，只是别把我家砸了。”
　　谁稀罕砸他的家，砸了他的家轻音住哪里？既然轻音不在，还是回去好了她才不要和子吟呆在一起。
　　“真是奇怪，你居然没有和她一起去。”突然想起什么萝卜精问。
　　“我还有我的事忙，哪儿那么多的闲功夫。”
　　“你能有什么事？肯定是她不让你去。”
　　听她这样说子吟鼻子重重哼了声，眼睛冒火。
　　那天轻音说：“浴桦谷那里有好多年轻貌美的妖精，子吟你那么爱我定然是不会跟我一起去，对不对？你是不会看除了我以外别的女子，是不是？”
　　“那是当然，卿卿你去吧，去吧，照顾好自己玩的开心点。”
　　“子吟我好舍不得你，我会想你的。”
　　“我也是。”
　　天才知道当时他是靠什么样的毅力保持了一脸大度的微笑，眼睁睁地看着她独自离开。
　　“你找她有事？和我说也一样。”子吟见她神色略带焦虑也不和她斗嘴，心想如果让卿卿知道自己毫不关心这个丫头回头肯定是没好脸色，于是笑飞了他的一双桃花眼用一副关心的口吻问。
　　“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最近修炼的时候遇见了一些瓶颈，不解开的话只怕走火入魔。”萝卜精说。
　　子吟听她这样说眉头不由皱了起来，让她坐下，只见他粉绿的衣袖一挥，一盘盘水果便摆在了萝卜精面前的矮几上。
　　“你说仔细点。”子吟觉得自己不知道还罢，既然现在已经知道了就得好好给她答疑解惑。好端端的修什么仙，真是自找麻烦。
　　萝卜精看见桌上的水果喜笑颜开，望了眼那斜靠在塌上的邪魅男子，这厮也不是那么讨厌嘛。
　　“就是脑海中老是浮现一个人，和他也不是很熟在一起玩过几日，可就这样深深记住了。然后就时时刻刻的想着他再也不能静心修炼。”
　　“他是谁？”子吟心中暗自吃惊。
　　萝卜精一边吃水果一边将张暮秋怎样将她带下山，又在他家玩了几日的事一一告诉了他。
　　子吟眯着眼听她讲，待她讲完后说：“等卿卿回来后一起给你在凡间找个住处，仙你也就别修了。”
　　“遇见麻烦只要解决就好，为什么要挪窝？还说不要修仙。”萝卜精不明白子吟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无论怎样你都要修仙永不放弃？”子吟望着她笑，和轻音一样像只狐狸。
　　“那是自然。”
　　“好吧，那我就施法让你将那小子忘了这样你就可以静心修炼，早日修成正果。”子吟起身朝萝卜精走来。
　　“将他忘了？”
　　“不是他让你苦恼成为你修仙路上的障碍吗？我施法你放心，到时大罗金仙也不会让你再想起这个人。只要你将他忘了修仙的路畅通无阻。以后你成仙了可不要忘记我子吟今日为你效过的犬马之力。”
　　“你先等等。”见子吟已经在她面前张手准备结印萝卜精立刻大喊。
　　“说！”
　　“嘿嘿，姐夫。”这声姐夫叫得甜听得子吟开心。
　　“我知道姐夫你法力高强。”子吟瞧了她一眼，马屁拍得也不错。“有没有那种不用忘记他，修炼的时候又不会想起他的法子？”一听要施法让她忘记秋郎萝卜精从心里的不愿意，虽然想起他让自己很苦恼但是她却不愿意忘记他。想到以后她的记忆中将不会有这个人就觉得好失落，真是奇怪的心情。
　　“有！”
　　“哈哈，我就说姐夫你法力无边。是……什么法子？”萝卜精从来没有觉得子吟这么好看。他今天穿的这身绣着团云的粉绿长袍，腰带上还绣着一簇簇的牡丹，多高贵典雅。两只白玉瑞兽钗将头发疏散的别在头上，那双迷人的桃花眼秋波暗涌，远远一看就像两汪碧水，配上他那朱唇，要多妩媚就有多妩媚。天上人间，只有她姐夫最美！而且还这么聪明。她早已经忘记自己曾经在张暮秋面前说她姐夫是如何的笨，笨到只能日日呆在家里种水果。如果这时有人来提醒她，她一定会很认真的说：“是这样说过没错，可天底下谁人有他姐夫种的水果好？就算摆到天宫也是佳品中的佳品。”
　　“方法就是，你和他天天呆在一起。只要看见他便不会想他，这样也就不用烦了。”
　　“那修仙呢？和他在一起怎么修仙？”
　　“你这蠢东西还不是一般的贪心，熊掌和鱼翅不可兼得，这么浅显的道理你都不明白。”
