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城浪子同人之断桥残雪》玉箫笙

2、马的认路本领果然强

　　谷段乔每次都朝着江南方向起步，马兄却能每次往关东方向调整。这一日依然。
　　好半晌看见解渴的茶肆，下了马狠狠饮上两大碗，一问店家，他果然离水乡更远上几分。
　　谷段乔顺了顺马的鬃毛，叹了口气，“马兄啊马兄，你莫非出身塞外，好好的温柔乡不走，偏偏要尝尝那飞沙走石才甘心。好罢，随你，反正我也没有去处。”
　　他丢下四个铜板，上马，四个月来第一次夹了马肚子。
　　既然决定了去的地方，就不浪费时间在路上。
　　一番风驰电掣，风声刮疼了谷段乔的耳朵，他却禁不住哈哈大笑，顾不得旁人的眼光。
　　路人皆是大白菜。
　　“难怪古代男人看宝马的眼神和现代男人看跑车那么像，虽然不好比，真是痛快！”
　　马和马上的人一同认真起来速度倒真是很快。
　　个把月一路行来，树木植被骤减，层层叠叠的岩石。
　　看似易折，然真用手去触碰却发现是坚硬的。
　　谷段乔尝试了，除了一手灰，半点石子儿没扣下。
　　荒原就是荒原，在这样的环境里存在的，没一个简单，就是枯黄的草也值得人崇敬。
　　今日谷段乔正式踏上了荒原之路。
　　不知不觉朝阳又成了落日。
　　橘红的夕阳晒在人身上，应该是舒适的。
　　谷段乔却全然没有欣赏的心情。
　　兴奋劲和新鲜感过了，夕阳西下只暗示他今晚麻烦大了。
　　不知道谁把牛放养在没有草可吃的地方。
　　谷段乔骑马经过的结果，是被顶着弯曲又锋利牛角的牛给追了，整二十分钟。
　　在疯狂的追杀终于停止后，马不动了。
　　路痴的人乘以迷了途的马，活生生悲剧的二次方。
　　谷段乔恨恨地啃着干粮，“马兄，吃不到草迁怒马的牛实在太不可理喻了！”
　　马连个蹄子都懒得抬。
　　当一个迷路的人遇见轮廓映在夕阳的余辉中缓缓而来的人会怎么做？
　　谷段乔义无反顾驾驭着他的马冲过去，冲过了。
　　擦肩而过，他瞥见一袭无声的黑衣，一把漆黑的大刀。
　　苍白的手牢牢抓着刀柄，似乎随时准备拔出。
　　一看就不是好相与之辈。那又如何？方圆几百里，只这么个活人。
　　“兄台留步！”他一边拽住缰绳调头一边高呼。
　　对方置若罔闻，近乎匀速直线运动。
　　谷段乔相信那人要么聋子，要么故意不做反应。显然是后者。
　　谷段乔催马跟上，和对方并排后把一切权利移交马兄。
　　那人看起来很稳重，夕阳照着他的脸。
　　他脸上的轮廓英俊而突出，但却像是远山上的冰雪塑成的。
　　许是黑色的衣服黑色的刀让他更显肃穆，又或者是他那冷漠的近乎残忍的表情。
　　谷段乔放肆地打量他的脸和那把外形独特的刀后，他的视线集中于那只紧紧握着刀的左手。
　　骨节分明，皮肤苍白。
　　谷段乔知道自己失态了，他狠狠深呼吸，再抬头，一双锐利的眼睛盯住了他。
　　他顿时心里一颤。
　　“恕我冒昧，实在是不知如何行路，还望有个指点。”
　　那双深渊般的眼还是不带感情地盯住他，谷段乔几乎要发抖。
　　庆幸这时那人终于开口：“南方。”
　　谷段乔汗颜，身为一个天生路痴，他从来分不清东南西北。
　　“请问南方是？”
　　黑衣男子偏头，扫了他一眼，“后面。”
　　谷段乔稳住身子朝后望了望，漫漫荒原，没有边际，每个角落都一个长相。
　　“还请问今夜大哥能到要去的地方否？”
　　“不能。”这一次对方答得干脆。
　　谷段乔，有点出息。他暗地里掐了自己一下，挤出笑容，跟上。
　　“小弟初次离家，业务不熟，还望和大哥同行以求照应。”为表诚意，他拱手作揖。
　　黑衣人毫无反应，似乎有他无他没关系。
　　谷段乔就当是默许了，腆着脸跟上。
　　他着实没有荒原野外过夜的经历，也不知道会不会有狼。
　　看对方厉害的样子，虽然可怕倒有安全感，并且那是个挺有吸引力的少年。
　　然而有那么一句话叫凡事都有例外。
　　老天不许完美的人存在。
　　月明中天，一直握刀的人终于有了其他动作，他单手拉住缰绳。
　　跟随的马兄很快停下，昏昏欲睡的谷段乔差点被甩脖子的马摔下去，一个机灵就醒了。
　　正好看见对方左脚踩着马镫，左手还是握着刀，右手一撑，整个人离开马身。
　　但左脚还是踩在马镫上。
　　等到以左脚为支点整个身体旋开到马的左侧，这才用力蹬了一下。
　　他缓缓后退的同时缓缓落地，是运起了轻功。
　　他背对着谷段乔，在白晃晃的月光下以很慢且独特的步子往前走。
　　他左脚先迈出一步，右腿才慢慢地从地上跟着拖过去。
　　“真是厉害，”谷段乔忍不住赞叹，“大哥好俊的功夫。”
　　身影一顿，又往前两步，盘腿坐下。
　　谷段乔轻功其实很不错，但他只会轻功。
　　所以他红着脸，以近乎攀爬的姿势下马，他马镫踩不稳。
　　江湖儿女，任何一个会骑马的都有资格笑话他。
　　他喂了马兄一块糖，自己吃了一块，说了些话，小跑着到少年身边，学着盘腿坐下。
　　“吃糖。”手里捧着最后一块，谷段乔顺手就递到抱着刀不动的人嘴边。
　　再度被那双隐没在黑夜里的眼睛盯着。
　　谷段乔特想抽自己一下，叫你手贱。
　　他举了一会，只得讪讪收回手，把糖包好揣怀里。
　　“大哥不喜欢糖啊，呵呵……其实我的糖不是很甜的。小孩子的玩意儿，呵呵……”
　　谷段乔自己都觉得笑声冷。
　　气温低，气压低，静谧到连虫子都不叫的月夜里，一个人的声音更是明显。
　　他只有快快睡了才能缓解尴尬。
　　荒原的夜里气温降得厉害，谷段乔怕冷，裹紧一张刚不久买的厚毛毯。
　　包裹充当枕头，望着盘着的那双腿呆了一下，迅速翻身。
　　谷段乔拉紧毛毯,还是颤抖了一下。
　　最后疲惫战胜一切，谷段乔胡思乱想着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