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双色》季小格

7、六 小弟安尘（修）

　　当安苧吃的正欢快的时候，从院子里传来一声响亮又稚嫩的男童音。
　　“丽姨，丽姨，我回来了，我姐姐在哪？”

　　话音一落，一尊三尺多高身穿白色锦衣华服的瓷娃娃出现在安苧的饭桌前，于是，嘴里一口饭还来不及咽下的安苧便与眼前漂亮的瓷娃娃开始了大眼对小眼。

　　安苧艰难的咽下口中的饭，盯着眼前的小人，哇哇，好可爱的小孩啊，白嫩圆润的好像糯米团子啊，脸颊肉肉的，水葡萄似地眼睛瞪得大大的，里面很清晰的倒映着自己的身影，“好美味啊…….”
　　看着眼前少女那如狼似虎的眼神，安尘背后直冒冷汗，她刚才说的那句“好美味”不是在指他吧？

　　终于，安尘被看毛了，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安苧，气势汹汹道，“你就是我那传说中的姐姐？”
　　看着安苧的呆样，安尘很是得意，哼哼，夫子说了，输人不输阵，你在气势上要高上别人一节，别人就会低你一节，果然不假。

　　安苧看着如此有气势的小奶娃，嗯，他刚才说啥呢？他说“姐姐”？
　　安苧像身边的丽姨投去疑问的眼光，丽姨刚要开口，就被出现门口的安叔打断了。

　　安叔倚在门框，气喘吁吁，“我说，尘儿你跑那么快做什么么？你姐姐又跑不掉，哎呦，可怜我这把老骨头……”
　　丽姨笑着上前将安叔扶到椅子上，顺便倒了一杯茶水给安叔。

　　安苧听安叔这么说，貌似有一点理解了。
　　安苧指着安尘吃惊的问道，“呃，安叔，你说要给我你个惊喜，不会说的就是这个小奶娃吧？他是我弟弟？”

　　“我爹娘要给我生个弟弟为什么不问过我再生？我比较想要个妹妹的，我可不可以让我爹娘重新生啊？”安苧打着商量问道。
　　安叔和丽姨皆汗，安大小姐啊，您说话还可以再惊人一些不？

　　安尘默默的将安苧的话记在心里，居然敢掀起他！很好！非常好！
　　安尘瞪着安苧，双手叉腰，气势十足的吼道，“喂，你居然敢嫌弃本少爷！本少爷都没让爹娘重新生一个哥哥给我，你居然还想要个妹妹，简直就是没门！连窗户都没有！”

　　安叔和丽姨在一旁抚额，安家的小姐少爷们，你们当生孩子是什么啊？生男生女，是先是后是能商量的吗？

　　安苧放下手中的筷子，又重新将眼光转向安尘，并将“狼爪”伸向了“小绵羊”那又白又胖的小脸上。
　　“小鬼，我是你姐姐，不是什么喂，知道吗？”
　　安苧表面严肃的教训着安尘，实际上心里早就开心死了，噢噢，终于捏到了，真得好像糯米团子啊，手感真好！

　　“不准捏我的脸，听到没有！我不是团子！！！”安尘一边哀嚎一边解救自己的脸。
　　最后安尘抵抗无效，于是便放弃了抵抗，呜呜，夫子说了，大丈夫要能屈能伸！
　　不过安尘在心里又给安苧记下了一仇，夫子还说了，大丈夫报仇十年不晚！

　　“嘿嘿，看你长得这么可爱，其实你是女孩吧，对吧？”说着便将手伸向安尘的□□想要寻找证据，安苧曾在路上看过别人生产，产婆告诉过她男女孩之间的区别。
　　安尘和安叔丽姨一看安苧的举动皆大惊失色，安尘像惊慌的兔子一样忙逃到安叔背后，探出个脑袋又羞又恼地瞪着安苧。

　　丽姨赶紧拉住安苧，嘴角抽了一下，“…….”
　　她已经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了，为什么苧儿这么没有男女观念啊？

　　“你你你…….你不是女人……夫子说了……男女授受不亲……还有本少爷是堂堂正正的男子汉……才不是女孩……你不许再说本少爷可爱……”安尘表面上假装镇定的威胁道。
　　其实安尘心里早就郁卒到不行，他也不想长得这么可爱啊，天生的有什么办法啊？！他以后一定要去学爹爹说的那个什么易容术！一定！

　　安苧努努嘴，不死心道，“可你就是很可爱啊？和六师兄一样的可爱！你真的不是女孩子吗？嗯？”
　　安叔和丽姨怕安苧再有什么惊人之举，马上齐齐作证，“他真的是男孩。”
　　“苧儿啊，尘儿真的是男孩子，他还是我接生的呢……”丽姨又补充道。
　　安苧似很难接受事实，死盯着安尘，继续求证，“真的是带把的？”