　　“你……”萝卜精收回刚刚在心里对他的赞美，他明明就是天底下最丑的妖，他的水果如果不是施了妖法哪里会这么好？跟他说了也是白说，还是等轻音回来找她想法子好了。
　　“如果过段时间还是无法忘记，就下山找他去吧。做神仙不是你想的那样好。”子吟望着她的背影这样说，如果萝卜精回头便会看见他眼里是难得的认真。
　　萝卜精回到山里，这样的日子越来越不喜欢，她突然不愿意像这样独自在山中呆着，长年熟悉的寂寞突然变得可怕起来。这是和轻音离开不一样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脑中不断响起子吟那句：无法忘记，就去找他！
　　那她就去找他好了。
　　张暮秋望着站在门口的白衣女子喜的不知该如何开口，心里早就将如果再见面时要说的话背的顺溜，可待真的见上脑中又一片空白，只是望着她傻笑哪还说得出半个字。
　　萝卜精望着俊朗的少年也咯咯的笑着，看着他的笑心里突然觉得子吟说得没错，见到他脑中便没有他的影子心情也不再烦操，很开心。
　　他今天穿了件墨绿色袍子，如瀑的头发用青色的发钗束着，左边额角几缕碎发粘在了脸上。萝卜精伸手轻轻将它们拨开，露出两道整齐秀美的眉毛，少年也不反抗仍由她去。在他眼里，她看见了笑得开心的自己。
　　“这两孩子站在门口傻笑什么，快进屋来。”张暮秋娘把茶水糕点都准备好了见他们两还在门口站着。
　　张暮秋这才红着脸领着萝卜精进屋。
　　晚上他们又去了那山坡，夏天已经快要过去，晚上略微的感到凉意。
　　“冷吗？”
　　“不冷。”
　　还是张暮秋讲，讲在她离开的这两个月自己做了些什么，一字一句的说着。他的声音很轻，在寂静的夜里听起来格外清脆，像山涧泉水般叮咚叮咚的敲进她心里，荡起阵阵涟漪。
　　他说，和爹又上山打了很多野味，如果有一天能打到一头猛兽就好了。
　　萝卜精听了取笑他：“你身子这么单薄，还是打打野鸡野兔安全。”
　　他听了也不反驳只是笑，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反正你吃素。”然后又问：“这两个月你过的可好？”
　　“一点都不好。”
　　“发生什么事了？”他突然觉得有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心中百转千回这两个月她是怎么过的？她说过得不好自己却不能在她身边陪着，替她分担。她口中的不好又是怎样一种不好法？可是被什么人欺负了？
　　“脑子里都想着你，一点也静不下心，什么事也做不了。”萝卜精瞪了他一眼转过头，有点负气的说。
　　害得自己这么烦恼想想全都是他的错：“谁叫你没事就跑进我的脑子？这样很讨厌，你知不知道？“
　　“因为想我所以才过得不好？”愣了好一会儿他轻声问。
　　“可不是？子吟说见到你便不会再想，果然他没有撒谎。秋郎，你干嘛盯着我傻笑？”
　　“小萝，我好开心。”听她这样说，张暮秋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被人用甜水泡软了般甜，甜的很幸福。
　　他好想告诉她，自己也是日日夜夜的思念她，这两个多月来他终于明白了食不知味是什么感受。在她离开以后心中无限的惆怅，望着院门想着她何时会再出现。心中又开始悔恨，当初为什么不向她打听一下住处，如果她再也不会来又该上哪儿寻她？找不到她应该将她忘记吗？可自己能忘记她吗？她的出现是不是自己的一个梦，梦醒了他还是他，身边却再也没有她，等过些年又或者是明年，他将会娶另一个女子，成家立业，然后有一个属于彼此孩子，然后……然后他还是会想她的吧。他向娘讨了上次她留下来的那些根茎将它们放在枕边，只有看见它们才知道这不是梦，他的生命中有一个白衣姑娘曾经出现过，她说她叫小萝。
　　长这么大他从来没有这样思念过人，也从来没有这么想要见一个人，他怀疑自己是不是生了比发烧还要严重的病。自己和她在一起才几日为什么在心里却刻得这么深？
