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浮萍归大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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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突然下起来了。下的是那样无力，没有将万物都收归囊中的气势与活力。
嗯，张祁零，你知道你刚刚又做了一件你之前也不会做的事吗，你居然盯着一个你刚刚认识只才打过两个照面的人看了半晌，甚至想开口应答。你就像那个可笑的狱监一样。
“公子，你还好吧？有没有感染风寒？那个地牢阴气太盛。”
“没有，季先生，我们进去吧。”
“那，请——”
在雕塑古朴的花纹木头门打开后，他想都没想就迈开腿走进去，甚至缺失了必要的警惕。
这里相比外面的秀气，是稍稍显得威严点。但仍然有种同样的氛围，他说不出那是什么，想再仔细的探寻些东西。
“张公子，你在看什么？这里有什么东西让你中意？我很乐意给你说说其中的故事。”
“没有。”他看了一眼季先生，同时示意他该坐哪里。
“你是贵客，除了左侧的上座外，没有更好的了。”
就这样，两人面对面地坐下，他们的面前是一盘围棋桌。
直到这时，祁零才仔细打量起那个季先生来。其实他算得上年轻的，和他差不多大，难道仅仅因为穿着一身稍显华丽的官服，就能将一个人变得老成了许多？
季先生抬了抬手，旁边的几个奴仆立马撤了下去。他从旁边拿出准备好的制作精美的糕点，伸手拿了一个，下面便自顾自的说起来。
“这盘前几天从京城送来的点心已经不能吃了。虽然事物都是有着各自的规律，有着各自生存的期限。但我还是相信，有些东西却能经得起时间的沉淀。”
他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祁零强迫自己不去思考深入思考问题，而将自己的注意力全部转移他的话上。
“你的刀，不要再把它藏在身后了。这样上好的龙脊背，是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东西。但既然已经来了，就不要再逃避了。”
“我知道你是怎么来的。”
“而且，想跟着你走下去。”
祁零在瞬间收敛了脸上惊诧的神色，像什么也没听到一样，下一刻就开口说道：“季先生，你——”
脱口而出拒绝的话被清脆的响声生生截断了，他看着那个人将头上的帽子摘下放在桌上，然后一字一句对他说：“今晚我就要舍去这个提刑官的官位，去换取一段自由的人生。行李什么的皆已备好，即刻可以出发。”
听到这里，祁零不知道自己是否明白了什么。望着看向自己的毫无防备的双眸：“季先生，你是想，我们逃离这里？”
“是这样没错，但我不叫季先生，我叫无邪。就是双字的无邪。”
祁零不知道下面他该说什么。盯着棋盘看了半晌，然后拿起一个放在棋盘上。
“下一盘再走吧，属于我们的那局棋才刚刚开始。”
这座城的另一边，向黎堂里的药师正忙着从高高的药架上取下药材。他根本没想到前夜闯进来的不速之客让他此刻这样焦头烂额。
“贺大夫，病人伤口破裂，情况非常不妙。”
“我马上便来。”
他急急地爬上扶梯，白及三两、蒲黄两钱、仙鹤、艾叶、地榆、棕榈……到后来他已经顾不得药材的重量了，先随意抓取一点再看情况而论。
当他来到角落稍微有点破旧的房间前，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看到了什么。众人纷纷手忙脚乱地扶起倒在地上气若游丝的人，然后轻轻地把他抬到床上。
那些人看着他的脸色，不用多说就直接退出了房间。他还愣住门口，看着地下伤口破裂洒出的血，还有被他还是拿起小心保护好的剑，忘了此时应该立即进去查看伤势。
床上的人吃力地睁开了双眼，然后目无表情的看着他。
下一刻他就怒不可遏的爆发了：“你在做什么？你不知道你才刚受的伤么？拿剑是有多么重要！你真的一点也不看重我的努力，我这么多年在你身后一直帮你不是为了看你这样！”
“我明白，但这是我的事。你没有必要。”
“你的事，如果真要是这样的话，你那天夜里到我这里是为了什么？你那年向我告别又是为了什么？”
躺在床上的人沉默下来，装作睡着的样子。
“颜川，我不知道你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但请你看重我，也看重你自己。无论何时，也不要把我想的太轻，你知道我是谁。”
他将刚刚拿下来的药材细细挑拣好放在柜子上，拿过一个盒子，谨慎的思考好该用的分量后放进去。然后叫来小生，详细的指导好熬制需要注意的要点，才放心的叫他走。
难道药师身上随身带着胶布么？颜川在他的怒视下把手乖乖的伸给他。
一圈、两圈，在心里默数着包扎的圈数，他又疲惫的靠上床靠，在黑暗中去体会他手指的灵活。
动作还是如此熟练，他总是习惯在包扎完后取一圈的三分之二处打个死结，现在还是如此。没过多久，在半晌的静寂后，颜川以为他走了，才把眼睛再次睁开，没想到正对上他眉头微皱时思忖的双眼。
“司杉，怎么了？”
“今天有人通报我，起义的事已经被官府知道了，提刑司正在暗查，这件事不能惊动百姓，但实则已经人人尽知了。”
颜川扭头看向外面，大雨下到现在，噼啪作响的雨点顺着屋檐滴下来。
“现在所缺的只是一阵风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孔明讲的果然不错。”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胡话吗？”他忽然想起来什么，紧接着发问：“你有没有发烧？伤口感染很容易发烧的。”
颜川无意间露出一个笑：“我没事，我真的没事。我刚刚在想，司杉，我们是时候离开这里了。”
农历三月初七，平明夜分。
颜川帮着要跟他一起逃亡的药师准备行装，他随便将几件衣服打包，然后再用一件平常的衣服将剑包好系在身上。而楼下的人正恨不得将每种药材都放进自己的药箱里，但时间的紧张让他冷静的思考了前面可能发生的情况以及相应的治疗手段后只拿了几味药。
他掸眼看到了下楼的颜川，然后从梯子上下来，走出店门将近一里路都没有回头。
“此行的目的地是岳阳。我在岳阳有亲戚，可以借住一阵，然后直接取道去江南西路。那里西南各夷族正在纷争，到那里比较安全。
“小哥你有没有在听？”
马车颠簸着，半夜的树林发出稀稀疏疏的摇曳声，有点像危机逼近的呼啸，以及迫临的紧张感。
“嗯。”一个音节从旁边的黑暗处发出来。
他刚刚想要躺下来休息。而丝毫没有认识到下面的一句话让记忆了很久。
那个刚刚才认识不久的张家小哥说：“嗯，无邪，我都听你的”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浮萍归大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