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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ACT.02 胆小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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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不想看你,而是没办法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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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小学开始,友树就去外婆家附近探险。那附近有一片茂密古老的森林,但是迄今为止,没什么人敢贸然进去,因为有传言说,进去过的人都不见了。
可是友树不相信这种神怪乱谈,就和同伴们商量着,妄想在里面探索出一番究竟。他们最终商量好是在晚上的时候在学校门口等人齐,再一同前往森林。
但是那天晚上除了友树没有人来,友树抓紧身后鼓囊的行囊,对自己一边安慰着,一边向森林深处走去。
他想,果然还是他一个人好。
友树很快就走到了森林入口处,他看着在夜风中摇曳的树影,沙沙声,不知道什么小虫子发出的鸣叫声连成一片。
很快他忽然有点胆怯,不过他还是咬牙走了进去。
密林里几乎没有道路,等友树走到一半路时再回头张望,发现回去的路也一同被这浓密的森叶遮挡。夜风吟唱,友树感到一阵冷,他瑟缩了下身子,双手抱住自己,好像这样能给予他更多的勇气。
“呵呵,你是在害怕么?”
友树闻声一个机灵,迅速回头。是一个女孩子。友树当即松了一口气,但随后女孩子的手掐上了友树的脖子。诡异的是,友树根本看不清她是怎么过来的。
他感觉到女孩子冰凉的手一点一点在收紧,慢慢的,他变得快不能呼吸了。难道自己就要和那些人一样了么?
不,他不会甘心的。
刺目的光突然亮起,脖子上强硬的感觉马上消失了。
友树因为突然的释放,他脱力似的软瘫地蹲下,手撑着地,全身发抖。他大口大口地吸着气,睁开眼,眼前一阵晕眩。但感觉到光变得有些黯淡,他便用掐得变声的沙哑嗓音急忙道:“别走。”
手抚上脖颈,他反复呼吸了几次后,友树终于看清了那个光的真面目。
是一只人形的萤火虫。
没有惊讶,仿佛早就知道了一般。友树很是镇定。
“谢谢你。可是你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么?”友树指着自己的脖子,上面还残留着红色的掐痕。
萤火虫没有回答,静默地向前面走了几步,示意友树跟上。
友树跟上了她。
读了近一半的剧本,花开院灯颇有些惊讶地发现,她所扮演的萤火虫甚至还没出现一句台词。要知道,萤火虫可以算是主角之一了。
“灯,抱歉有点事,让你久等了。”幸村杏里逐步走近,双手撑在花开院灯的桌子上,微笑着看着她。向下滑落的斜阳将余晖打了进来,照得幸村杏里头发都变成了玫瑰色。
花开院灯看着剧本的视线移到幸村杏里脸上,停顿了几秒就移开视线,手快速合上剧本,把它塞进包里。期间更不知道回避了多少幸村杏里的视线。
“灯……?”幸村杏里不明所以。
“唔?”花开院灯拉起金属的拉链,拉上了书包,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要颤抖。
拜托了杏里,千万不要问那个问题。花开院灯在心中不停地祈祷,一遍又一遍,指尖都跟着震颤的心开始抖动。
“你为什么……”幸村杏里手抓住了花开院灯的胳膊,脸上是少见的严肃表情。幸村杏里手上的力道并不重,但是花开院却感觉快要窒息了。
拜托你不要问!
“不看我?”幸村杏里迫切地想知道答案,水蓝色的眼睛里填满了花开院灯此刻的表情,“你是怕我么?可是我们是朋友啊。”
不是这样的……
“还是你做了什么事是不能告诉我的,所以你这样回避我?”
……又是这样,接下来要说那句话了。花开院灯,你又要变成没有朋友,甚至是没有人要的人了。
“灯……”幸村杏里有点犹豫,手中忽然丧失了力气一般,只是虚抓着花开院灯的胳膊。
花开院灯突然大动作地抽掉手,书包都没有拎就往外冲,撞歪了课桌也不顾身上的疼痛。大概是因为,已经没有什么伤痛能比心中伤疤再度裂开更痛了吧。
“……”
幸村杏里站在原地,看着花开院灯狂奔而去,眼中盛满了难以置信,霎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然后她转头,看到了放置在凳子上的书包。这让她想到了什么,幸村杏里疾步跑到讲台上翻找了起来。
阿绿也是这样,在这种质问下,她先放弃了维持了5年的友情。
——‘……你甚至都不看我一眼。’
花开院灯奔出了教室、学校、街道,然后猛地停在路边,大口地喘息着,脑中浮现的是两人的脸逐渐重合起来的样子。
此时天色已经昏沉,路灯不稳定地亮了亮后,持续地释放出暖黄的光芒。周遭的商店都熄灭了灯火,只有24小时便利店还亮着绿色的招牌,室内窗明几净。
花开院灯跑得累了,她缓缓蹲下,埋首在膝盖间,喘息声不断响起。但是渐渐地,喘息声转成了哭泣声。压抑的哭泣声。
炙热的泪水烫湿了膝盖,花开院灯保持这个姿势很久,直到双腿都麻木才想到站起。
已经是6点零4分。
花开院灯粗鲁地擦干脸上的泪水,皮肤被擦得生疼。她站起身走了起来。如果现在还不回家的话……花开院灯嘲弄地笑了起来,略显干涩的双眼如同干涸的水井。深邃却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
不久后她站定在门口,从口袋里掏出钥匙,花开院灯深吸了一口气后打开了门。
“你个贱骨头!怎么不死在外面啊!”伴随着凄厉的咒骂声,还有不断扔向花开院灯的重物:花瓶、瓷盘、靠垫……只要是能随手抓起的东西,都砸了过来。
花开院灯娴熟地躲过东西,看着瓷器砸在水泥地上,水花一般地碎裂,溅出的瓷片划伤了花开院灯的小腿,一道血痕瞬间出现在其上。
“如果你不想招来邻居的话,就请你收敛一下。”花开院灯疲惫地看向那人。
那人头发优雅的松卷适度,浅棕的头发甚至被白炽灯打出了一圈光晕,脸上的癫狂与之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妈妈。”花开院将门稍稍带起,遮掩了几分夜色。花开院灯走了进来,拾起地上的东西,丝毫没有在乎自己腿上还在流溢而出的鲜血。
“贱人都出去!出去!”花开院妈妈丝毫不懂收敛的意思,拿起桌上的剪刀,狂奔向花开院,一只手掐住她的脖子,一只手举着剪刀指向花开院灯的脸。剪刀的金属部分反射出亮光,刺入花开院灯的眼睛里。
“你再怎么疯,姐姐她都不会回来的。”花开院灯可以说是冷漠地看着自己的母亲,干涸的眼中又开始分泌泪水,但她使劲地忍住了。
“天哪……花开院灯,这是怎么回事?!”门口,幸村杏里提着一只书包,瞪大了眼睛看向她们。
目前她们的姿势是——威胁和被威胁的姿势。
女人手中的剪刀依旧闪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