　　她的身影不断的出现在梦中一颦一笑都清晰无比，可到了白日她的容貌又渐渐变得模糊不清。如今日夜思念的人就在身边，她说她的脑海都是他所以才来找他。他从来没有像今夜这样激动这样开心。他好想将她紧紧搂在怀里，想要好好的感谢上苍，谢谢它让她也思念着自己。
　　“是不是听我说过得不好所以你很开心？如果你再笑我就摸你的牙齿来了。”萝卜精瞪着他，将食指放在他的嘴唇上，很温暖很软。
　　张暮秋轻轻偏了下头躲开她的手指，忍住想要将那根手指含进嘴里的冲动，望着她撅起的小嘴笑着说：“那样我会咬你。”
　　“那我就将你的牙齿拔下来挂在脖子上，到时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你好残忍。”
　　“是你自己先要咬我！”
　　“可我并没有咬你！”
　　“我不也没有拔你的牙。”
　　“小萝！”
　　“嗯。”
　　“你的全名叫什么？”
　　“我没有名字。”
　　“为什么？”张暮秋听了微微呆了下。
　　“这个也不好解释本来是有的，但只能区分种类不像你们的名字可以代表自己。那个名字对我来说根本就不算名字。”
　　“是不是很难听所以你不喜欢？”
　　“算是吧。”萝卜精想如果告诉他自己的那个名字叫萝卜他会怎么想？
　　萝卜精还是在张暮秋家的客房休息。
　　第二天吃过早饭后萝卜精帮张暮秋娘做了些小活便见张暮秋背着个小背篓。
　　“我要上山你要一块儿去吗？”
　　“好啊。”
　　这山她再熟悉不过可还是紧紧的跟在张暮秋后面，一路在山间的林子里穿梭，仰着脖子寻找着蝉蜕。树上挂着的，地上落着的，很快就捡了半背篓。她不明白秋郎捡这些被蝉遗弃的金黄色壳做什么，也不问他只觉得好玩。
　　的路上张暮秋看见了一些野菜心想拿回家做给小萝吃便顺手摘了些。
　　下午，萝卜精独自坐在院里理菜，突然看见菜叶上那条捏来扭去的虫子不由大惊失色，将手里的菜远远扔出去自己跳得老远。等张暮秋跑到她跟前时她早就苍白了一张脸，颤着手指着地上的菜说：“虫，上面有虫。”连声音都有些发抖。
　　张暮秋看了看那被扔出去的菜哈哈笑起来，上午在山上看见蛇的时候也没见她眉头皱一下现在却被只菜青虫吓成这样。
　　萝卜精见他笑得开心扁了一下嘴说：“我就是怕虫讨厌虫，你笑去吧。”说完朝客房走去，也不管张暮秋在外面将门拍得啪啪响就是不开门。
　　晚上吃饭的时候萝卜精夹了根菜，仔细观察了半天才将它塞进嘴里，也不嚼直接吞下肚。张暮秋见她那样忍住笑说：“放心吧，上面没有虫，就算有也早就被油炒熟了。”
　　萝卜精听了身上又起了层鸡皮疙瘩，白了他一眼扒了口碗里的白米饭闷声说：“我吃素。”
　　张暮秋听了差点将嘴里的饭喷出去，他娘见了放下碗筷说：“小萝是姑娘家怕虫再正常不过，你就不要取笑她。”
　　他爹眯着眼笑转过头对萝卜精说了：“暮秋从小就怕老鼠，越小的老鼠越怕！”
　　萝卜精听了立刻换上笑脸两眼发光：“大叔，你说的是真的？”
　　“是真是假你试试便知。”
　　“爹！”张暮秋脸色微变。
　　“嘻嘻，秋郎今天夜里送一窝老鼠崽陪你睡觉好不好啊？”见他那紧张的样子萝卜精就肯定这小子怕老鼠。
　　“好了，好了，快吃饭菜都凉了。”被爹卖了还是自己的娘出来解救他。
　　张暮秋问：“你住哪儿？”
　　萝卜精说：“我家很难找你会迷路。”
　　张木齐说：“那你回去了，想找你玩怎么办？”
　　萝卜精说：“我会来找你。”
　　张暮秋说：“那你一定要来。”
　　萝卜精说：“我不骗人。”
　　张暮秋问：“小萝你喜欢这儿吗？”
　　萝卜精答：“好喜欢！”
　　张暮秋问：“那你愿意一辈子在这里生活吗？”
　　萝卜精答：“当然愿意！”
　　张暮秋后面还想问些什么可终究没有问出口。
　　这天张暮秋说：“小萝今晚我送你一个礼物。”
　　“是什么？难道你见我很喜欢你的虎牙，所以决定拔下来送给我当项链？”望着他的牙齿越来越有一股冲动想要将它们拔下来。想到没有虎牙的张暮秋萝卜精在心里偷笑。
　　张暮秋听了连忙收了笑，嘴巴张得小小尽量不露出牙齿说：“不是。”
