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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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庭村有了点儿变化，多了几幢新式的二层房，黎融的老家还是那三间连在一起的平房，黎父依然是那个蹲在院子里砍柴苦干的老头，黎母拿着一个盘子正给几只围着她转的鸡撒谷子。
傻子一脸兴味踩在满地泥沙跟着黎融身后走进院子左右相看，只有黎凝心境很淡定，黎凝甚至想，如果傻子笑得不是如此憨直，他应该更像一个豪门公子踏进平民堆里。
傻子确实很高兴，他知道，入户口后，他便能像阿凝一样可以上学，以后可以跟阿凝一样做一样的事情，没有什么事情让傻子更高兴了。
入户口的事情非常容易，大概已经有过第一次，黎融的大哥现在门道清了，跑了三天，送钱、送礼、请吃饭这些做完，那些人见黎融的大哥挺上道的，几乎是畅道无阻。
只是黎融拿的钱比之前却要多，一共用三万，给了五千她大哥的跑路费 ，黎父和黎母各给了一千，这次的回乡之旅堪称完美。
回去的时候，黎家大哥让那位尖酸刻薄的大嫂送了一袋红薯、一袋花生的特产。
晚上睡觉的时候，房间太小，黎父扛了两块木板和两条长凳进来，黎凝很悲催地被告知要和傻子同一床。
“妈妈，我跟外祖母一起睡。”如果一定要跟人睡的话，黎凝宁愿跟老太太睡，跟一个小屁孩子这算什么事。
“阿凝为什么？”这句话是傻子抢着问的，一脸受伤地猛盯着黎凝。
“男女有别。”
黎凝的话砸出来，傻子愣了一会，好一会才结结巴巴地说：“可是，我跟妈妈也是男女有别。”
“你跟妈妈一起睡，别人只会说你们母子情深。”确实是母子情深，这两位时不时在她面前表现母慈子孝的一面。
而她也发现，这次回来，黎父和黎母看到傻子似乎很高兴，连黎融这位大哥也难得亲近傻子。
这种感觉就像黎家对黎融大哥的小儿子黎天华特别的宠爱，对大女儿黎天敏像对一个丫环呼喝来呼喝去。
中国人重男轻女的思想，在完全没开化的农村尤其严重。
黎凝有点庆幸，当她是黎梨的女儿黎凝的时候，没有感受到这种男尊女卑，即使爷爷杨嘉栋在知道她的妈妈生下双胞胎的孙女后也没有表现出一丝的不好情绪，也不认为以此要求他们父母再生一男。
“可是，我跟阿凝你睡，我们也不是男女有别，最多就兄妹情深。”
“谁跟你兄妹情深？谁又跟你说你比我大？”黎凝嫌恶地哼出来，就算是姐弟情深，她也不愿意，她活脱脱一个成人要跟一个小屁孩子兄妹情深？不可能的事。
“你讨厌我？”傻子一副要哭的样子。
“没有的事，那能呢！”黎融在一旁终于插话，哄着傻子说：“阿凝九月份就得上中学，上了中学的女孩子就是大人，不能轻易跟别人一起睡。”黎融的想法简单多了，女孩子长大了就开始别扭，开始把男女的界限划清，阿凝这种想法很正常的。
“可是我不是别人，妈妈你不是应该跟妈妈的妈妈一起睡吗？所以我才说要跟阿凝睡，可是阿凝好像很讨厌我？”
傻子很苦恼很伤心，黎融转过来对黎凝苦口婆心劝导。
黎凝最后还是跟傻子睡到一块，透着月光的房子里，黎凝要睡着的时候，躺在她身边的傻子轻声地在她耳边说话。
“阿凝是不是真的不喜欢我？是不是因为我是傻子？我是傻子……”傻子末尾的声音带着沙音。
她心里突然觉得难受，傻子只是个跟她这具身体差不多的年龄，她一个曾活到十八岁的人为什么就跟他过不去。
对傻子的感情很复杂，是觉得傻子打乱了她和黎融的步调？还是怕傻子会连累黎融？更或是因为黎融曾经对她全心全意的感情而分薄？
她其实只是不适应吧了！
她还有一点妒忌呢！
傻子不正常的情况下能如此聪明，如果是正常的情况下，她觉得她这个优才生能低到尘埃里去。
黎凝上中学是走读的，傻子也如愿地上了小学，念五年级。
