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的青春，谁的少年》夏栀岩

4、Chapter.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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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韶城稍稍偏离喧闹的市中心一个叫做西北巷的地方，成就了颜梨笑的居住地。
　　犹如守护心脏的第三根肋骨转移了方位。
　　“哗啦——”颜梨笑一把扯下屋子的窗帘，让空荡得让人感觉不到生气的房子，多了些分子在空气中运动。
　　“你回来就回来，干嘛拉开窗帘。不知道对面楼层高过我们这栋楼啊！看不到什么阳光的！”同居的林落岚刚从酒吧里回来，才躺了一会儿，颜梨笑就回来了。
　　“高不过天。这是房租，老是让你垫着，我过意不去。”颜梨笑把刚才那单纯的少年给的钱全塞给了林落岚。
　　如果你高不过别人，你就得狠狠地被踩在脚底下。然而被踩在脚下也有‘踮脚石’和‘绊脚石’之分。颜梨笑她从不把自己比喻成为一块又硬又毫无可比性的石头，她只想要自在的日子。若是有人存心跟她过不去，也只能算对方倒霉。
　　“你发了？”林落岚恹恹地一把接过钱，疑惑着问道。
　　随后明白什么似的，喘了一口气说：“阿笑，你是不是逮到肥羊了？”
　　“什么肥羊啊，是只白兔。店里有消息了没？我什么时候才可以去上班。”
　　经林落岚一提起，颜梨笑便想到那个自称叫做是祁临的少年。她皱着眉头，把那张干净的面孔推出自己的脑海。天知道，她最讨厌的姓氏就是‘祁’。
　　“白兔？那你不就是狼外婆？听BOSS的语气缓了不少，再过几天就应该可以来上班了。你也真是的，不能忍忍客人吗。顾主是上帝啊！”林落岚用手肘推了推把全身重力交给沙发的颜梨笑，劝道：“喂，你迟早要被自己的脾气给连累，控制一点儿好不好。”
　　“控制什么，我又不是去上学，干什么要循规蹈矩的。”她要的就是不被束缚，所以才选择走上这条看似不怎么光彩的道路。
　　紧跟着很自然的颜梨笑做了个习惯性的动作，摸了摸口袋只有几十块钱后，才发现原来自己真的穷得跟什么似的，于是咬咬牙对正在蹂躏着头发的林落岚说：“落岚，这附近是不是有什么临时工的工作？”

　　接近中午的时候，颜梨笑才慢悠悠地从床上爬起来，找了点剩菜剩饭将就着吃了进去。随意地坐在只有一张茶几和一张沙发的空旷大厅里，墙壁是比外面的天空更白的色彩，她开始给自己化妆。
　　眼线描出黑色的眼眶，略显疲倦的脸上涂抹着娇艳的脂粉，如火般的唇彩。天然卷的栗发绾了起来，成熟化的V领印花束腰裙。
　　熟练的操作下，她将自己完全化妆成了妖艳的女人。
　　只有如此的装束，才能让她与她的真实年龄提高几个档次，看上去大概20出头的样子。
　　是的，不管怎么样，她的真实年龄只有17岁，与成年差了一个年头。
　　颜梨笑满意地朝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

　　当颜梨笑挎着包，从自家狭窄阴暗的楼道里走了出去，站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上后，强烈的阳光让她的双眼产生了不适应。尽管这样，颜梨笑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从某家手机信号服务公司接下派发传单的工作，朝市中心的方向走去。
　　颜梨笑边走边派着手里厚得像块砖头一样厚的传单，心里却暗自咒骂在她工作的酒吧里手脚不规矩的客人，才会让她到现在还不能马上回去工作。
　　在那家酒吧里工作，是颜梨笑她最大的工作收入来源。对于派传单的工作，简直是杯水车薪！在没回酒吧里之前，她是没有稳定收入的。
　　一直派发到市中心的中央广场，才总算把手上的传单发完。走出派传单的小店，领了钱后，她抬头看着光芒耀眼到无法认清形状的太阳，低下头的时候撞见了附近韶北中学放学时期的潮流。黑漆漆的一片，像是蚂蚁窝里发大洪水把他们给冲刷出来了。
　　无一例外的，白得没有一丝纹路装饰的衬衫，深蓝色的裤子或裙子。
　　这就是韶北中学的学生，标志性的。还非常的锉。然而，却在如此密密匝匝的人流中，颜梨笑还是随意地瞥了一眼后，发现那天给她钱的少年就站在不远处，在等待着什么人的样子。
　　校服比周围同学的干净几分，远远望去跟新校服没什么两样。显得少年整个人都包围在白色圣洁的光环中。
　　太过美好的东西，颜梨笑都有想破坏掉的欲望。
　　就在这时，颜梨笑看到一个穿着同样韶北校服的女生手里拿着两杯柠檬茶向干净的少年走了过去，递给他一杯。不知在说着些什么，时不时露出夸张的表情挥动着没有拿柠檬茶的手。少年就站在那，似乎话题很吸引他的样子，全神贯注的听着。这时，颜梨笑心里突然冒出个想法，于是她显摆出嘲笑的神色，朝祁临那走了过去。
　　如果感觉自己太完美到不舍得让人对你做什么，她一点也不介意帮你毁掉。