　　然后一整天萝卜精都在想他会送什么礼物给自己。他会不会捉一堆虫送给她？记起那天自己捉了条小老鼠放在他面前吓得他脸色土灰好长一段时间看见她就躲。他该不会想着要报复自己吧？可秋郎看起来是个很善良的人应该不会那么邪恶吧。
　　吃过晚饭张暮秋将手中的纸递到她手上羞涩的说：“你看喜欢吗？”
　　“萝雨霁？”她将纸摊开将写在上面的三个字轻声念出来。
　　“好听吗？”
　　“这是什么？”萝卜精手里捏着那张纸疑惑的看着他。
　　“名字，我为你取的你的名字。”
　　“为我取的名字？”萝卜精望着他的眼那里面有什么在流转。
　　“如果你不喜欢的话我可以再想，总归能找到一个你喜欢的名字。”
　　“萝雨霁！”将那三个写的漂亮的字又念了一遍萝卜精开心的说：“我很喜欢。”有一股暖流在心中流窜，“这就是你说的礼物？”
　　“那天听你说没有名字我便想着要为你取一个。”
　　“秋郎，谢谢你。“萝卜精露出整齐的牙齿开心的叫了起来：“我现在有名字了，以后再有人问我我便告诉他们我叫萝——雨——霁！”
　　张暮秋望着她开心的样子也跟着在旁笑，能见到她笑仿佛就是世间最美好的事。如果可以他愿一辈子都看着她笑，一辈子陪着他笑。
　　萝卜精，不现在她有名字了，她叫萝雨霁，这是张暮秋绞尽脑汁为她想的名字。见张暮秋娘在院子里忙她也过去，这次那和蔼的妇人没有拒绝反而耐心的教导她正确的方法。
　　一天下午张暮秋带着她去串门，他说那是一位需要人照顾的老人，家里就一个小孙女，小小年纪便起早贪黑的做豆腐，卖豆腐。虽然日子能过但却十分辛苦，所以平时他有空便上她家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上忙的地方。上次上山捡的蝉蜕就是送给她做药引。
　　萝雨霁打量着面前这个矮小的妇人，满脸的皱纹一笑起来皱纹都挤在了一堆，一双三角很浑浊，露出的牙齿也是稀稀疏疏。等她走了几步才发现原来脚还有点跛。萝雨霁只看了一眼便不再想第二眼，她知道不能以貌取人，可心里始终有股淡淡的厌恶。
　　张暮秋叫她王奶奶。
　　“暮秋这位姑娘是谁？”老妇人问，她的嗓门很尖萝雨霁听了觉得刺耳。
　　“小萝是我家的客人。”
　　“长得可真标志，就像画里的仙女一样。”
　　虽然自己对那老妇人没有好感，她说的话却很中听，总有一天自己就会位列仙班成为仙女……想到这里萝雨霁的心不由一沉，她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慢慢改变却想不出那是什么。张暮秋陪老妇人说了些什么她也无心听独自在那烦恼。
　　张暮秋将老妇人院子里的柴劈好水挑满院子扫干净又陪她说了会儿话便带着萝雨霁走了。
　　在回去的路上张暮秋问她怎么了，在王奶奶家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萝雨霁朝他翻翻白眼说还好意思问还不是你害的。张暮秋笑，实在不明白自己什么时候又招惹她不开心了，仔细看看她那神情也不像是真的恼他。
　　“有什么不开心的你就告诉我，我听了以后你的伤心便会少一半。”
　　“照你这样说我有开心的事告诉你，那我的快乐不就也少了一半？”
　　“怎么会？把你开心的事告诉我我也觉得开心，那快乐就翻倍了。”
　　“那我还是只将开心的事讲给你听，伤心的就不要了。”
　　“为什么？”
　　“如果你听了我不开心的事你也会跟着伤心，我不想见到你不开心。”
　　“你一个姑娘家的伤心事能有多大？”张暮秋听了心中觉得温暖。
　　萝雨霁撇着嘴睨了他一眼，那事就是成仙，成仙是多么大的事啊：“少瞧不起人说出来吓死你。”
　　“如果姑娘不介意的话可否说出来吓吓在下？”
　　“想知道？偏不告诉你。”萝雨霁笑着从他身边跑开，望着她的背影张暮秋满眼的笑意。
　　又呆了几日，算算时间萝雨霁盘算轻音也该回来了，早点将这麻烦解决掉了她也好早点修炼可不能浪费光阴。
　　于是像上次一样留下几根头发也不要张暮秋送自己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