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死亡蝴蝶

3、若是有缘

　　欧阳蝶终于睡着了。.难得……
　　其实，自15岁起，她就没有了睡觉的习惯，一日内最多闭眼休养几个小时，像现在这样沉沉睡下，倒是第一次。
　　她还做了一个梦，一个很温暖的梦，梦里有双温暖的手像枕头一样一直在她的脑袋下压着……甚至有意无意间，她还能闻到淡淡的男人气息。
　　不过，醒来时，什么也没有了。于是，她不再多想，只当是一场梦。
　　上官仇在房外轻轻地吹起一首曲子。
　　曲子很柔和，跟他给人的感觉一样，温文儒雅，轻柔优雅，如同三月的春风，缓缓包围全身，很舒服，很温暖。
　　等欧阳蝶将房门打开时，上官仇已经吹完了曲子，白色的身影在桃花树下飘扬，这个如梦如幻的温文男子，嘴脚噙着的还是那一抹让人安心的淡雅微笑，“早啊！”他的声音始终柔和，眼角始终藏着笑意。
　　“早！”也许，这就是她无法排斥他的原因，“你会吹笛子？”
　　“偶尔消遣而已。”上官仇很谦虚。
　　“可你吹得很美，我很喜欢。”好久，欧阳蝶没有露出像小时候一样纯粹的笑，而现在，上官仇却看到了。
　　于是，上官仇吹起了这个早上的第二首曲子……

　　有时候幸福真得很简单，只要有个人陪在自己的身边，给予自己温暖，这就是幸福，也许，欧阳蝶是懂的，但是，她却没想过要去拥有这幸福，她觉得自己不该太奢求，而有些人不仅奢求，还妄想拥有更多，比如欧阳花。
　　欧阳花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总是要抢欧阳蝶的东西，只是觉得抢她的东西很有优越感，她从小就比妹妹美，可是府上的人还是对妹妹比对自己尊敬，京城里的公子还是更多的倾心于妹妹。
　　她不懂，所以她怨恨，嫉妒，决定要抢夺。
　　虽然，她也有她的幸福，但是她想要更多，她想看到的是妹妹永远站于自己的脚下，败于自己，可是，即使自己赢了，成功了，妹妹还是那般淡然，那般平静，仿佛没有受到丝毫伤害，所以她更加怨恨。
　　“桃花，听我命令！”
　　而现在，她知道唯一还能让自己获得胜利的就是满园的桃花，这些开在冬天的诡异桃花是完全听她的。
　　“有什么事吗？”
　　一个粉红色头发的无脸女子像一缕幽魂般从桃花树下钻了出来，洁白的手臂因为花的陪衬，而绽放着血红色的光……身子虽然被装点得很美，但还是感觉得到她身上的寒气。
　　据说这世界有很多有怨的魂魄，因为既入不了地狱，也上不了天庭，而吞噬了水仙，花女，土地，成为了妖或魔。
　　而这名无脸女子则是花妖——桃花妖，几百年前，她吞噬了桃花女之后，就一直寄居于桃花树底下，美丽的桃花可以改变她的形态，却改变不了她无脸的命运。
　　于是，这几百年来，她一直以毁灭美貌女子的心智，生活为乐，她那精致的谎言，其实是她仇恨的宣泄口，“想让我做什么吗？”而现在她正在毁灭的是欧阳花的生活。
　　这个美貌女子有颗容不下别人比自己好的心肠，所以才会轻易上她的当。
　　“我要欧阳蝶死！”而此时欧阳花还不知自己已经能够走到最后一步了。
　　死？杀人？真是那么简单的一件事情吗？
　　为免太天真了。
　　你随便结束一个人的生命，真以为以后还能像个没事人似的活着？呵呵，天底下有这么便宜的事吗？
　　桃花妖心里这么想，但嘴上可不这么说，她嘴上可谦卑了，她说，“知道了，我马上去杀欧阳蝶。”
　　桃花飞舞，空中红色蔓延，有那么一刻，桃花妖很想看外面飘雪的风景，那洁白的景致，其实是一种仙境，可惜她只能看到红色的桃花，看不到白色的雪花……

　　宁静可以是刹那，但不会是永恒。
　　若是可以，欧阳蝶倒是希望能好好享受上官仇的曲子一会，可惜天不如人愿，桃花在动，她感觉得到，就连上官仇也感觉得到了。
　　“是阵吗？”上官仇这样以为，而她知道不是，但她什么也没说，她只是拾起地上的花瓣，默念术语，一会儿，她与上官仇被一个晶莹光环罩住，“别担心，是妖，但她伤不到我们的。”说完，欧阳蝶又不在说什么了，而上官仇也没说什么，他只是望着……望着她单薄的身子准备要承受的，他突然明白了，明白自己为什么总是在不知觉的时候被她吸引，因为她与自己一样，承受着有时候会让人觉得窒息的责任。
　　“你也别担心，我没那么容易被伤到。”是什么时候上官仇抓住了自己的手？是什么时候温暖包围着全身？望着自己被紧抓的手，望着上官仇漾着笑的脸，欧阳蝶发现自己的心跳落了一个节拍。
　　这种感觉很奇妙，和与西门念对视的感觉有点不同，只是说不清楚是哪里不同，她只是发现自己的唇角在一点点上扬。
　　蝴蝶飞舞……桃花败落，她的额心印出一只蝴蝶，色彩斑斓，另人惊艳，哪处能听到桃花妖挣扎的哭声，“不！这不是真的。世界上怎么可能真有蝶女？这一定不是真的，我不相信。”
　　桃花在刹那间统统败落，白雪从外面飘进了里头，雪舞纷飞，真美！
　　桃花林里只剩一棵桃花树还开着花，欧阳蝶知道桃花妖就躲在这棵树下，可是现在她关心的不是这个。
　　她关心的是她的姐姐……
　　她现在怎么样？

