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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贵客(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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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笙走后,香如故在山上的日子就越发的不好过起来。本来他还算得上是月清的徒弟,现在只是一个常年在外的月笙师伯的徒弟,自然在吃穿用度上更不如从前。
好在香如故向来就是不计较这些的。喊谁当师父对他来说只不过是人不同的问题,吃穿方面他也一直秉着饿不死冷不死的原则,师兄弟克扣他的月钱,他也视若无睹,好像压根就不在意。
师父,不,现在香如故应该要叫他“月清师伯”的人,知道香如故在山上的日子愈发困窘之后,虽有些不忍,但想到现在他毕竟不是自己的徒弟了,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实在是看不下去的时候,才会喊来为首的几个弟子,淡淡地说道:“毕竟是你们以前的师弟,别太过了。”
几个徒弟互相看看对方,眼里都有了然的笑意。师父的意思他们都懂,不就是欺负人也要小心点“欺负”么?
于是香如故经常就会发现自己本就不多的饭菜里“不下心”被人撒上一把灰,积年破旧的棉絮被“不小心”被人浇上凉水,房里几本常看的书也“不小心”被人拿到伙房烧了…...
香如故总该生气了吧?每个人都这么想。
也不知道这个丑八怪会有什么反应?每个人都在幸灾乐祸,也都隐隐期待着香如故到底会有什么举动。
不过令他们失望的是,香如故根本就没有任何类似于沮丧的情绪或是怨恨的意思。自月笙离开罗浮山后,香如故难得整洁一次的外表又回到了原先那副不修边幅的模样,面对个方面的刁难,他顶多就是从遮住整张脸的头发后露出一双眼睛,淡淡地看着一切,幽深的瞳孔里有看不见的笑意。
那些看好戏的人顿时就觉得好比吞了个苍蝇,吐是难吐得出来,咽下去,又觉得膈应的慌。想了他种种反应,万万没想到的是他根本就没反应。
香如故在思考。
的的确确是在思考。
他之所以对这些人的种种行为毫无反应,是因为他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我是怎么来到山上的呢?
月清师伯告诉他,他是被捡回来的。可是香如故还是很疑惑,既然自己是被捡来的,想必之前也不是山上的人了,那自己到底是什么人呢?
好在香如故在这个问题上并没有纠结过多的时间,因为罗浮山上来了一个被视为贵客的人,尽管香如故被禁止出门,那位贵客还是转移走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包括他。
贵客果然是贵客,和香如故这种人见人怕的不同,不管贵客走到哪,男女老少都争先恐后地挤上前去想一睹芳容。听说贵客是京城来的,据说还和那位有点关系,于是大家挤得就更起劲了,都想沾上点那位的气息,好像就能保佑自己长命百岁似的。
香如故倒没有跟在里面瞎掺和,一来是别人不让他出去,二来是他自己当惯了被围观的角色,在他心里,贵客就跟猴子差不多,都是被人品头论足的玩意。虽说的确有点好奇,但好奇又的确比不上他想睡就睡的自在。不去,反而落得个清净。
于是香如故天天躺在自家破旧的床榻上昏昏沉沉地睡,贵客来了三天,他就睡了三天,期间一切人类正常生理活动全部停止,状似挺尸。有个偶然发现香如故三天都没有去厨房领饭的师兄去了他房间一趟,差点没被他横尸屋内的惨状给吓了个魂飞魄散。被师兄给叫起来的香如故很无辜,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因为师兄看见他难得没有遮住的脸,惨叫了一声,跑了。
“……”香如故只觉得云里雾里似的。
一直未进食的肚子这时却叫了起来,睡了三天的香如故终于知道了饿的滋味。想了想,他偷偷地从后门溜了出去,想到厨房里去找点吃的。刚从后门出来,就听到有人问他;“你是何人,怎会在此?”
那声音就如同珠玉轻叩般,悦耳动听却又冰冷无情。
香如故的院落比较偏僻,离众人的住所是最远的,但又离茅房最近,一般人除了“有事”,不会想到要到他这儿来,更何况还是后门。思及此,香如故侧了点身子,不让来人看见自己的脸,指着茅房的方向,嘶哑着声音说:“茅房在那里。”说罢就要往厨房的地方去。
“……”来人似乎被什么哽住了喉咙,半晌才说,“你不知道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