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棋》O MOON

3、设计

　　“无泪。”郑管家，“去熬药。”
　　无泪接过郑管家的药，匆匆跑去厨房。厨房里的丫头们和厨娘们总爱在这个时候说说主子们的是非。
　　“兰妃也太嚣张了，仗着老夫人疼她，不把我们主子放在眼里。”珍妃的丫头小莲气呼呼地说。
　　“就是，昨天我还看见兰妃打了秦姑娘呢。”厨娘口中的秦姑娘是涵阳王的侍妾，听说曾经是上京的第一名妓。
　　涵阳王有五个侧妃，个个都是名门闺秀，至于侍妾，就包罗了各地的佳人。曾听说，涵阳王府的女人，比后宫佳丽更美。
　　无泪跨进厨房，她们都不出声了，上上下下打量她，她的身份的确奇怪。丫头？她是以冲喜之名娶进来的。主子？可她住在下人房。无泪纳闷，既然涵阳王受她父亲之托救下她，为什么要用冲喜的名义娶她，她相信，以王爷的身份一定有另外的方法救她，但转念一想，或许，做一个王爷也不尽真的是传闻中的惬意。
　　丫头们纷纷离开，厨娘们也开始各忙各的，似乎和她站在一起轻贱了她们。出生以来，无泪第一次感到卑微，她一个罪臣之女，苟活着还能希冀什么。
　　无泪把煎好的药送进房，王爷一直在咳嗽，无泪感激他救了自己，只希望他能够长命百岁。
　　“王爷，药。”
　　“放着吧。”他的声音听上去有气无力的样子。
　　屋子里阴气沉沉的，不仅是这里，整个王府都阴气沉沉的。
　　无泪退出房间走了不到两步，就听见房里传出清脆的摔碗声。
　　“王爷！”无泪冲进屋，地上有碎片，有药渍，还有血。她一个箭步上前，扶起昏倒的王爷，然后，倒吸一口凉气。天啊，这是一张怎么样的脸啊，是她所见过的，最丑陋，最恐怖的脸。他的脸长满脓包，还流着黄绿色的脓水。曾听说涵阳王是京中最英俊的男人，过去无泪一直没有机会见着，可这一幕却让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英俊一词。
　　“王爷！”郑管家赶来，扶着王爷，一搭脉，沉思片刻，然后抬起头盯着无泪，眼神中的凶狠让无泪害怕。
　　“王爷中毒了。”
　　“什么？！”无泪惊诧，还来不及反应就被家丁绑住，他们是怀疑自己吗？
　　王府大堂里，老夫人坐在堂上，五位王妃和几位夫人都在，还有一群有些地位的下人。他们或愤怒，或嘲笑，或冷漠地看着无泪。
　　“跪下！”家丁压着她跪在一块蒲团上，蒲团看上去很软，事实上里面钉满了钉子。跪下去的一刹那，她连呼吸都不能，锥心的疼痛让她冷汗淋漓，她不敢动，动一下，钉子便深一分。
　　“是谁让你下毒的？”老夫人的眼神像要吃掉她。
　　“奴婢……没有……”无泪吃力地说，十指紧紧握着，露出青白指节，痛让她微微颤抖。突然，家丁一用力，钉子又深了一分，她哀嚎，汗一滴滴淌下来。
　　兰妃冷冷地说：“药罐里没毒，毒是下在碗里的。是你送的药，还否认。小贱人，王爷救你一命，你不知报恩，反而加害于他。来人，给我狠狠地打，打到她招了为止。”
　　“我没有！”无泪用力地喊，王爷救了她，是她的恩人，她又怎么会害他。
　　家丁拿出浸了盐水的皮鞭，只见一阵鞭影闪动，堂屋里很安静，连呼吸声都听不见，无泪已经疼得说不出话来了，汗水迷了眼睛，她看见四周的丫头嬷嬷们纷纷露出讥笑的神情。
　　“老夫人，她晕了。”家丁踢踢瘫软的无泪。
　　“娘，这贱人又在装了。”兰妃一口咬定无泪是假装的。
　　老夫人站起来，靠近她，她半昏半醒，只感觉手上传来疼痛。一只脚在她的手上踩压，痛，但是她喊不出来，死咬着最后一口气。
　　郑管家从冷烟居赶来，在老夫人的耳边说了句话，老夫人急急忙忙往冷烟居赶去。无泪被人拖去王府的密牢。暗无天日的地方，阴冷潮湿，还有蛆虫和老鼠。无泪倒在地上，动弹不得，现在，她动一根手指都会催醒四肢百骸的疼痛。不知过了多久，无人问津已奄奄一息的无泪，也许很快就会死了吧。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她才苟活至今，如今，她又回到了监牢，仿佛自己从没有离开过刑部的大牢。
　　“老夫人，王爷现在没事了，只需静养几日。”郑管家如是说。
　　郑迪是有名的大夫，半年前王爷突发怪病，郑迪便进了王府，日夜照顾王爷的病。一听郑迪的话，众人悬着的心都放了下来。
　　兰妃已有半年没见过王爷了，她走到床边，隔着床幔柔声低述，全然没有方才的嚣张与狠毒。“靳，你可要快点好起来啊。”兰妃一副悬然欲泣的样子，“你这样子，芷兰看着心疼。”
　　床上的人没有一点反应。
　　“靳……”兰妃娇呼。
　　“妹妹，还是不要打扰王爷了吧。”比兰妃先进门的吴妃说道，兰妃的娇纵样子，她就是看不惯。
　　“姐姐，妹妹不过是关心王爷，怎么是打扰呢？”
　　郑管家心知再不阻止，就要吵起来了，就说：“老夫人，各位娘娘，王爷需要休息，你们先回去休息吧，一有情况，小的马上通报各位。”
　　无泪艰难地呼吸着，伤口火辣辣的疼，还伴着千虫百蚁的噬咬，她想，蛆虫正在享受它们的大餐吧。
　　自己快死了吧，痛一点点抽离，人也轻飘飘的，朦胧间，她看见一袭白衣的袁轩。真是个让人怦然心动的男人呢，上天总算待自己不薄，能让她在死前再看他一次。
　　袁轩打开密牢地门，冷漠地看一眼地上奄奄一息的人，一探鼻息，冷哼：“命还挺硬的，尉迟远光的女儿……有意思。”
　　厢房里，有两个鬼祟的人影。
　　“不是说剧毒嘛，怎么还救回来了！”一个女人责怪的声音响起来。
　　“小的根本没机会下手。”另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
　　“你是说毒不是你下的？那会是谁?”
　　“主子，看来这府里还有不少人包藏祸心。咱们得小心啊。”
　　“还用你吩咐吗，我自然会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