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之前，请爱上我》吓煞人香

8、(七)红茶

　　“鸦，你身上有王气。”曾经有个人对我说过，我不曾在意。他说，“没有人可以伤害你，你终是伤心致死。”
　　我淡淡地看着他：“既来之，则安之。”
　　……
　　不知道已经是第几个了，我放开手下的男人，一行浅浅的血迹从他脖颈蜿蜒而下——很漂亮的红色。
　　空气中全是淡淡的血腥味，我挑起下巴，眼神淡淡：“臣服于我吧。”
　　“好。”
　　在那人近乎疯狂崇拜的眼神中，我俯身咬破舌尖，吻上刚刚自己留下的印记——对于一个吸血鬼来说，没有身份的束缚，没有太多的禁忌，无论在哪里，都可以自己好好生存——尽管我很厌恶吸血鬼那种强烈的占有欲和争夺欲，不过我不得不努力组建自己的势力，只有这样，我才可以活下去。
　　我已经有一个星期没有见光了，现在的自己极度渴求着阳光，身体却越来越惧怕阳光。
　　晨鸦，你是为了看见阳光，才来到这个世界的……
　　暗自说着，把所有的勇气灌注在自己的手上，拉开黑色天鹅绒窗帘。
　　顿时，一道刺眼的光芒传来，浑身撕裂的疼痛，感觉每一寸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正在窒息，然后龟裂，眼睛不能正视那温暖的光源，我张开五指，挡住些许阳光。偏过头——镜子中的自己脸色是死一般的惨败，瞳孔鲜红。
　　鸦，你是为了看见阳光才生存的……
　　鸦，放手吧……
　　我看着有些凌乱的发丝，还有颈项上布满的情欲的痕迹，垂下眼帘——我的生命，是用我父母的生命换来的——我的生命，是我放弃了感情而保留的——我的生命，是为了最后一点尊严而坚持下去的。
　　眼角有温热的东西流下来，一碰到空气，就变得冰凉刺骨。我好奇地看向镜子——眼角，一片狰狞的血迹……即使我再执着……我可以坚持多久？
　　“主人，”一旁的人为我将脸擦净，梳理发丝，“今天，又什么安排？”
　　稍微适应了一点阳光，我依着沙发坐下，声线平静：“我没有什么事情，你把新的成员负责安排编号培训……”
　　“是。”
　　“你退下吧。”
　　“好的。”我的奴隶看了我良久，却没有动。
　　“怎么？”
　　“没……没……什么。”她急急低下头，“那个，您要红茶么？”
　　“好的。”
　　……红茶的气息苦涩地让人落泪，我将身体蜷缩起来，身边的小猫温顺地钻入我怀中。
　　“你冷了？”我用手指轻轻为它挠挠耳朵——离开的时候只带走了这只猫，真不知道应该如何对那个失去了猫的少年表示歉意了，扬起唇角，似乎可以感受到他的失落……忽然渴望那干净的感觉——现在的我，很肮脏啊。
　　窗外，太阳渐渐西沉，拉出一片长长的叹息，几丝浮云在天边飘荡，将那片色彩晕染开来。光色柔和的边缘，深色在蔓延，点落一地的星子，呼啸着将天空占领。
　　又是一天……
　　不对……对于一个吸血鬼而言，这个……是一天的开始。
　　“主人，您要去ｓｅｘ　ｃｌｕｂ？”见我起身，那个小小的身影又从黑暗中隐现——不知为什么，她最近的手段功夫都精进不少。
　　我将小猫放入怀中：“今天晚上有很重要的约会。”
　　“？”她疑惑地看我。
　　我扬了扬手中用朱砂玫瑰泥封口的信件，笑得轻松：“受到女王的邀请了呢。”
　　……
　　被荆棘包围的城堡漫漫显现，沉重的铁门自动打开。
　　周围满满的充斥着冷峻的气息，很压迫——到处都是眼线，真让人不舒服，我钩钩发丝，将纽扣从指间悄悄弹出，周围一片落地声……结果就是，当我看到吸血鬼女王的时候，外衣已经变成披肩了。
　　“女王，”我按照礼节单膝跪下，“您找我？”
　　“是。”对面的人转过头——金色的卷发，玫瑰朱唇，身上是金丝披肩还有代表权力的肩章印刻在肩头，一身席地长裙，蜿蜒出一条紫色的魅影，很漂亮的人，我不得不承认。
　　“晨鸦，我最近在向议会提案，让你重新回来。”
　　“这个根本不可能成功的。”我轻笑，“女王不用再努力了，不然只会陷我于不易。”
　　“什么意思？”
　　“实话是，我现在活得很不容易，被猎人盯上了有一阵子了——您越是关注我，要把我灭口的人便也越多……议会的成员都是长老，他们是不会支持我的回归的。”
　　“这……我会尽力的，我也会加人保护你。”女王微微皱眉。
　　“女王之所以要我活着，也是有所图的……”我勾起唇角，“我明白。”
　　“你很聪明。”她的眉头皱得更紧了，“那我也说实话——最近我方和猎人的谈判破裂了，战争迟早要爆发的，所以想研究如何防止日光的伤害。”
　　“没有用了，太迟了。”我行礼笑得粲然，“父亲刚刚过世，现在，我已经没有办法再生活在阳光下了。”
　　“关于这个消息我表示很抱歉。”她微微颔首。
　　……
　　“那个……主人，女王是如何指示的？”
　　“没有说什么。”我垂下眼帘，甩甩头，试图将沉重的思绪从脑中删除，抬起头，眼帘中只有一片黑暗。
　　不知是哪里伸出一只手拦住了我的道路——是一个预言师，他的斗篷压得很低，遮住了可以通灵的眼睛：“您好。”
　　“晚上好。”我礼貌地回答。
　　沉默很久，他才轻轻抚摸着手中的水晶球，说道：“您身上一如既往充满了王气……不过你若想得到这个位置，所有事情都很困难”
　　“我不在乎那个……”
　　“我明白，不过只是想要告诉你一件事情——是除了你以外众所周知的事情——如果你熬过了这个冬天，那么在下一个冬天来临之际，你，便是王！”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却让人听得很舒服。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么多？”我挑眉，不置可否。
　　“我挺喜欢你母亲的作为的，我也希望这个世界的系统有所本质的改变。”那人轻笑了几声，也不再多说话，转身就不见了踪影。
　　预言师永远是活在灰色之中的，他们的每一个判断都可能让自己丧命，可是，他们有着最完美的精神信仰，他们的每一个器官，每一个感知都随自己的信仰而动，他们的心与天合，他们无畏死亡……这种潇洒，我一直很羡慕。
　　不过，我生来血统里就是肮脏的黑色……
　　我垂下头，轻轻按揉太阳穴……众所周知？这个倒是更危险了，我这才明白，女王找我去的本意就不是为了所谓的研究，而是，以另一种方式向我发出死亡的邀请函。
　　心里一片默然，又要开始跑了……我的人生，什么时候可以平淡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