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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舞会

　　华灯初上，罗马已展开了狂欢的序幕。
　　头戴花冠的露可蕾莎穿着一袭粉红相间的丝质长裙独坐一隅，看着盛装打扮的贵族们在宫殿内蝴蝶般翩翩起舞。她的婚姻被宣布无效，她的爱情也成为泡影，只能化为回音独自回味。即使再有多少皇孙贵胄向她献殷勤，都比不上那个曾在黑暗中爱过她的纳西索斯。为何依然有人不识趣地向她邀舞，正准备将面前的人奚落一番，却发现面具后的竟然是撒加。他穿着一身黑中嵌红的罗马式锦袍，却告诉妹妹今晚是赫尔墨斯。他吻了妹妹，便坐在她身旁。只见他拍拍另一边的座位，便有一个穿着银白斜肩丝袍的高挑女子依言坐下。
　　难道这是曾照顾她的乌苏拉？
　　只是这女子比乌苏拉还要高且健美，头发如同水波，面具下仅可见她的唇，玫瑰一样甜蜜。
　　露可蕾莎问撒加，她是谁？
　　撒加揽着两个美人，向妹妹介绍，这是我的赫墨芙罗特。
　　赫墨芙罗特，具双性之美人。
　　一脸惊艳的露可蕾莎即伏过撒加膝上，伸手要剥下他身后那遮掩美色的银白面具。
　　撒加迅速截下妹妹的手，吻了一下，并把她雪白的食指抵在自己的唇上。
　　今夜的赫墨芙罗特，声色拘禁，只可存影存灵。
　　露可蕾莎不禁摇头失笑，怎可令美人哑坐？
　　我的妹妹，你也不应辜负如此良夜。去挑一个你喜欢的舞伴吧！

　　依然穿着一身黑丝的潘多拉举着猫头鹰面具，如一尾鱼于摇晃的水草中穿梭。在面具下，她打量每一个人的容貌，眼波流转嘴角轻扬，在被挽留之前又飘然游走。
　　那娼妇正在为我们的父亲物色猎物，撒加望向斜倚在御座上作两面神装扮的教皇，在米凯罗特的耳边说。
　　主人肯定此为教皇的授意？
　　由于撒加不许他在舞会中发出声音，杀手只可作耳语。
　　看着她摇曳的身姿，撒加轻嗤，他的血液里充满了冒险和浪漫的因子，别忘了他也是一个波尔金。
　　波尔金的血液竟可如此火烫，面具下的嘴唇抿着微翘，双眼偷瞄向他的主人。
　　撒加抓住米凯罗特的右手，笑问莫非觉得我的血无温，如蛇？
　　不敢，只是主人全不像教皇和你的兄弟。
　　撒加由得米凯罗特抽出手，父亲已被神选中，怎可还能与我相近？
　　他搭向身旁露可蕾莎的手，她一直都心不在焉地推却他人的邀舞。
　　若说米罗，今天倒被他赢了。
　　午宴时不曾听到你在米罗面前抱怨，曾为米罗亲手加冕桂冠的露可蕾莎笑嗔他故作姿态。
　　若向他抱怨只使他更得意洋洋。
　　他说你是为了身畔的赫墨芙罗特所以才……
　　为美人折腰自是英雄本分。
　　露可蕾莎捂嘴笑道此话仿如米罗所言。

　　一位作风神打扮的金发青年终于打动了露可蕾莎的心，正与他挽手在人群中起舞。
　　确实难得竟有人敢从主人身边夺走美丽的回音。
　　闻言，撒加反驳难道不是因为我身边的爱神？
　　随着酒意渐浓，声音也分外低沉沙哑。
　　米凯罗特微微颔首，撒加却不容他躲避，凑上他耳边私语，嗅着发颈间带着暖意的香气。
　　他们不会发觉你是赫墨芙罗特，只道你是谁家的阿布罗狄。

　　盛装的米罗搂着一个金发美人，走上前来欲招呼撒加与他一道陪伴父亲点燃宫殿前的波尔金圣牛，却见撒加拎着酒杯揽着身畔美人的肩在调笑，情态狎昵。本想嘲讽撒加平日好假装正人君子，也难逃美色的诱惑，背着乌苏拉在大庭广众下调情。可当他走近一看清，惊觉这竟然是易服作神女打扮的米凯罗特。看见他走过来时，面具下的眼波分明一闪，如同刀锋。美貌与杀气同样令人心悸，令人惊叹，就算是为了他将甘地亚的爵禄输给撒加也未尝不可。未等米罗出声，撒加已将手中酒杯交给米凯罗特，站起与米罗一道迎向正走下御座的教皇。父子三人放开各自身边的美人，在众人簇拥下浩浩荡荡地走向正在狂欢的广场。

　　铜制的巨大圣牛在火中熊熊燃烧。
　　今夜的波尔金是如此辉煌。史昂已知他的两个儿子在意大利无人可敌。艳冠群芳的露可蕾莎颁下的桂冠已选择米罗去为他保护波尔金的基业。撒加并不逊于米罗，他曾一度担心撒加会轻易逃脱他的制肘。但现在看来，他也并非无懈可击——之所以输给米罗，不过是出于私心作祟，一时糊涂。他知道以后应如何去应付两个儿子间的冲突。利用这巧妙的关系来作将来的打算。
　　米罗使了些许手段巩固了自己在父亲心目中与在罗马的地位，却讶异撒加并未对落败而显得失落。或许重色的人并非米罗，而是一向故作清高以取悦父亲的撒加，却不知父亲本与他米罗一样，俱是人间的宠儿。
　　撒加竞技中因为犹豫而失去了先机，失落在米罗手上的教皇军，他自知乃因对米凯罗特心软。何况父亲并不全然信任他，军权尽管可由两兄弟私下协议换手，仍然难保他的父亲不会非议，从而使他手下的主教或娼妇从中作梗。因此，军权暂可寄存在米罗手中一会，将来必能尽数扳回。至少他并没有将米凯罗特献祭。这个人对他如此忠诚，又如此美丽，合该只属他一人享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