鹿水小学校长对黎融印象非常好，很轻易就开了方便之门。
自从光庭村那个晚上后，黎凝对傻子的态度软化了很多，她想通了，何必跟一个小孩子计较，只要黎融喜欢，只要黎融高兴，她犯不着上心上肺。
傻子自从上学开始后觉得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有学上，有书念，阿凝也开始愿意跟他说话，愿意教他做作业，傻子渐渐不会憨直的笑，他的笑容开始变得自然而然，他的眼神也开始脱离孩子的天真，多了一抹认真，他的举止有礼得体。
黎凝上初三那一年，陈教授让傻子拍了一张CT图像，CT图像里曾经的那一块阴影很明显地消失了。
“陈教授，那手术还要做吗？”黎融自始至终是最关心傻子病情的人。
黎凝推开门走了出来，省级医院的花园雕砌得非常有苏州的园林风格，小桥流水，鱼池假山，她踏上黑木栈道的小桥，桥下是游得欢快的锦鲤。
“恭喜你。”她回过头，对着身后的傻子说，他现在不傻了吧！
黎齐与以全市第一的成绩进入鹿水中学，因为他不选市第一中学，所以黎齐与如今这个名字不仅响彻鹿水更传到全市皆知。
一个能打败全市小学生以最优异的成绩进入鹿水中学的傻子还是傻子吗？
这些都不是，成绩可以证明一个学生有多用功，可是没有谁比黎凝更了解眼前的少年，他一举一动的变化都逃不开黎凝的眼底，几步开外的少年已长出他独自的风格，没人会相信他曾经是一个傻子的事实。
她恭喜他，不是成绩，是因为他彻底好了，一个真正的齐与。
“我考了第一，你是不是不高兴？”少年有着比黎凝略高的身高，他穿着柳条蓝的衬衣，白色的休闲裤，脚上一双白色的帆布鞋，白皙的脸孔不再圆润渐渐拉长，男性清晰的轮廓变得深刻，鸽子灰的瞳孔不再清亮，带着不知道的幽深。
他似乎不喜欢黎凝的认真，她的认真总是带着淡淡的疏离，一个少女会有怎样的烦恼，但他明明在她身上感到深深的忧伤。
“你是不是记起了什么？”这一年，齐与变化太大，大得黎凝甚至不敢去直视曾经那双清澈的眼睛。
“没有。”他脑海里确实有些影像，但却没有想起，他并不放在心上，也不执着过去，他很满意现在的生活，不需要为未知的过去而苦恼。
“我考了第一，你是不是不高兴？”
他似乎很执着这个问题，踏着步走上桥，直到他白色的裤子碰到女孩田园碎花的裙摆这才作罢。
“我说不高兴，你能怎样？”黎凝侧过脸看着少年纠结的样子，浅浅地笑了，觉得不解，她觉得齐与这么在乎她的想法好奇极了。
“那也没办法的事情。”他看着女孩弯起的唇角舒了一口气，他确实真的很在乎这个女孩。
“我记得你曾经说过，只要足以聪明才能左右别人的想法，才能做自己喜欢的事。”
黎凝点点头，她确实说过这样的话，只是不会以为一个曾经的傻子会如此执着，这个执着最终变成现实，她其实对齐与有这样的成绩有着微微的骄傲，只是她好像不懂得像别的家庭成员一样喜极而泣，或大声欢呼。
“你的想法就是把全市的小学生踩到脚底下。”她盯着桥下的锦鲤，夏风吹散了她的发，她剪了短发，齐与记得她的发总长不长，黑漆的发只到她的脸颊，她的脸变得精巧了，看着女孩子精巧的脸容竟然会觉得心湖平静后又浅浅激荡，嘴角不自觉地微扬，他已经懂得控制自己的一言不行，但每次看着她还是会控制不住满心舒坦，现在甚至觉得满身臊热起来。
“我的想法是要跟着你的脚步，和你同一个学校，和你同一年级。”
“呵……”黎凝哧笑出来，她的笑没有刻意的讽刺，只是觉得不可思议，甚至觉得齐与再聪明还是孩子一个，喜欢追逐着别人的脚步，天才都不喜与别人比较的，他大概一直不能接受自己一路过来，一直走在前头吧。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九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