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成伤》东荒

3、第二章

　　夹桃树，依旧繁茂的叶子，被风吹得微响，依稀有些清香飘开。
　　你不是人，但你可否拥有一丝悲伤？
　　不知道是怎么到了这，也不去思考这是哪里，只是不想在遇见什么人类。因为他们是那样的丑，让人作呕。
　　“咦？小悠，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上帝，请让我相信，这是你派来安慰我的天使，兮儿的化身。
　　睁开眼，看见一张年轻活力的脸，左耳，依旧塞着白色的耳机。
　　“呃？我没去修课，你怎么也在这？”我复又闭上眼。
　　“啊，哦。我已经修完该修的课了，待会要去排舞室看看，现在先在这休息一下。能碰到小悠，真的很开心呢。”
　　她绕过我，在我右边躺下。
　　“小悠不开心啊？”她将另一只耳机塞到我的右耳里，我们共享一首歌。我很少听歌，但这首歌却在一瞬间就便迷住了。淡淡的悲伤，牢牢将我禁锢。
　　我偏头看一旁的安乐，“想不到你这么乐观的人也会听这样的歌。”
　　她嘻嘻一笑，也不多说。
　　“小悠很孤独啊，乐儿也很孤独啊，这悲伤的歌也很孤独啊，听着这歌，才能知道自己是能明白这世界的语言。小悠，我们是一样的啊。”
　　一滴水越过我的鼻梁，埋入泥里。我听着，她话里的伤，我心痛。兮儿会不会是你回来了，不仅是特意回来陪伴我的，并且给了我一个补偿的机会。
　　端正头，我也闭上眼，让世界安静。
　　······
　　Keep in mind, we're under the same sky （请你牢记我们在同一片天空下）
　　And the nights, as empty for me, as for you（夜晚对于你我都是一样的空虚 ）
　　If you feel,you can't wait till morning （如果你担心无法等到天明 ）
　　Kiss the rain, kiss the rain, kiss the rain（就走进雨中吧 ）
　　······
　　“这是什么歌？”我讶然，我的声音有些暗哑。
　　“Kiss the rain。喜欢吗？这是我最喜欢的歌之一哦。我觉得，雨其实是天使的化身，每次当雨淋到我时，我就知道是天使在亲吻我。”说完，她又闭上眼。
　　“就算这个天使让你感冒也成？”我调谑着说。
　　她睁开眼，转头看着我，调皮地眨眨眼。
　　其实我想说，乐儿，你也很像个天使。我生命中的一束光，虽然不亮。
　　“请美术系的吴悠同学，速到校长室···美术系的吴悠同学，速到校长室···”
　　“好了，谢谢你陪我这会儿，我要走了。”起身，拍了拍衣服，转身离开。

　　坚冷的楼道上，清晰地回响着我的脚步声。走到一扇大门处停下脚步，抬头，看见三个端正的字，嗤鼻一笑。
　　校长室。
　　“吴悠啊，来，坐这。”一个肿胖的中年男人坐在办公桌后面，见我进来，便揉灭了手中的烟，故作严肃地说。
　　双手握了握，拉开桌前的椅子坐下。
　　“吴悠啊，你该是知道我找你来是为什么吧。你爸做出这样的事，你也不能再这里待下去了。我已经为你···”
　　“校长，你之前也收了我爸不少好处，现在，怎么？想把我踢开吗？我爸他做事向来细心，前些日子他转交我一份财簿，里面刚好有校长的大名。如果上交，会怎么样呢？”满意地看着校长猪样的脸青绿交替，心里有些许快感。“您没有任何理由赶我走，于公，于私。”
　　走出校长室，看着操场上呼叫雀跃的人，终究不归同类。他们在欢呼什么，我永远也不会懂。
　　“哈，想不到你小子也不是软柿子，有一手嘛！”
　　顺声望去，一个帅气的青年倚在墙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前方。
　　“一般。”不做过多的停留，从他眼前走过。安枕，希望我们是进水与河水，永远互不相犯。

　　安枕走到校长室门口，用一根手指推开门，透过门缝，说：“不要再动他了，也不用担心，他手里根本拿不出什么。何况，还有老头子撑你呢。”
　　“是是是！”
　　安枕将手插在裤兜，看了看操场，朝门口走去。
　　“是个挺有趣的人啊！”

