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景这边独好》惊觉

2、回归（2）

　　周暮桑常常要拖到下午4点多才能下班，去附近的菜场买了些菜，虽然不丰富，但是她尽量注意营养搭配。下班高峰，交通很堵，公交车也很拥挤。17点是要准时出现在康复中心的，和老师、医生交流一下默默的状况，然后超人周暮桑又要紧紧抱着默默挤公车、上楼、回家。
　　大家都说默默的眼睛长得像妈妈，大大的，笑起来一定会很好看，可是他却很少笑。夜幕降临，周围的住户点亮家里的灯，一家子在小小的房间里有说有笑，享受着忙碌了一天后属于他们的休闲时刻。周暮桑和默默的房间永远的安静，没有电视机，没有母子之间亲昵的耳语。周暮桑也时常觉得清冷，她常常自顾自地对默默说话，“我们默默在干嘛呀”，“默默，给妈妈笑一个”，“默默乖乖的”……而默默呢，也自顾自地做着自己的事，没有理睬周暮桑的征兆，趴在桌子底下画画，用蜡笔在纸上用力地涂，没有过多的色彩。康复中心的医生说过，这是自闭症儿童的世界。他把一张张的画在桌子底下堆好，不容周暮桑移动分毫。不光光是他的那些画，家里的所有物件都被他归置得整整齐齐，永远摆放在固定的位置。
　　哄着默默吃了药，周暮桑把他抱到床上，抗精神病的药物总有一些副作用，手上拿着的就好似毒药般叫她心痛。入睡很快，只是他常常会中途醒来，所以每次周暮桑晚班回去，他又是躺在桌子底下，或许那里才让他有安全感。
　　周暮桑只能如此，在默默睡着后，在家给他留盏灯，确认家里没有威胁到默默安全的隐患存在，从外面锁上门，就去工作了。人虽在路上，可还是各种不放心。
　　她除了白天送牛奶和饭店的工作，晚上8点前还要赶去一幢写字楼。写字楼位于市中心，各层分布着不同的公司，但无疑都是些有实力的公司。
　　保安王大叔照例热情地和她打招呼，“小周，来了啊。”周暮桑点头笑笑。
　　她并不是这里任何一家公司的职员，她只是物业公司的一个普通清洁工。这里物业的清洁工分白班和晚班，白班工作时间长，但是任务轻松，只要负责每个楼层厕所定时的清扫和地面整洁的维护，而晚班工作时间短，但是任务重，除了要打扫每层的厕所和地面及倒垃圾之外，还要负责电梯和楼梯的清洁工作。写字楼一共18层，周暮桑负责10—18楼，每天一层一层慢慢地打扫，虽然累，好在也渐渐适应了这种劳动强度。
　　刚回S市的时候，她用前几年积攒下来的钱付了半年的租金，剩下的钱根本不够支付康复中心的费用。其实很多自闭症儿童都是由于家里的条件有限，或者在治疗自闭症的过程中消耗了家里的大多积蓄无力再承担下去，而错过了治疗的最好时机。那里的工作人员见过很多像周暮桑这样的例子，康复中心也并非完全的盈利机构，更多地像一个社会团体，他们给周暮桑提供了很多帮助，给予她一定的优惠，帮她联系了补助的名额，总算勉强把第一个月的费用预缴清。
　　这几年，周暮桑自己也看了很多和自闭症有关的资料，她知道其实还有很多人比她的情况更糟，所以她想多打几份工，以后尽量把费用全额矫清，把那些补助留给更需要的人。
　　可是，周暮桑显然与这个城市格格不入，没有大学文凭，甚至连高中文凭也早在7年前遗留在曾经的家中。这样的周暮桑在这个城市显得那样的微小。
　　无奈，那双曾经拿着铅笔描绘着理想家园的手，被生活磨砺得太粗糙。
　　周暮桑到工作间的时候，同事刘阿姨已经在了。刚去的时候，刘阿姨还以为她是哪间公司的职员，以为哪里做得不好，责问她来的。
　　待她和刘阿姨讲了情况，刘阿姨还不相信，“小姑娘这么年轻，长得也漂亮，一看就是小白领，不要拿阿姨开心。”
　　“阿姨，真的，你看我工作证。”周暮桑给她看了工作证，她才确信。
　　尽管如此，每晚和刘阿姨在工作间相遇，她还是要感叹，“小姑娘，干啥不好，来干阿姨们的活。”这晚也是如此，周暮桑每次听到，就对她傻笑，她不知道怎么回答，可是她觉得刘阿姨和之前村子里的那些大姐大妈们一样，让她觉得温暖。
　　刘阿姨也是本地人，50多了，丈夫早年去世，30多岁下岗的时候开始做清洁工，后来就一直没从这行离开，儿子最近结了婚，她说等抱孙子了就彻底不干了。说的时候，满脸的幸福，说完也没忘记嘱咐周暮桑，“小姑娘还是找其他工作，这行太辛苦，阿姨看你肯定受过教育的，干什么不好呀。”
　　周暮桑仍旧笑笑，“阿姨，知道啦，我干满这个月就不做了。”
　　刘阿姨满意地握握她的手，“听阿姨的话，这才对嘛。”
　　周暮桑最近坚定了要辞这份工的想法，虽然这份工资让她心动，可是留默默一个人在家实在不放心。她想，等过几天干满一个月就辞职，钱，还是从长计议吧。

作者有话说

　　日更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没有人看让我一点也没有动力，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