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同人，吴哲中心，袁哲向）秀才去当兵》越翎

9、《吴氏士兵考学宝典》

　　给陈耀辅导功课对吴哲来说完全是个小case，尤其是当他发现考士官学校的文化课，要求跟高考差不多之后。
　　“数学、语文、外语、政治、物理、化学，还有真题集，我说小新，你这复习资料买得够齐全的啊”。
　　陈耀参军的时候改了身份证，虽说已经当兵1年了，可实际年龄只有17岁，整个都没长开：个子小小、圆头圆脑的，说不了几句话就脸红。吴哲因为从小就比身边的同时小，老被当孩子似的照顾，如今好不容易碰上个比自己小的，熟了之后非要在他面前装老成，还硬说人家长得像蜡笔小新，整天“小新”。“小新”地叫着。可怜人家陈耀，连蜡笔小新是谁都不知道，只能被动接受了这个新外号。
　　“我读书不好，高中都没毕业就当兵了，不努力怕考不上”，陈耀抿嘴笑了一下，却忍不住露出忧愁的神色。

　　吴哲顺口就问你考上士官学校之后准备干啥？
　　陈耀迷惑地说：“考上了就去念书啊。”
　　“念书之后呢？”
　　“回来继续当兵啊。”
　　“然后呢？听说现在士官复员都不包分配了，你想没想过以后要怎么办？”
　　陈耀又一次展示了他招牌式的腼腆笑容，轻声道：“我们，我们不像你们大学生想得那么远。就想当兵不花钱，还能给家寄钱。以后复员回家也好看些，讨媳妇什么的都容易。”
　　他说吴哲你不知道，我们家可穷了，我上头还有两个姐姐，我是超生的，家里罚了好多钱。我大姐为了我，念完初中就去打工了，可是我不争气，会考都没通过。我二姐跟人私奔了，欠下好多彩礼钱。我爹已经50岁了，还要出去打工给人还债……
　　“吴哲，你肯定觉得我太实际了。可我没办法像你那么有理想，我们全家的希望都在我身上，爹娘希望我有出息，我也不想让他们再吃苦受罪了。我真的很没用……”，说到这里，陈耀几乎哽咽了。
　　“谁说的？你比我厉害多了，那么小就出来当兵。我16岁的时候，还以为当兵就是扛枪耍帅呢！真的，我特佩服你，这么小年纪就吃了那么多苦，换了我早打退堂鼓了”吴哲连忙安慰。
　　“不是，吴哲，我，我就是没本事，只能干这些。你，你别难过，你那么聪明，那么有文化，肯定比我们有前途”，陈耀被成功地转移了注意力，反过来宽慰起吴哲来。
　　吴哲在心里朝自己做了个鬼脸，说小新咱们真是谦虚谨慎的好战士，别人都是互相吹捧，我们都是自我批评，“像咱们这样的社会主义新青年，将来肯定都前途无量啊！来来，为了前途，努力奋斗！先让小生向你介绍一些学习方法，保证所向披靡！”
　　于是，3年前出炉的《吴哲高考复习手册》，经过大修变身为《吴氏士兵考学宝典》。
　　据说，只是据说，这本手写小册子，现在已经成为解放军某部广泛流传的士官学校备考资料；据说，还是据说，凡是用这本“宝典”复习的考生，拥有至少80%的成功率；
　　据说，当然是据说，只要在考前膜拜此典三日，能保文化考试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不过，这些都是后来的事了，而且早已无处考证……

　　不得不提到的是，上述“传奇”的缔造者吴哲同学，此时并未意识到自己将成为“传说”。他只是每天吭呲吭呲地扮演着“小吴老师”和“复习监工”的双重角色。
　　“人民军队是什么？”“人民军队是人民民主专政的坚强柱石，是保卫人民江山，维护国家主权和安全的钢铁长城。巩固人民民主专政的国家政权，必须加强国防和人民军队建设。”
　　“‘进攻’用英语怎么说？”“attack，a-t-t-a-c-k，attack。”“对，它还有一个近义词叫，assault，a-s-s-a-u-l-t，也有袭击、谴责、动用武力的意思。”
　　“这道题你哪里不明白？”“为什么辅助线应该这样画？如果不这样画是不是就做不出来？我怎么就不知道这样画呢？”“因为……”

　　日子就像流水一样过去，直到有一天吴哲突然想起来：“考士官学校不只要考文化课吧？我怎么不见你练体能呢？”
　　“我，我体能挺好的，就是文化不行，我想先把文化课通过了再说。”
　　“不行不行，这可不行，我听说因为体能不好考不上的人很多的，这个咱们也得抓紧。”原本休息时间在室内进行的复习活动，就这样被吴哲搬到了训练场上。
　　当陈耀练习单双杠前热身时，吴哲在旁督促他背诵语文课文；当陈耀练习手榴弹的间隙，吴哲在旁督促他背诵英语单词；当陈耀走在练习中短跑的路上的时候，吴哲在旁督促他背诵政治概念。可是当陈耀练习5公里武装越野的时候，吴哲发现自己督促不了了，因为……他跟不上……