　　桃花……桃花……
　　桃花在侵蚀欧阳花的房间，吞噬她的肌肤，拉扯她的长发，她挣扎，可是徒劳，她陷入了一个绝境，她走不出来。
　　桃花们在突然之间，都长出了眼睛，它们的眼睛是血红色的，被仇恨染红的血红色，它们的声音嘶哑，带着满腔的怨气，“是她吗？几百年前把花女吃掉的妖怪吗？”
　　“是她，虽然她现在有了面容，但是确实是她。”
　　“你们在说什么？我不懂，我不要死！不要死！”欧阳花的尖叫被桃花在瞬间淹没，她努力抬起头，大喊，“救命！”可是没人出现，当她的一只手被扯断的时候，她的哭声惊天震地，“蝶！蝶——救我！”
　　最后，她还是喊出了妹妹的名字……
　　她记起来，小时候，她是很喜欢妹妹的，在她和娘亲扑蝶的时候，她常常会偷窥那扇窗，她想和窗后的妹妹说话，可是妹妹只要一发现她的视线，就关上了窗。
　　“妹妹……救我！”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这样喊还来不来得及，可是她只能这么喊：妹妹，如果我被桃花淹没，我想跟你说一句话，那就是对不起，还有我想和你成为好姐妹。
　　昏死的一刹那，欧阳花仿佛能看到漫天飞舞的蝴蝶，以及被蝴蝶包围着的妹妹。
　　她是来救她的吗？她不知道，她只是突然觉得好安心，好温暖。
　　暗……好暗……
　　何处桃花绽放，有一纤细的女子站在花中食花，引蝶……
　　好美，好美……
　　我要成为比你还要美的女子，我要成为比你还要美的女子！她在花中大喊，桃花随处飞扬，她看到纤细女子回过头，表情淡然地回答，：“你已经非常美丽了！”
　　不！不够！我要比你美，有你的气质才是真正的美。
　　“美有什么用？……我倒希望来世，我能平凡一点，像你一样。”
　　蝴蝶……蝴蝶……飞舞……好奇怪的梦。
　　渴……好渴……
　　谁？谁在哪里？是妹妹吗？是妹妹救了她吗？刚才梦里的女子也好像妹妹啊。
　　“你醒了？”冷淡的问话让她回到了现实，“是你救了我？西门？”床边的灰衣男子确确实实是自己的丈夫——西门念。
　　“你认为可能吗？”西门念嘲讽，手边还拿着没喝完的酒，“我倒是希望你死，你连自己的亲妹子也想杀，可是蝶却原谅了你，还救了你。
　　蝶……真得是妹妹救了她吗？几句话听入耳里，欧阳花不禁泪如雨下，她的妹妹啊，最后竟是她来救她……“她人呢？”她想见她，很想，想道歉，想说对不起，想解梦境。
　　“走了，”把话说完，西门念就拿起酒到外面喝了起来。
　　人说酒入愁肠愁更愁，却不知不喝更死愁死人……蝶说他不爱她，只是歉疚于她，所以不愿留下，而他真真实实地明白自己对她是爱的。
　　盈盈相视的是你的清淡一笑，我的骄傲让我亲手毁了这幸福，蝶……我不愿意放手，突然间，西门念把酒坛给砸了。
　　“你要去找妹妹？”算是心有灵犀吗？欧阳花打开了门，与他对谈，“也许你已经不再相信，但是我确实很想说抱歉，我愿意放手，你去追她吧。”
　　“你肯定？”西门念大眼圆睁，不敢置信他很意外，也很高兴。
　　“我肯定。”
　　“谢谢。”
　　“快去追吧，再不去便迟了，”欧阳花不再说话了，她又回到自己的房间了，西门念毫不浪费时间地骑上马往前追。

　　苏州城门外立着三名男子，一名女子，女子面容清秀，柔婉中透着几分淡然，自有一种浑然天成的清冷气质。
　　三名男子也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不过离别的愁绪掩盖了男子们的俊美。
　　“姑娘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虽只有与欧阳蝶相处几天，但东方深觉她是一个独特的女孩子，自然有些不舍。
　　“若是有缘自会相见。”欧阳蝶仍是淡然的表情。
　　“就知道这个有缘要等到什么时候？”南宫怨难得也深沉了起来。
　　“这你放心，到你大婚的时候，我自然会出现。”虽然他比自己年长几岁，但欧阳蝶却无法对他正经，觉得他像个孩子。
　　“我……”南宫怨想说些什么，但咬咬牙终说不出口。
　　“下一站你会在哪里呢？”最后问话的上官仇，目光温润，欧阳蝶一笑，他果然懂她，“看我的马要去哪里，我就去哪里！珍重！”
　　“珍重！”
　　欧阳蝶上了马。
　　城门慢慢被关上……
　　三少们准备去喝一杯的时候，西门念追上来了，他的灰衣落寞地在雪里飘扬。“她人呢？”
　　“已经走了。”
　　“去哪了？”
　　“没说。”
　　“开城门！！”
　　门打开，哪里还能望得到欧阳蝶的身影？西门念退了两步，第一次大笑，“又错过了！——”
　　若是有缘自会相见……
　　若是有缘自会相见……
　　苏州的雪好象下得好小好小，快停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