　　5

　　“祁临，我跟你说哦，我爸爸昨天出差从南非那给我带回来一颗很漂亮的钻石，我想你帮我看看质量怎么样。你爸爸不是珠宝商人吗，你是他儿子应该也会鉴定什么钻石之类的吧？来我家帮我鉴定吧。”郭芫琳边喝着柠檬茶边露出讨好的表情看着祁临。
　　其实那是个非常怪异的谬论，是吧。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所以宝石商人的儿子也必定懂得鉴定的活儿？
　　祁临低眉深思着，他对宝石这类的贵重物品从不过问。面对郭芫琳明显的邀他做客的请求，一时不知怎么开口拒绝对方。
　　“我……”
　　“嘿，祁临。”
　　没有注意到颜梨笑的靠近，她上前就打断了祁临刚要说的话，拍拍祁临的肩膀，招呼打得跟相识多年的朋友般，这一举动便引来了郭芫琳的不满。
　　无论是谁，在你跟人说话的时候，插进一个声音，而这个声音的主人正是个非常漂亮的人儿，心情肯定会受点儿打击。
　　“你是谁？”在郭芫琳打量了颜梨笑之后，发现颜梨笑根本不是学生的装扮，反倒有点浓妆艳抹的感觉。显然是没有上学，到处瞎混的女人，难免眼神里表露出露骨的轻蔑。
　　颜梨笑把注意力从祁临身上转开，接收到轻蔑的眼神后，表现出比对方更轻蔑的神情，眼睛里透着‘你看不起我，我更加百倍的看不起你’的神态说：“从进化论的角度上讲，我是个人。从生物学的角度上讲，我是个女人。小妹妹，我这样说你明白了吗？”
　　郭芫琳发现面对起颜梨笑的回答，居然一时找不到反驳。可看着她还放在祁临肩上的手，就想扒下来，但出于良好家庭教育的她，在行动上是无法这样做的，于是换种方法怒瞪着颜梨笑。
　　“祁临，这母的是谁？”颜梨笑很欣然的接受这种表情，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从包里拿出一支烟，用手机链模样的火机很快点燃了。
　　祁临开始接受颜梨笑的说话风格，把她的手从自己肩膀上放了下来，如实回答：“同班的同学，今天不在巷子里了？”
　　颜梨笑听后，哼了声，装作老气横秋地样子，“我今天从良。我发福了还能遇上你，不过真没想到你这有钱人家的少爷还能记得我。哈，算是倍感荣幸吧。”
　　“喂，你知道我是谁吗？”不甘被忽视的郭芫琳，突然走上前一步，如同打完胜仗得到无比荣耀的表情。
　　多么幼稚的话啊。
　　你知道我是谁吗？
　　是不是知道了你是谁，我就得跪下来朝你膜拜。
　　“你很了不起？”颜梨笑被郭芫琳挑起一点兴趣。
　　“…我……你这种职业小姐不配知道！”郭芫琳凭借着自己的父亲是高官，对每天进进出出的她家的人让她产生了一定的观察力，当她看到颜梨笑的脸色白了一下，便知道自己说对了。
　　而她，却忽略了祁临的神情。祁临的神色也是苍白的，在某种程度上说是比颜梨笑本人更苍白些，似乎一直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会有人去捅破。
　　如果茧里的毛毛虫没有经过自己的努力蜕变成蝴蝶，而是靠别人捅破那其实本质上是很脆弱的茧，只会徒然让一个生命从这个世界上泯灭而已。
　　而郭芫琳很愚蠢地选择当了一个不顾一切捅破茧的人。
　　颜梨笑很快恢复有点苍白的脸色，眼睛虚了起来，吸了口手里的烟熟练的吐出了烟圈，这才用看不出喜怒的神色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很低贱的人？低人一等，而你却是高人一等？”
　　“是！至少比你这种人好太多了，跟你比简直就是在侮辱我。”郭芫琳抓紧了手上的柠檬茶，冰冻性质的柠檬茶在塑料杯上原本笼罩一层雾里看花般的密集小水汽，跟在她手上的强烈动作变得狰狞起来。郭芫琳认为对于颜梨笑这种人她完全相信会不顾形象的打自己一耳光，发泄心中的愤怒。
　　也只有至贱的人，才会没有犹豫地承认自己是这类人。
　　“嘁，原来韶北中学还有几只杂毛兔，很不幸，你是其中一个。”蓦然地颜梨笑看着郭芫琳不怕死，却又表现出很坦荡的表情，她就想笑，随后话锋一转厉声地问道：“你是长了三头六臂才高人一等，还是怎么了？我缺胳膊少腿还是脸上长麻子了，所以低人一等？你倒是说说看我们哪里有区别了！”
　　很显然，不单是郭芫琳就连祁临也被她的话给震住了。
　　也的确，她和他们都没有什么区别。

　　为什么呀，为什么呀？！
　　为什么你们是高人一等。
　　为什么有人就必须低人一等。
　　有这种想法的人，会让她忍不住嘲笑你们。
　　这是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
　　因为有了这种思想的人，才会让她感觉世界是那么的肮脏。

　　没有人，卑微如残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