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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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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一恍惚听到有人轻声的说话,悉悉窣窣的一阵又归入沉默,她想如今该是天明了。在这里的这些天,她不知道白天黑夜,这里没有光,时间在这个地方失去意义,她靠一些细微的声响来判断,每天清晨,他们大概会给地牢换岗,她听出一些简单的日本话,她闭上眼,眼前又出现了那晚的情景,她被人死死的捂着嘴巴,不管死活的往外拖,她浑身都是擦伤,她不由得轻嘶一声,睁眼,却有个黑黑的人影,那影子道:饿麽。她早忘了饿是什么滋味,便摇头。那人见没动静,便伸手摸过来,叫:薛守一。她知道这个影子有一双秀长的眼睛,她比自己长两岁,在社团里常因为那些事和迟正心红着脸吵架,在守一的印象里,她是极冷静的,就如现在的样子。正想着却听外头踢踢踏踏的脚步,呼啦一声,门被拉开,幽暗的光射进来,被囚的学生瑟嗦的靠在一起,她知道又有一个要被带走,而一团巨大的阴影正向她缓缓走来。
自在居是大同城里极有名的茶馆子,费长龄早听说徐家人乐于茶道,又闻自在居新聘一位做茶的师傅,手艺很好,便邀了徐家的五爷一同品茶。费长龄本就慕着徐家的声名,早就有亲近的意思,这些日子花了不少的手段才寻着关系,如今徐木荪交代的事情没有不仔细办的,今日这一请,也有些表忠心的意思。
费长龄每次见徐家这位五爷,均是陪着小心,这徐木荪面上波澜不惊,却很有手段,他向前欠欠身道:小弟今日赴迟府叙事,正逢着迟总长为二公子的事动气,迟总长平日里温和墩善的模样,不想也是这样大的气性。
徐木荪端着茶盅闻一下,并不急饮,道:迟二公子到底年轻不知畏,迟老望子成才,其心可悯,只是着急了些,不过天下老父舐犊之情大抵如此。费长龄笑道:这次可不是为其他的缘由,听说是为几个附逆的学生头子。还是五爷吩咐小弟多注意迟府的动静,果然是有些意思。听说二公子拼死也要迟老爷找到这些学生,您想,如今谁敢和叛逆的事扯上关系,更何况是迟家这样的人家。这二公子什么招数也使了,绝食了三四天,最后是给掐醒的,迟老爷怕出什么事,这位小爷又是楞头青一个,就只能禁足在府里,白日黑夜遣人跟着,一面又答应着要找,这才消停了半日。他瞅着徐木荪的脸色,见他不以为意,只握着茶盅,清朗之声却响起:迟家和附逆的学生缘分不浅啊,这么不要命的折腾 。
费长龄望着他的神色,问道:莫非二公子与这些叛逆的学生……。徐木荪一挑眉:这个中缘由,我们外人怕是不好猜测吧。费长龄听说,敛神道:五爷说的是,今日见迟老爷气的直遣人要拿二公子,才知道二公子早钻了空子跑了,而且还拿了迟老爷的私印。徐木荪听了几不可闻的笑了笑,费长龄心下奇怪,却听徐木荪道,迟老爷的天罗地网竟还降不住个半大小子,还能饭否?费长龄听着是挖苦的话,只陪笑说:仿佛是梅家小姐给放走的,迟老爷对梅家向来尊敬几分,梅小姐与二公子又是从小玩到大的,迟老爷想着也许能劝着些,却没成想梅小姐却将这位楞爷放跑了,想来是小姐家心坎儿软,不禁求。
徐木荪放下茶盅,只问道,迟正心是几时出走的?费长龄见他起身,忙拿起大衣递给一旁站着的唐副官,答到:是晌午时候。徐木荪点点头,披起衣裳,回头道,茶是不错,手艺也尝着好,知会茶师到徐府领赏。费长龄听说,知是自己办好了差,忙笑道,谢五爷打赏。
徐木荪一进车子就道:现下就去请段老将军,徐家老幺要请他看场好戏,今日他迟总长到哪里咱们就跟到哪里。
唐直跟了五爷好些年,一些心思大抵知道些,便道:迟总长必然知道是日本人秘密抓了那些学生,他关着迟二公子,就是怕他知道了闹事,果然,他的私印都被偷了,可见迟二公子是铁了心要去见日本人,名帖是要有印的,这个二公子还算有脑子。迟老爷只能先下手为强了,省的他的小祖宗给他惹麻烦,今晚他必定要见日本人,只要他见了,又被段将军撞见,如今局势紧张,谁和那些倭人纠缠上,面不了私通的嫌疑,迟段两家必定生了嫌隙,迟家倒是早晚的事。徐木荪听了,皱眉道:好个唐直,都会猜人心思了。唐直忙道,是五爷好计策。徐木荪撇嘴道,什么好计策,当初透给日本人消息就是想抓住迟正心,再钓住迟家这条大鱼,可惜阴差阳错,绕了这许多弯子,还是失了准头。唐直接道,不过梅小姐行动真快,我们刚透给她消息她便一股脑的告诉了迟二公子。徐木荪道,只有告诉了他,他才有闹头,还有,费家小子倒是机灵的很,只可惜知道太多毕竟不好,他从前跟着迟家,现在又贴着咱们,他昨日姓迟今日就可以姓徐,要当心被蛇反咬一口,现在对付迟家还有用的着他的地方,等事一了,也该除除草了,要不草长茂了遮了道。
唐直知他对费长龄动了杀心,便道:卑职明白。他从后视镜里看着徐木荪闭着眼,又道:这次抓住了迟家的把柄,只是可怜了日本人抓的那些个学生,这些东洋人凶悍残酷,咱们在里面的人带出信儿来,说是昨晚死了个女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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