　　“吴哲，你去跟他们打球吧。我没事，跑步的时候本来就不该说话，你别陪我了。”对于吴哲放弃了所有休息时间的全方位立体式辅导，陈耀感到很过意不去。
　　“那怎么行？跑完5公里场地回来好长一段呢，这段时间可不能浪费。”
　　“不会浪费，真的，我回来的路上自己也可以听录音带。”
　　“嗯……”吴哲认真思考了一下，还是坚持，“现在还可以自己听，到最后冲刺备考的时候，肯定得有人帮你有针对性的复习”。
　　“真没事，我现在觉得挺有信心的，你别太累了。你是大学生，跟我们不一样。现在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你了。”
　　吴哲冷不防摸上陈耀的腰，边咯吱他边说：“好你个小新，不拿我当兄弟是不是？现在就想着跟我明算账了哈？看我怎么收拾你！”
　　“哈，哈哈，哈哈哈……吴…吴哲……我错了……哈哈哈……我错了我错了……哈哈……别挠了……哈哈哈……”小新笑得喘不上气。
　　吴哲也笑，两个人很快打闹起来。“可是，该怎么办呢……这是一个问题……”

　　很难说吴哲到底是个聪明人还是个傻孩子，总之他想出的办法简单又粗暴：“从现在起，你练习5公里越野的时候，我也练。你不用等我，只管自己跑，我也会慢慢跑回来的。到最后复习的时候，争取能达到你的速度。”吴哲这样宣布。
　　小新有点吃惊，他也知道军校里的5公里测验，尤其是吴哲他们这样“技术为主”的学校，无非就是“意思一下”，吴哲这样，未免太为难他自己了。“吴哲，你真没必要……”
　　小新还没说完，就被吴哲打断了：“怎么？瞧不起我啊？小生可是文武双全，才堪大任啊。保证不会拖你后腿！”
　　“不是不是，吴哲，你听我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陈耀的脸一下子涨红了，结结巴巴地想解释。
　　“不是就行了”，吴哲站起来做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陈耀同志，组织信任你，你也要信任组织，坚决完成组织交给你的任务——好好复习，考学成功！”
　　看着陈耀忙不迭点头的样子，吴哲心想这家伙真是朴实啊，要是换成曹波他们，肯定得说“就你还‘组织’哪”，然后把他嘲笑一番。要是换成自己老爹，更惨！估计就得来句，“别用激将法，你那点小把戏我早看透了”，然后露出一副高深莫测的世外高人的神情。

　　其实回头想起来，吴哲也觉得坚决要求跟陈耀一样训练，明摆着在为难自己。第一，5公里越野，如果不负重的话，吴哲完全也可以跑个差不离；第二，5公里的路程要想走回来，最多也就20分钟。但他也不知道自己当时到底哪抽风了，关键时刻非要犯这个傻。
　　抽风归抽风，言出必行一直是吴哲的优良品质之一。三连的同志们开始每天在5公里的训练场上，看到这个瘦得跟竹竿似的大学生，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第一个看不过去的是曹波。他说你小子是不是吃饱了撑得没事干了，非要这么折腾自己？他又说你要助人为乐，兄弟我一百、一千、一万个支持，可你毕竟不是自己考学啊，犯得着啥都亲自上阵吗？
　　吴哲背着那个20公斤的大包，一边呼哧呼哧地喘气一边摆手，示意等我跑完再说。曹波只好到场地边上等着。
　　吴哲下来了就咕咚咕咚灌水，喝完一抹嘴说跑一圈大汗淋漓神清气爽，你要不要试试？
　　“嘁”，曹波立马做不屑状，不依不饶地问你小子究竟又钻什么牛角尖呢？吴哲垂头丧气地边走边感慨，现在这成绩离合格差远了。
　　曹波看着他闹腾却一声不吭，搞得吴哲自己不好意思起来，伸手捅捅旁边这位，“兄弟，给个反应呗”。
　　曹波一下子停下来，盯着吴哲的脸说我明白了。“什么？”“我心里就想呢，你这又是受什么刺激了。感情是自尊心作祟呢。”吴哲脸红了一下，直接承认：“就我这水平，考士官学校都不够，还上军校呢，不够人笑掉大牙的。”

　　从吴哲说自己的成绩离合格差远了的那刻起，曹波就意识到：这小子又在跟自己过不去了。
　　他没法劝吴哲说，“咱们都是地方上招的，跟他们从部队里挑人标准不一样”；也没法说，“我们是军事、外语双学士专业，将来分配多数都在机关”；更不能说，“吴哲你都已经定了导师了，将来肯定是科研方向发展，国家不在乎你5公里要跑几分钟”。
　　曹波所能做的，唯有摇摇头，再拍拍吴哲的背，叮嘱一句“兄弟你悠着点”。然后再开一句玩笑：“你那细胳膊细腿，要是跑断了我可没法帮你接上。”嘻嘻哈哈的，这句就算成了定局了。其实本来也没什么商量的余地。