　　受够老师的另眼相看，身后的指指点点。这群神经病，就不能清醒一点吗？是非要复行父债子还吗？
　　还没放学，便把书本胡乱一塞，放进背包，便向家里赶。不是不知道，坐牢的行政人员，他的家人铁定不会好到哪去。
　　果然，一进门便看到几个警员的身影。
　　“妈，你没事吧？”走过去，蹲在陷坐在沙发里的母亲面前。
　　她手里紧紧抓着一个破损的帆包，抓着我的手，说：“小悠，他们在干吗，把他们赶走，好怕，好怕。”
　　我拍拍她的背，“不怕，不怕，他们不是坏人。”
　　“小兄弟，这里的东西都要归还，一些小物品你们可以带走，贵重的都被查封。限你们在今天之内搬走，我们明天来收房。”
　　说完，一群人便从屋里撤走。
　　我呸，一个个长得人模狗样，他妈的骨子里都是贱水。
　　“妈，我们收拾一下离开这里。”
　　本来要进屋收拾，却被她拉住，“为什么要离开，你爸不是说可以住这里吗？”
　　看着她无措慌乱的表情，我不知同情她是否正确。“你这畜生，不是叫你不要惹你爸生气的吗，好不容易一家人团聚。我打死你，你这个没出息的。为什么不帮我看好你爸，让他养女人，还帮着他瞒我。就是不要脸，两个都是不要脸的畜生。”
　　原来你什么都知道，是，我是畜生，那是谁生了我？
　　她呲牙咧嘴地用手里不知装了什么的帆袋砸着我，我不言不语强挺着脊椎站在她面前。
　　一会过后，她许是累了，瘫坐在沙发上，大口大口喘着气。几缕灰白的头发从她鬓角垂下，狼狈不堪。

　　外面的天色渐变灰暗，黑压压的云积在一块，看似要下雨了。
　　“妈，发泄够了就歇会，我去收拾东西。”说完，头也不回地走进卧房。
　　自己察看了下伤势，还好只是青紫了一些地方。呼了一口气，从抽屉里拿出自己的银行卡，里面有吴钥之前给的生活费，现在倒是用的着了。
　　哼。看来的确是打累了，连骂人的力气都没了。
　　草草收了几件衣裤，环视了下整个房间，没什么好带的。
　　“隆——”下雨了，好大啊。
　　“真是不济的一天啊。”苦笑了下，转回到客厅。
　　“妈？”空荡荡的客厅没有人回应，沙发上也没有人坐着，帆袋也不见了。
　　“隆——”又是一声惊雷，还有水声相符。
　　脑中一警，拉着行李便冲出门外，雨幕中，什么也看不清。
　　“妈——妈？”别墅附近都没有，去敲邻居的门，谁也不理。狠狠地踹了下他们高档的门，呸了口唾沫。
　　“兔崽子，你找死啊？跟你妈一样，都是疯子。”当我退回雨里时，一个硬物从楼上窗户里飞出，砸在我的额角，一阵刺痛。
　　雨打在脸上，腥味弥漫。
　　“请问，有没有一个头发灰黑，穿着红色布裙，拿着帆袋的女人来过？”抓着一丝希望，她应该会来找吴钥。
　　“哦，你说那个婆婆啊，说什么是秘书长的老婆。切，现在的秘书长三十出头，怎么可能，是他妈还有几分可能。哎呀，不会是那吴钥的吧？”边说，边扭着细腰走远。
　　忍不住弯下腰干呕起来，真是个恶心的怪物。回去洗洗眼睛才好。
　　嘶，那怪物没说那个女的往那里去了。
　　该去的地方都去过了，连以前那老胡同也去问过。以前住的房子成了那些人共用的猪圈。
　　在雨里找了半天，最后无处可去，还是只能会别墅。
　　“哎，小伙子，你不能进去。”门卫从门卫室里出来。
　　“我是住这里的。”我冷冷的说。
　　这门卫室个外地小伙，去年才来，差不多是和我同一天到这地的。
　　“我知道，我认得你。但你老爸犯了罪，警察都来过了，你家被查了。”他说话时，眼角有些上挑，那是他看不起人的表现。
　　我差点忘了，这个地方我已经不能住了。现在是半夜，雨已经停了。云还是乌的，清高的月亮半掩着躲在云后。
　　衣服全湿了黏在身上，还真他妈难受，头发也贴在脸上，极不舒服。呼了气，托着行李，转身离开。
　　“啧啧啧。”那门卫也发着怪音回去。
　　“呼——”能去哪呢？她失踪了，我怎么反而如释重负。先不要去租房，住校的，省些钱，在花些钱找找她。
　　好冷的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