　　众人皆汗又默，良久，丽姨艰难回道，“是带把的……”
　　安苧郁闷的看着自家小弟，为啥不是女孩啊！

　　丽姨也郁闷了，难道清风派也教这些事么？
　　“苧儿啊，你怎么知道……额，男孩子是带把的？”丽姨觉得这么问一个黄花大闺女这种事真的不是一般尴尬啊！

　　安苧倒不觉得有什么，将视线从安尘身上收回来，托着脑袋想了想，解释道，“我回来的路上遇见有个妇人半路上肚子痛，好多人围着看呢，然后就有一个自称是产婆的婆婆帮她接生，那个妇人叫的好可怕……”
　　“后来小孩子生出来了，产婆就对那个妇人说‘恭喜夫人，是个男孩’，我就好奇了，于是问那个产婆她怎么知道就是个男孩了，产婆就说男孩都是带把的还让我看了呢……”

　　安叔和丽姨听完，都微张着嘴，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半响，安苧似想通什么，忽的露出笑容，那笑容让安尘觉得毛毛的，“不过那小孩长得一点都不好看，皱巴巴的，丑死了！”
　　“虽然小弟是男孩，可他就长得很可爱啊，唉，人和人的差别咋这么大呢？既然小弟长得这么可爱，男孩就男孩吧。”安苧想她就勉为其难的接受这个事实吧！

　　“可爱”一词的不断出现，安尘被刺激的终于成功的炸了毛，口不择言道，“你才可爱，你们全家都可爱！！！”
　　安叔和丽姨再次抚额，安尘小少爷你忘了你是哪家人吗？果真是两姐弟啊！

　　安苧无视安尘的气愤，仍是笑眯眯，“我虽然没你可爱可是我漂亮啊，还有你不知道要尊敬师长吗？你是小弟我是大姐，我比你大，是长辈，知道吗？”

　　如果让安苧的三师兄灵玖听到，肯定会回一句，“那你什么时候尊敬我这个师兄过？还敢大言不惭的教训自家小弟要尊敬师长？”

　　安尘绷着张小脸不再说话，脸颊鼓鼓的，表示正在生气中。
　　见此，安苧的心不安了一下下，于是开始了“讨好”小弟的行动。

　　“来来来，叫声姐姐听听……”安苧放柔语气，笑眯眯的说道。
　　“……”安尘扭头不看安苧，心里暗腹道，不叫不叫，你以为我是夫子家的小虎么？你让我叫我就叫，偏不叫！

　　“哎，小弟啊，说了半天，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安叔和丽姨叫你尘儿，你全名叫什么啊？”
　　“……”安尘依旧紧闭着嘴，就是不告诉你！想知道，自己去问安叔和丽姨……呃，安叔和丽姨什么时候走的？
　　安尘睁大眼睛看着原本应该坐着安叔和丽姨的凳子上——空了……

　　“哎，尘儿啊，你今年几岁啊？你的小院在哪啊？带姐姐看看去呗。”安苧换了个比较亲切的称呼继续问道。
　　“……”安尘抬头望着房顶的横梁，哼哼，尘儿？我和你很熟吗？去我小院做什么？不带。

　　“哎，尘儿啊，爹娘为什么要生你啊？他们平时对你怎么样啊？”
　　“……”安尘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我怎么知道他们为什么要生我？对我怎么样？总之肯定比对你好，哼哼……
　　……

　　一个时辰之后……

　　安苧由于问安尘问题都得不到回答，最后便滔滔不绝地讲起自己在清风派的那些“伟大的事迹”，希望能博得自家小弟的崇拜，这样的话就不需要回答了，只要“倾听”就好了。
　　“……”

　　安尘无语望着房梁，夫子说过，三个女人相当五百只鸭子，可是他这个姐姐一个人就相当于五百只鸭子。
　　你问他问什么不把耳朵堵上，他也想啊，如果安苧不点他的穴的话。
　　脖子好酸啊，早知道刚才就换个姿势了……

　　安苧一边讲一边又开始“蹂躏”安尘粉白的嫩嫩的小脸。
　　安尘在心里暗暗发誓，今天的“奇耻大辱”他记下了，终有一天他要“一雪其辱”！
　　安尘小少爷，教您的夫子应该会很欣慰您如此的活学活用……

　　羽霖堡在绵云城有着很好的名声，因此不到一日的时间，羽霖堡大小姐回来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全城。
　　不到三日，安苧从这条街头逛到那条街尾，城中的老百姓都有幸目睹了羽霖堡大小姐的风姿。
　　安苧看见什么都觉得新奇，城中老百姓乐了，羽霖堡里的人就愁了。

