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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际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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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际遇
爱情先是一种际遇,然后才是选择。
---------[俄] 契珂夫
再次回到出生地东京,大有一种恍然隔世之感。平地起的楼厦,热闹的电器街,来来往往行色匆匆的路人,无处不透出熟悉又陌生的情愫来。
密码破译组的临时居地就设在东京一处毫不起眼的独立院落里,从外来看,这只是一座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民宅,有三栋三层的楼房,一幢住人,一幢里堆满了机器,主楼在最中央,被规划成开会,用餐,办公的场所。更为难得的是院落后方还有一片相当大的林子,交通便捷,也有远离尘嚣的安宁。
手冢收回望着窗外的目光,在自己的房间内打开旅行袋,刚想整理,门就响了。
“手冢。”大石微笑,“头儿说要开会。”
“好。”面无表情的应和,手冢的手还扶在门把上,“其他人呢?”
“除了英二,都已经通知到了。”大石露出一抹为难又无奈的表情,“我回去找他。”
“大石,”犹豫了一下,手冢换了温和的口气,“你们,都好么?”
手冢和大石从前是同班,再后来是同伴,因为一次受伤,大石退居二线,而后便很少见面了。
大石明白手冢的意思,愣了愣便咧开嘴,“当然,我们很好,一切都很好。”
那笑容真诚快乐,却是发自内心的。手冢露出不明显的上扬弧度,“那就好。”
手冢到会议室不久,就看见大石和菊丸双双出现,两人都有些气喘吁吁。
“好了,先入座。”龙崎瑾挥挥手,并没有责备的意思。
菊丸乘龙崎瑾转身,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被大石看见一把抓过去,在自己边上坐好。
“在讨论计划之前,我知道你们有很多问题要问,不如先解决你们的困惑。”龙崎瑾坐在首位,其他人散坐在四周,没有正式会议的隆重,倒也有几分严谨肃穆。
乾打开笔记本,首先提问:“对上头的安排我自是遵从,但我不明白我们在这里的原由,毕竟要解密码只要破译员就够了不是么?我们充其量也就是提供提供信息罢了。”乾的问题一针见血,具有代表性。
龙崎点头,“不错,密码院这些年一直致力培养优秀的破译员,也引进了很先进的破译机器。但我们的工作任务本来就很繁重,破译员已经没有精力也没有时间来专注于谜中密的研究,老实说吧,我们曾尝试研究了一个月,却不得其门而入,这是从前从未出现的情况。现在的情况很不乐观,新密码的出现使毒鲨高枕无忧,得到情报却不能读懂的情况是卧底更容易暴露,已陆续有我们的同伴被发现,我们再也经不起更大的损失了。”
可怕的沉寂,在座的人都知道那些人的结果会怎么样,那其中可能有他们昔日的朋友甚至亲人。
“秘中密是怎么样的一部密码?”手冢沉声打断沉默。
“目前我们只知道他的原设计者是川田秀一,出生在日本,是位数学家,有留洋经历,在逝世前几乎完全没有名气,但据我们的调查,他本人光教授头衔便有六个之多,其中语言和数学学位最高,精通六国语言,本人对弈棋等数学谜题也很感兴趣。Lord手上得很有可能是元件,也有可能是改进的版本。”
“也就是说,他有可能是排列,有可能是混语,更有可能是和数字有关的一切游戏?”真田皱眉,“范围完全没有缩小。”
“是这样,一无所获就是现在的情况。”龙崎叹口气。
“英二,怎么了?”大石看着思考的菊丸,后者回以疑惑的微笑,“总觉得,在哪里听到过川田秀一这个名字呐。”
“是么?”大石也一起思考,“是在报纸上还是杂志上?新闻里也播报过他的死讯,听过也不奇怪吧。”
“也是,”菊丸突然想起一事,“有个问题,我们之间除了龙崎院长,没有人有破译经验。”
“我也没有。”龙崎瑾笑道,“我没有接受过专业的破译训练,那也是为什么召集你们的原因,我们的专业尝试以失败告终,有人认为只有不专业的人才没有固定的思维,所以这次,我们以绝对的不专业来挑战它。”
“疯狂的计划。你们不觉得太过冒险么?别说是靠我们,就算是一个专业的破译员一辈子破译不出一个密码也不是不可能,又怎么能讲一切希望压在我们身上?”大石担忧道。
“所以,这更像是一场赌。不只是我们,还会有其他人加入到这个行列,明天开始,你们可以走访各大高校,研究院,东京是第一站,而其他国家,地区的名单也会陆续送到,我们需要不同领域的人才,用你们的眼睛把他们挑选出来,就是你们下阶段的任务。”
“标准呢?”一直默默在听的海棠发出低细的声音,问得认真。
“你们的标准就是标准。最后我们会回到这里作最后的筛选。”龙崎瑾环视众人,“我们有半年时间破译,在这半年里,毒鲨会壮大到什么程度我们不得而知,除了尝试,我们已经没有其他退路。”
手冢的第一站,落在东大。
东京大学成立于 1877 年,是日本创办的第一所国立大学,也是亚洲创办最早的大学之一,公认为日本最高学府,是亚洲一所世界性的著名大学。它的前身是明治时期创办的东京开成学校和东京医科学校。东京大学校区设在东京都内文京区本乡,占地面积 40 平方米 ,全校绝大部分机构均在这里。
迈步走在翠绿的林荫道上,眼前是一片漫烂的花洋,鼻尖是清新的香气,宁静的晨光让人轻易忘了不安,也忘了远在世界另一端的危险的暗涌。这是另一处桃园,远离尘世,只有书香阵阵。
深吸了几口空气,手冢加快脚步,目的地不是导师的办公楼,而是教室。导师的推荐难免带有主观性,亲身的体验或许更有判断的资格。匆匆看了一眼手中的课程表,今日清晨的第一节课便是高等数学研究,对象是数学系所有在读的研究生以及博士生。
数学楼三层是个很大的阶梯教室,粗略估计可做坐百人。手冢坐在最后一排正中的位置,离上课还有三十分钟。
将自己当作是个普通的旁听生,对手冢而言绝对是新奇的,没有枪械,没有严酷到无情的纪律,这里的世界变成全然的陌生。
只出神地想了一会儿,门被轻轻推开,一个男子走进来,一件雪白的休闲上衣搭配着同样浅色的长裤,轻盈的身影像风。步履一顿,他原本低着的头在注意到教室里有人而抬起,直直地望过来。
浅褐色的发柔顺地帖服在脑际,在转来的瞬间,发梢随风飘起。眼睛是漂亮的蓝色,微微一愣后,眉眼一弯,温和的笑容溢了开来。
这样的微笑,这样的微笑带来的温情,这样全然的善意,美好得不太真实。或许是这天的清晨特别明净,或许是眼前的他特别纯净,让那个笑产生了魔力,瓦解了手冢的所有防备,他甚至为自己的徒然闯入,感到惘然。
空气的流动缓慢而柔和,手冢突然觉得有些赫然,不由地想扯开嘴角回应,却记起自己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微笑这种表情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努力控制自己的感情,无时无刻不将自己置于严肃严谨的情绪中,总是提醒自己,不能松懈,任何细微的疏忽都能铸成大错。生在刑警世家,本来就没有太多选择的,不是么?
手冢看着他在靠窗的后排坐下,托起腮,侧头看向窗外,正对着手冢的侧脸白皙精致,手冢的眼光不愿稍离,这样的男子让人极有攀谈的想望。
纸在晨风中沙沙地响,看回眼前的空白,手冢停下轻扣的笔,轻轻地,微微地,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