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棋》O MOON

107、番外（一）

　　原来生活真得可以平静得如细水长流。
　　窗外传来寅时的敲邦声，无泪如水般的眼眸深情地凝望着身旁的人。柔荑轻轻探入轩辕靳宽厚的大掌里，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就是这样的感觉吧。
　　一声细不可闻的叹息从唇边划过，然后，消失在微凉的空气里。
　　轩辕靳的手心里，没有一丝暖意。
　　自从来到益州，轩辕靳每天敦促无泪好好修养身子，仿佛她是个病秧子一般。自从睿儿出生后，无泪的身子骨已比过去强健了不少。只是，轩辕靳乐于当一个宠爱妻子的丈夫，无泪也不愿拂了他的美意。
　　“这么早便醒了？”当无泪沉醉在幸福的记忆里的时候，轩辕靳沙哑的声音在她耳畔响了起来。
　　“好冷。”无泪吐出两个字。
　　轩辕靳将无泪圈入怀中，轻柔的摩擦着她的手臂。
　　无泪柔顺的把脸埋入轩辕靳的怀里，试图从他微凉的身体里汲取温暖。一股辛酸却突然涌了上来。
　　察觉到无泪的异样，轩辕靳无措的看着怀中的她。
　　“怎么了？还很冷吗？”轩辕靳不明白无泪的眼眶为何突然红了。
　　无泪定睛望着轩辕靳，说：“王爷，待会儿我替你开张方子。”
　　轩辕靳微怔：“我好好的吃什么药。”
　　无泪轻叹：“王爷觉得我的医术如何？”
　　听闻此言，轩辕靳知道再也瞒不过了。
　　他的身体素来健康，可是，上京那一役，他虽活了下来，却大伤元气。原本应该好好保养，登基后偏忙得不可开交，病根就此落下。这几年，他渐渐觉得身体变得虚弱起来，如今才刚入冬，他的身体便凉的仿佛没有体温。
　　“别担心，是老毛病了。”轩辕靳开口安慰。
　　“你不该瞒着我。”无泪忧心忡忡地看着轩辕靳。轩辕靳是练家子，若身体渐冷，他可以运功调息，如今看来，运功也无法使身体暖合起来。
　　轩辕靳冰冷的薄唇贴上无泪的额，虽然他不若无泪这般精于医术，但他自己的身体又怎会不清楚。这样勉强自己，这样刻意隐瞒，只是不希望让无泪担心。也许他的时间不多了，但他不想再所剩无几的时间里与忧虑作陪。
　　“我答应你，一定努力的活下去。”轩辕靳允诺。
　　为了这一句誓言，轩辕靳乖乖的服食无泪为他准备的药，配合无泪所有的治疗。
　　只可惜，人世间有太多的事不遂人愿。轩辕靳的身体日渐单薄，神色也越来越萎靡。
　　“父王……”已是翩翩少年的睿儿在轩辕靳耳边唤了声。
　　“睿儿？”轩辕靳睁开眼睛，看见神采飞扬，肖似自己的儿子，即欣慰，又感动。
　　“母亲呢？”廊下阳光丰沛，他就知道母亲一定带着父王来晒太阳了。可是，四下里怎么不见母亲的身影。
　　“去煎药了吧。怎么了？”
　　“今儿个打猎，我猎到了一头鹿。”那意气风发的样子像天下都臣服在他的脚下。
　　“你小子可长进了。”轩辕靳调侃。
　　“父王，听紫电叔说，您的剑法独步武林，何时能教教儿子？”说到武学，睿儿两眼便散发着异样的明亮。
　　“睿儿，现在你不是应该在书房里吗？”无泪端着药，轩辕靳是个慈父，慈父多败儿，无泪不得不成为严母了。
　　“母亲……”睿儿识趣的走了，他可不像被念。
　　“你对他太严厉了。”轩辕靳。
　　“那有什么办法，我也想当慈母呀。”无泪嗔一眼轩辕靳，“别人家都是慈母严父，咱家倒是反了。”
　　“儿孙自有儿孙福，再说，咱们的儿子是人中龙凤，将来必是国之栋梁。”对自家儿子，轩辕靳可是信心十足。
　　“你呀……”无泪自知说不过他，伸手拂去轩辕靳发间的细叶，他的鬓边斑白，可是，他还不到四十，不该有白发。
　　“别没来由的伤感。”轩辕靳抓着无泪的手，“你看，我这不是精神饱满么。我呀，还要看睿儿成家立业呢。”
　　“嗯。”无泪勉励笑着，“刚才紫电告诉我，在山东发现了鹤泪。明儿个我就出发去找，那种药材据说能治百病。”
　　“山东……”轩辕靳有些不舍。
　　无泪看到轩辕靳眼里的情愫，突然笑了：“王爷，你知道我有多喜欢你依赖我的样子么？你总是强势霸道的，我不禁觉得自己像兔丝花，依附你生存。现在，我觉得自己不在那么没用了，我也可以被你依靠。”
　　轩辕靳面露难色：“我有吗……”
　　“王爷，夫妻之间，就是该互相依赖阿。”无泪靠在轩辕靳的肩头，低喃，“等我回来，我一定快去快回。”
　　轩辕靳没有搭话，只是淡淡地笑了笑，这样依赖着无泪的感觉，还不错。
　　难熬的冬季终于过去了，无泪风尘仆仆的赶回益州，她终于找到了鹤泪。
　　穿过蜿蜒迂回的长廊，踏进属于她和轩辕靳的院落，清冷迎面而来。
　　这个季节，本不该有海棠，可是，院子里的海棠开得如火如荼。
　　树下，轩辕靳靠在一张软榻上，合着眼睛，唇边带着浅笑。和煦的暖风拂过，拂乱了他手中的书页。无泪靠在轩辕靳的肩头，一如她离去时的那样。
　　“王爷，海棠开了呢……”紧紧握着轩辕靳冰凉的手，泪，不经意的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