　　卖东西的原本不打算收安苧的钱，可偏偏安苧非要给，您给就给吧，还出手那么大方，几文钱的东西您翻倍的给。
　　被拖出来当导游的安尘小少爷就在一旁越看越心惊，拦都拦不住，这哪里是在买东西，根本就是一“散财童子”么。
　　安尘觉得自己已经够大手大脚的了，可眼前这一位根本就是拿钱不当回事啊！

　　第四天，在丽姨和安叔及安尘的极力阻挠下，安苧只好乖乖的呆在堡里。
　　丽姨和安叔终于松了口气，擦擦额头的汗，太不容易了，再这样下去，这一府里的人岂不是都要喝西北风去了？再有钱的主也经不起这么个败法啊！

　　安叔和丽姨双双离去，留下安尘和安苧两人大眼瞪小眼的。
　　安尘由于安苧的回来，教书的夫子很体贴的给安尘放假了，美名其曰：好好和你姐姐培养感情。

　　感情是怎么培养出来的？
　　一是吵出来的，二是打出来的。

　　安苧被勒令呆在堡里，安尘作陪。于是，吵架是三餐加夜宵的不消停，当然输的总是安尘，小孩子本来学到的字就不多，骂人的话就更别提了。

　　就以这一天为例……
　　安尘骂道最多的就是，“你混蛋，坏蛋，王八蛋，臭鸡蛋，咸鸭蛋……”
　　安苧在旁边笑着点头，嗯，够煮“满蛋全席”了。
　　要不就是，“你是猪，大蠢猪，大笨猪！你是笨狗笨鸡笨鸭！呆鹅蠢鹅！呆鸽笨鸽！……”

　　安苧就在边上砸吧砸吧嘴，晚上吃什么好呢？
　　红烧蹄子？白斩鸡？烤鸭？卤鸽子好像不错……
　　最后安苧艰难的咽了咽口水，一跐溜的跑到厨房向掌厨大叔报上晚上要吃的菜单，然后又一跐溜的跑了回来……

　　安苧站在安尘面，居高临下，“笨小弟，学着点！”
　　安苧清清嗓子，“别以为你长得丑，我就不敢骂你了！就你能叨叨，青峰山都被你叨叨塌了！快点给我道歉，你的面目吓到我了！别人总说你很好看，鬼类！我都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看的，我还怀疑那些人是不是应该去看看有没有眼疾，这也看得出来，我真是服了……”

　　“……他们怎么能管你叫猪呢？总不能人家长的像什么就叫人家什么吧！怎么能说你长的像猪呢？那是侮辱了猪！…….”
　　安尘瞪着圆圆的眼睛看着安苧，嘴张得老大，此时此刻，安尘觉得之前的那个“可爱”一词真的是很可爱啊！

　　半个时辰后……
　　“……这几天除了吵架什么都没干，一种架各种吵，是我不懂事还是把你当人看了？……”
　　安苧端起茶杯大口的喝了几口，再看安小弟……已经泪奔了……
　　安小弟在心里默默感慨，骂人果真是门学问……

　　虽说君子动口不动手，安尘认为自己是君子，所以……他真的没动手……他只不过是动了点小聪明，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安苧也不笨。
　　于是羽霖堡里状况悲惨万分，今天是池塘的鱼都飘在水面上，明天某座小凉亭塌了；今天烧了半间厨房，明个毁了三分之二的花园……

　　羽霖堡里上上下下所有人，无比淡定的看着一天比一天惨的羽霖堡，而安叔和丽姨则是看着每天都要拨出去的大笔大笔修葺的银两，叹气的次数越来越多……
　　就在整个羽霖堡被毁的大半的时候，安叔和丽姨接到两封信，一封是堡主和夫人的，另外一封一张请柬。

　　两人匆匆的看完信后，大喜，于是安苧在极度状况外的情况下被安叔和丽姨送到城门外。
　　安叔笑眯眯的吩咐道，“神医的女儿即将招婿，邀请我们羽霖堡的代表参加见证，堡主和夫人都不在，你弟还小，你身为羽霖堡的大小姐责无旁贷！”说完，猛拍了一下微风的马屁屁，微风得令撒腿就开跑了。

　　当跑了有几十里路的时候，安苧的脑袋终于清醒了，“我不认识路啊！！！”
　　后知后觉的安叔和丽姨也想起安苧是个路痴这件事，刚好千非雪此时来信了，两人看完后终于放心了，于是携手继续恢复羽霖堡的伟大工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