　　虽说吴哲练5公里用的都是业余时间，这个头脑发热的大学生，还是引起了战友们的广泛关注：

　　第一周，三连的战友们聊着天：
　　“哎，快来看，大学生又跑呢。”
　　“我赌包塔山，他跑不了几天了。”
　　“我看不会，那次拉练他不也撑下来了吗？”
　　“这哪能一样啊！拉练那会要是坐车，大家都瞧不起你。几百号人面前，这个脸哪能丢啊。现在他这5公里，既没人要求，更没人监督，不练了又能咋样？”
　　“可咱们在这看他不会不知道吧？”
　　“骑虎难下喽！”

　　第二周，几个连队的主官们聊着天：
　　“听说你们连有一大学生挺有意思，自己练5公里呢？”
　　“是啊，这都跑了俩礼拜了。”
　　“是不是被你们挤兑的？嫌弃人家拖后腿？要我说，你们虽然是‘钢刀’，我们‘硬骨头’也不是吃素的，你们还是得从自身找原因。”
　　“滚一边去。拿了回第一了不起啊？那就是我们发扬风格让你们一回，否则就你们？还不够塞牙缝呢。吴哲这也是在我们连感染的，那叫有觉悟！你眼红啊？”
　　“我眼红？我眼红什么啊？这帮大学生还不够操心的呢，倒贴我也不要。”
　　“就嘴硬吧你。得，不跟你们扯了，我得去瞧瞧我们大学生的成果去。据说都快跑成良好了。哎呀，我的兵可真省心啊……”
　　“瞧老三那得意的，切。”
　　“你还别说”，一直没加入“嘴仗”的一位指导员想了一会道，“这个吴哲还挺能扛。下礼拜他要还在跑，我就叫我们连老不及格那两个来现场观摩一下”。
　　“其实我也想着该教育教育那帮小兔崽子了。到时候被个大学生撵着跑，不够人笑掉大牙的。”
　　“我就是不愿见老三那得瑟劲儿，美得跟娶了媳妇似的”，“硬骨头连”的连长，跟三连总争着第一、第二，回回碰上都是“冤家路窄”。

　　第三周，三连的战友们又聚在一起聊天：
　　“上次谁说要赌包红河的，快掏出来。”
　　“了不起得你，一块跑了又咋样？你们那曹波明显慢多了，等他赶上了吴哲再说吧。”
　　“你们别说。咱们连这两个大学生还真有心气。那个曹波，傲是傲了些，可没什么心眼。吴哲更不用说了，瞧着一吹就倒的样子，没想到是真硬气。我以为拉练回来好歹歇两天呢，没想到人家风雨无阻。”
　　“别太早下结论，等他们不拖咱们后腿了再说吧。”
　　“瞧这阵势，赶上我是没戏，超过你还不就这几天的事儿？”
　　“算了吧你们，人吴哲压根就没把你们放心上，人家那是跟自己较劲呢。”

　　第四周，三连的两位主官在办公室闲聊：

　　“快看，吴哲他们从训练场下来了。”
　　“啊。我瞧见了。”
　　“这已经跑成优秀了吧？”
　　“也就是个全连平均水平嘛。”
　　“不是我说你，他们又不在，你说两句真心话又怎么了？”
　　连长一下子笑开了，说平常一个红脸一个白脸唱惯了，有惯性了。“这俩大学生不错，我挺喜欢。不像一般城市兵那么娇惯。”
　　“嗯，曹波是个带兵的好料子。”
　　“干嘛？你在暗示我？”
　　“我是明示了好不好连长大人？到哪实习挂勾分配是惯例，你只要动动嘴皮子，人说不定就来了。这可是国防科技大学的高才生！”
　　“这个就算找了团长也未必能行吧。来咱们团十几个，都能分过来？”
　　“试试总没错吧。”
　　“那行，我改天去问问。曹波还真不错，挺像我年轻时候。”
　　“这个又像了？我跟你搭班子几年，每年你都说有兵像你年轻的时候。可惜呀，那个吴哲……”
　　“这可是个稀罕货。直升研究生了，没戏。”
　　“你都事先侦察过了？”
　　“谁侦察了？上次出去开会碰见他们老师了。听说在学校是个风云人物，已经被一个光电老权威揽到门下了”。
　　“可惜啊，这样的兵，干文职可惜了。也不是，搞科研多好，舒舒服服又容易上去。哎，你说……”指导员一回头，发现连长已经蹭蹭蹭下楼去了，不用说，肯定是去问吴哲他们跑进几分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