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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该来的会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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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手从背后霍然伸出,牢牢掩住凉月的嘴。
几乎是同一时间,手指便利落伸出旋风般点住她的哑穴。
逢此惊变,凉月寒毛都竖立起来,心跳如鼓,面色煞白。
透过缝隙向内张望,室内点着一支蜡烛,微光照亮衣物凌乱散落一地,锦被堆在床角。
榻上,一男一女,裸,身纠,缠在一起。
床,上女子姿容妩媚,动人心旌,眉角一颗红痣恍若俏点朱砂。
凉月看着竟觉得有些似曾相识。
屋内两具白花花的身体胶着在一起,伴随着喘,息跟呻,吟,满室春,光旖旎,浑然不觉外头动静......
来人环住凉月快捷的连退几步,悄无声息似滑过水面的鸥鹭,紧接着挟持她轻松跃至院外,一连串的动作干净利落流畅无比。
宗祁放手,微微一笑:“你方才要是叫出声来,今儿可别想活着走出北梁皇宫了。”
凉月舒口气,脸上霞光轻泛,语调带了嗔怪道:“不带这样吓人的。”
他脸色一沉,顺着那屋子的方向瞟了眼,冷笑道:“不出所料的话,是宫内嫔妃,若是撞破,你还能完身而退?”
凉月正待疑问,突然脑中一闪,满地凌乱的衣物,华丽的宫装,通过颜色款式的确能辨认出对方身份,宗祁所指显然不假。
真没想到萧衍之今日里大寿,他的妃子却背着他跟侍卫私通。
凉月抿了抿嘴唇,将涌至嘴边的一句疑问咽下,抬头对着宗祁道:“天色已晚,这事与我们不相干,还是早些回到寿宴去。”
她神色恢复如常,率先迈开步子扬长而去,身影渐渐融化在夜色中。
宗祁呼吸顿了顿,眼神关注她一步步离去的瘦削背影,犹自杵在原地。
方才暖玉温香在怀,此时似乎还留有她身上甜美柔和的气息,他闭上眼,追溯着回味着那样的感觉,也许是这一生里,离她最近的片刻。
良久,他低低的叹了一口气,紧跟着追了上去......
御花园仙霞湖畔,一派火树银花,宗祁在前,凉月随后匆忙赶到。
趁着院中闹哄哄的局面,各自落座无语。
凉月的座位紧挨着孟景容,见他端坐默然不语,观察他面上神色,平静从容。
她悬着的一颗心到这时才算是落了地。
此时宾客多已入座,她的目光逡巡过一干人群,回转视线落在某处,呆了呆,凑巧的是对方几乎在同一时刻看向她。
凉月急急忙忙避开袭来的视线,低头。
凉月的眼神流转向另一处,乌压压的后宫妃子开始闪亮登场,粉妆玉琢,翠环珠绕坐满一片,直至筵席开始,她都不曾瞧见那个眉角带着红痣的女人。
凉月仔细回想先前情景,突然灵光一动,她明白那人何以如此眼熟的缘故了,因为对方长得实在是很像一个人......小凤。
一样的容长脸,一样的柳叶弯眉,一样的眉角都有颗红痣,怪不得怎么看都似曾相识。
她正想得出神,耳畔忽然间响起一声高唱:“皇上驾到。”
北梁皇帝萧衍之携皇后司瑾萱笑容满面徐步走了进来,经过凉月面前时,她鬼使神差的抬头看了一眼,惊讶的发现皇帝随行队伍中跟着的一人正是眉角红痣之人,看来对方是品阶很高的妃子。
凉月心思飞快转动,一颗心又悬了起来,冷不防耳边一声轻笑,孟景容微微凑近她身,低语解说道:“眉角红痣之人是皇帝的新宠,礼部尚书之女陈青鸾,新封的......陈贵妃。”
全然想不到,这逶迤的队伍,他怎么知道她看的是谁?
初始的震惊过去,凉月的注意力完全被斜对面树影下坐着的身影吸引过去,刀削斧刻般的流畅线条,一身暗金纹的长袍,俊美的容颜完全盖不住嚣张的霸气,仿佛从每个毛孔都透出的那股子张扬,这气场?
耳边轻声的解说再次响起:“南越世子,宗凛。”
凉月瞪他一眼,屡次戳破她的心意的某人夜色里淡紫衣袍浓艳华贵,衬得肤色更是欺霜赛雪,惊心动魄的美。
他明眸闪着光,唇角含一抹戏谑的笑,仿佛在说,我猜得不对么?
