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弑爱江南：知·夏》云过水轻舞

4、初遇·缘起（二）

　　“砰”的一声，我被云朵抛了出去，似个小纸人似地往下坠着……耳边闪过他一路走来跟我讲过的话——糖人、轿车，教书先生，还有“城里”——呵呵，这些对我来说，是那么的美好！只是这美好之后，紧随而来的是——在我眼前的漆黑一片……

　　当我从黑暗中苏醒过来的那一刹那，我便被眼前的景象吓呆了……

　　那是一幅嗜血的画卷：
　　——“以人为山，以血绘花”，便是当时最好的形容。

　　成千上万的尸体被堆积成了一座小山，山谷下盛开着一朵接连一朵的鲜花，络绎不绝，红成一片——刺目、凄美，诡异。连带着天际的云，都燃成了那嗜血的红。

　　我不知道——那时，究竟是地上的花映红了天际的云，还是天际的云照亮了地上的花；只知那成片的接天连地，似要将天地——燃烧殆尽！

　　再无法听闻前一秒的快乐歌谣，再无法目睹前一刻的绿茵遍地。
　　只有风在我耳边凄厉哀嚎，带着令人窒息的死亡气息，将我那颗幼小的心跳，丝丝剥离。

　　恐惧，到了一定程度，也许再也不能用害怕来形容；只是麻木。
　　那一刻，被恐惧贯穿全身的我，竟似立于风中的标杆，静静地凝视着眼前的一切——没有言语、没有哭泣。

　　直到我想起我的那位父亲……

　　“父亲！”“父亲，你在哪里？你在哪里？”
　　“父亲，你应一声夏儿吧，求你应一声夏儿吧！”
　　……
　　嘶声竭底的喊叫，掏尽了我最后一丝力气，终是瘫软在地。
　　身侧，几张怖然的面孔死死地盯着我，似要把我拉入他们的世界去。

　　倏地，一股强大的洪流穿透我身体，朝着眼前这座“红花遍野”的山谷，滚滚而去……

　　哭泣，或许是当时我还能在那片人间地狱里呼吸的，唯一方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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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秒为天，一秒为地。
　　天与地的距离，有时近得便只需这——“一秒”而已！

　　泪水汇流成溪，缓缓流淌过“红花遍野的山谷”，涤净出一小方洁净来……
　　远远地，突有马蹄声由远及近向我而来。还未抬头，一双手已向我伸了过来。

　　不可方物，我不懂；但美到不可方物，我懂——当日的那双手，便是如此：

　　皓洁如月，润泽如玉，秀似江南之水氤氲多情，净似千山之雪不染纤尘。
　　细细看去，竟比那江南女子的皓腕凝霜雪更美上几分，柔上几分，雅上几分，更净几分！

　　可就这么一双极柔极雅极净极素的手上，却被一滴鲜红玷污着，刺目！
　　凄美的，刺目！

　　当然那年的我只懂得“好看”二字。可就这份无法言喻的好看，让我的呼吸在刹那间停顿了几秒；这份无法言喻的好看，让我的眼泪凝结在了眼眶里，跟全身一起——呆然；而我的小手早已迫不及待情不自禁地钻进了来人的手心里……

　　瞬间，温润的玉感传遍我小小手心，可却只有一瞬，仅仅一瞬；一瞬后，你便能感受到那“玉的内心”，是——凉的！

　　“你叫什么？”
　　柔柔绵绵的声音从我头顶飘来，似有云朵飘过。
　　我愣了一下，因为这是一个男性的声音，也就是说那么美的一双手居然长在一个男人身上。
　　但我还是迫不及待似地报出了我的名，用我哭泣般的最大嗓音。
　　“夏，知夏！”

　　可能年幼的我是想让云朵飘过的时候——记住我的名姓。

　　“知夏！”他轻轻一吟，我的目光从他手上转移，往上看去：

　　站在我面前的是一位少年，长长的墨色披风在他膝弯处随风飘扬，有一种说不出的霸气。而他整个人又似月洒银河，莲下天山，云过苍穹，风扬九州——竟是说不清道不明的风度翩然，洒脱飘逸；又有那道不清说不明的俊美刚毅！（当然那年的我依然只懂得好看二字！）

　　呼吸再次停顿的时候，我人已被他拉上了马。
　　真没想到那么一双美手，琉璃得不忍触碰的美手，却有那么大的劲。只轻轻一下，我整个人就像被一股清风席卷而去，待睁开眼时，人已在马上，且坐在了他怀里。

　　“驾”，一声长鸣，马似脱缰而去……

　　渐渐的，“红花山谷”离我们越来越远，空气也越来越清新，他墨色的披风在马上飞扬，而我则被怀抱其中，犹如躺在了蓝天白云间，徜徉！

　　我禁不住地“咯咯咯”地笑了起来，“夏儿会飞了，真的会飞了！”

　　一仰头，对上了他的眸子——清明如天！
　　那一刻，他清明如天的眸底，唯有我这弱小的身影，自由行走在他那片天地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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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咯咯咯”“呵呵呵”……
　　那一年、那一月、那一天
　　天地之间、云霞深处
　　烙印住了这一对策马远去的身影，以及他/她们划破苍穹的笑声……

　　而我，也像是到达了院长时常挂在嘴边的地方
　　——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