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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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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开蓝色的窗帘,推开窗户。没有之前的木漆味,没有三五而聚的八卦妇女。平静的,只有天边的几片晚霞。
爸爸当了□□,买了这栋房子,自然也就把我们母子从那破旧的四合院里的老屋接过来。
现在的生活比起之前的好多了,虽然是两处同样冰冷的住处,却没有了那些人的冷眼和鸡婆。
如果能一直这么安静也好。
“吴悠,救命,快来救命!”可是,只有死人才能真正清静。
我顺着声音,来到楼下的主卧房,这是他们的卧房,可却永远只有一个人在。他们是我爸妈。
“妈,怎么了?”推开门便看见倒在地上,披头散发的女人。
我走近她,她呲牙咧嘴,眼角的皱纹里夹着泪,活像个疯子。可她,的确是个疯子。早疯了,在六年前。被她的丈夫逼疯的,也就是我爸。
我看到她的手臂上还扎着玻璃片,拧了拧眉,把她小心地扶起来,“妈,你在做什么呢?弄成这样。”
她兴许是听出了我话中的责备,像个小孩似的低下头,抽动着肩膀。“我,我只是想问一下你爸今晚想吃些什么,但你爸太高,我够不着,就摔下来了。”
我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然后转身去找医药箱,在然后跪在她面前安静地给她清理伤口。
她也不叫,只是有的痛的时候会缩一下。
“不要动!”我忍不住吼道。我承认,我不是个好儿子,一直如此。
她抬起头,看着我,两眼发红。
我也看着她,心里闷得发慌,喉结滑动了下,我听到我自己发出的呜咽声。
她低下头,抬起自己受伤的手,嘴凑过去,边吹气边念:“小悠乖,妈妈吹吹就不疼了,不疼了,乖——”
我迟缓的起身,将手里的药胡乱地一放,弯腰去捡地上碎掉的相框,那是他们结婚前照的——男的很俊朗,女的很貌美。
我在扫地上的玻璃,她还在念。就像魔咒,让我头痛。
“你先躺下休息,吴悠他今天不回来了。”我将她放倒在床上,为她盖好被子,离开这分外大的房间。
“呼——”关上门,我舒了口气。
妈,你还想着吴钥呢。可他已经不要你了,他在外头有了别的女人了,说不定还有另一个家。
妈,我那次看到了。他和一个女的在做那不要脸的勾当,就在他办公室里,那么明目张胆。
那天,我几乎把一天吃的东西都吐出来了。真恶心!
大学。曾经是我的一个梦,如今,已经被那个自以为是的男人捣烂。
玉葭大学,在这座城市里有名的贵族学校。那么金光灿烂,却是一个笑话的存在。
吴钥曾说要给我一辆车,但我拒绝了。我喜欢,每日,天还未全亮便出门,然后步行一个多小时到学校。
初晨的弱阳洒落在夹桃树叶间,然后泻下。树下靠着一个少女,及腰的长发卷着大波浪,长而卷的睫毛被阳光染成金色。粉嫩的脸上,有着几分不易隐藏的稚气。耳朵里塞着白色的耳机,手上拿着白色的P4,脸上有着恬然。
看着这幅画面,心中有一个地方在搅动。如果,兮儿还在的话,是不是也像她一样纯真可爱。忍不住,从包里拿出常备的相机,拍下几张。
没错,我很爱摄影。只有照片,才能留下美好的瞬间。这相机,也是吴钥送我嘴称心的礼物。
少女抬起头,目光与我相遇,惊讶之后便淡淡笑开。我也不由地笑了笑,收起相机走向他。
“不好意思,实在太美好了,就忍不住留作纪念。不介意吧?”我有些心虚地问。
她摘下耳机,笑,说:“没关系啊,不过照片要给我一份哦。”看着她向我调皮地眨眨眼,心里很暖。
“我叫安乐,是玉葭大一美术系的学生,你呢?”安乐,很好听的名字。
“吴悠。”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
“小悠,你也是玉葭的吧?”她笑得像个孩子,将P4收进包里。
我点了点头,与她并肩走在一起,百米前就是玉葭的大门了。“大二了。”
“嗯~小悠是摄影系的吗?要不要模特?”她并没有因为年龄而改变对我的称呼,但我一点也不介意,这样的她,很可爱。
“求之不得。”
与安乐的相识是个意外,可我们却很聊得来。她说,她其实更喜欢舞蹈。可是,他的家人自然是反对的,他们一直都想他成为美术界的有为之人。
自然而然的,在进入校门后,我们彼此交换号码,然后我看着她蹦蹦跳跳地离开我的视线。
兮儿,请让我相信,现在的你,也如她一样快乐。
这所大学的内部,就像是一座小城,却有着虚伪的安然。
正门所对,各个系都有各自的区域。拂了拂刘海,朝摄影系走去。
“嘎”,尖锐地刹车声响起,引来一些三五两群的学生,朝着这边指指点点。一辆银色的雪莱停在我身侧五厘米左右处,阳光下,分外扎眼。
没有人不认识这辆车的主人,是安氏国企的二公子,安氏夫妇的宠儿,上有大哥安颜是律师界的名律,千金一辩。
是我挡到了吧,想着退后一步。可它却没有丝毫要动的意思。
周围的人叽里咕噜着,在这夏日,很吵呢。
一侧的车门打开,走下来的是风姿绰约的校花——兮照。校长的女儿,正在跟这安氏的二公子安枕交往吧。校长,他老人家还真是未雨绸缪啊。
兮照摘下墨镜,灿烂地笑了下,“哟,这不是那成绩优异的清高伪君子吴悠吗?你爸还是个高官呐,呵呵~”
我皱眉,我知道,围观的这些人虽不讨厌我,但也都是不喜欢我的。在他们这些公子哥贵小姐眼里,我永远都是下不了湖的旱鸭子。这又何妨。但对于兮照,我只是知道却从未熟悉,她为什么会针对我?
她娇笑不断,然后坐恍然大悟状,看着我,说:“呀,我忘了,就算连世界末日到了这样的消息你也会是最后知道的,这种事你自然也不知道。那么,就让本小姐告诉你,也好让你有个准备。呵呵,你爸坐牢了,是吧,你还不知道呢。贪污犯的儿子,真是清高啊!”
此时加此刻,我仿若死了般,听不见四周的讽刺。车擦过我的身侧,下意识地后退,跌倒在地。
我看见的唯一,是安枕那一脸的嫌恶,还有嘴角上勾的讥嘲。这世界是怎么了,为什么每个人都笑得那样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