凉月讪讪地收回目光,黯然片刻,低头不语。
萧衍之携一队人依此入座,率先举箸,今晚的寿宴到此时,方才算真正拉开序幕。
杯盘作响间,凉月不经意察觉到远处有怨毒无比的视线投射至她所在的方位,自从得孟景容悉心锤炼教导,她五识俱明,功夫更是日益进步,捕捉到这一点自然不在话下。
须臾之间,那目光便抽回刹那恢复雍容平静,凉月顺着来人视线观望,顺势瞟到今晚的主角,顿觉那华丽的长袍,头顶的金冠都被绿莹莹的光普照。
瞧着满座衣冠楚楚,一派岁月静好流年安稳,却不知道这底下埋藏多少暗流汹涌阴谋诡谲,凉月环顾四周,轻轻地叹息一声。
耳边带着些笑意的声音再次响起:“难道是尼姑山上吃素惯了的,今儿这些个山珍海味端到眼前都看不见了,一双眼睛乱瞟什么。”
凉月心底一森,惊觉孟景容出言是在提醒她,今日不同平常,她不动声色收回目光,垂头端起酒杯慢慢饮了一口。
孟景容低语道:“既然来了,今日里势必会有机会给你表现,记得,切莫错过。”
凉月今夜里第一次与他大大方方的目光交汇,眼底的诧异明明白白:“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皎白月色映照着孟景容笑颜弯弯,他眼神明净语气笃定道:“莫急,静观其变,这么热闹的日子,不折腾出点儿花样,岂不是枉费了。”
他端坐在那里,本就是冰雪之姿,淡紫衣衫烟拢月影更将这份清冷的艳衬托到了极点,凉月一晃神,耳边已经响起鼓乐声。
银白狐裘如冰雪般皎白,淡紫衣袍温润柔和,满场的奢华旖旎富丽华美都抵不过他眉间的笑意,只是那双眸子永远透着一股超脱的冷冽,凉月凝神看了他一眼,思绪被拉回到跟前。
寿宴的节目一个接着一个,偏生凉月不是个爱闹的人,觥筹交错间,她也只是过场敷衍,端到唇边的酒杯浅浅饮了几口,面前酒壶里的酒却不见少。
有些未知的莫名情绪涌上心头,凉月轻轻叹息了一声,似乎在等待着孟景容说的那个节目。
时间分秒流转,果不其然,寿宴的节目终于到了最高潮。
北梁帝萧衍之今日里春风满面,时不时跟新封的贵妃陈青鸾眼神交汇,俩人眉目传情尽收他身边的人眼里,司瑾萱妆容明艳胜过在场任何一个女子,可惜青春便是本钱,对比含羞带怯的陈青鸾,年岁的差异捞不到一点优势,衬得她头上华丽的金步摇衣裙上炫美的百蝶都带了一份落寞。
她的神情看不出一点憔悴失落,只有握着酒杯微微颤抖的手指才无形中曝露了一点心事。
酒过三巡,司瑾萱抿了口酒,对萧衍之笑着提议道:“皇上,今日里这么高兴,不如也玩点鼓乐传花。”
北梁京中的筵席上,鼓乐传花是常见的节目,只是宫中的寿宴不比普通聚会,这样的点子还是第一次被提出来。
萧衍之收回粘附在陈青鸾身上的眼光,回望了司瑾萱一眼,笑道:“好。”他的心情明显很好,轻松就通过了这个提议。
司瑾萱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凉月看着她的笑容,明明是明艳动人,却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味。
她伸手一挥,早有宫人呈上一团缎制的红花,显然皇后有备而来,激越的鼓点响起,那团红花便在乐声中开始传递,众人脸上的表情形形色色,有期待的,有畏惧的,多数人跟凉月一样,面上维持着平静,心底却祈求着那团红花不要停在自己手里。
花随乐动,传到了一人手中,他不像别人那般急切的递出去,而是握在手中,细细看着,鼓点霎时停住。
全场的目光都锁定在了那个握着红花的人,刹那间响起窃窃私语,凉月跟景容交互眼神,他深邃的眸子带着了然,仿佛早已料到了,凉月收回目光重新注视着握花之人等待下一步。
今日里因是贺寿,众人衣着难免华丽,凉月乍看那人,觉得有些眼熟,凝思一想,带着几分惊愕的抬头注视着他,这目光不似先前的平静。
在场几百号人,偏偏那人也在同一时刻将眼神凝结在凉月身上,互相对上了照面,对方眼中也闪过一丝跟凉月相同的惊异,但是很快就恢复平静。
在众人的目光中,他握着红花缓缓站起身。
凉月眼光闪烁看清那人全身,心中暗道:竟然是他?
她嘴里小声嘟囔道:“原是贺寿来的。”
方才视线所及之处,乃是前些日子元宵节,她在帝京偶遇的异族人士,想来那俩人应该是番邦的使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