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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回 为君分忧侍卫献策 战无兵戈帝师殒命 ...

  •   虽说孙权也能勉勉强强打只虎什么的,却绝对不是只有肌肉没有脑子的粗汉。自十八岁继承了父亲哥哥留下的大摊子家业,初战便是轰轰烈烈的赤壁之战。所以、虽然他现在很想直接给慈禧那老妇一剑,但也知道朝中局势复杂,掌权之事不可能一蹴而就,逞匹夫之勇只会让事情更糟。所幸载湉身边原也有不少有识之士盼着他能一扫清廷颓势、重振天朝之威,大可揽之。

      御书房中,孙权正和几个“帝党”重臣商讨政务,他深知凭借一己之力难成大事。当初的东吴若不是有一众忠臣良将扶持着,断不会据江左而与曹刘两家并立、取三分天下之其一。

      “皇上、梳理财政也是要中之要啊,且不说其余花销,单是修葺圆明园、颐和园、三海、东陵这几项土木工程耗费已是巨大。加之如今内务府由荣禄那帮人把持着,他们中饱私囊、暗中蚕食的库银也是难以数计啊。”翁同龢说着都觉痛心。
      “老师说的有理啊。”翁同龢是光绪帝的老师,自小离了双亲的载湉从他那里得到不仅仅是学识、眼界,更是在炎凉宫闱中难得的关爱。
      “是啊皇上、这些园林无非是为了太后赏玩之用,可规格装潢极尽奢华,不但是国库库银,连北洋水师的军费都被占用了。”礼部侍郎志锐也进言。

      “什么!”孙权重重地拍桌而起,被震倒的茶碗骨碌碌滚到一边,洒了满桌子香茶。“这些混蛋实在荒唐之极,西方诸国都盯着大清这块肥肉,连隔岸的蕞尔倭国都意图不轨。这种时候敢打军费的主意,难道都忘了八国联军踏足京城烧杀抢掠的耻辱了吗!”

      当初听说这事时,孙权简直怒不可遏,他实在想不清慈禧平时作威作福一手遮天,为何对待蛮夷却如此懦弱。外敌进犯,竟然领着同治皇帝逃到了承德,反将都城和百姓扔在脑后任敌欺凌。更可笑的是清法战争期间,他们明明胜了,却依旧签下了丧权辱国的《中法新约》。可惜任是他恨的咬断银牙却依旧拿他们没辙,是杀也不能杀、管也管不了。孙权摇摇头、想起了当初被曹操、董卓握在手中的汉献帝。闭目颦眉,足足运了五分钟的气,这才总算将一腔怒火平复了些。

      和臣子们议罢了事,孙权手持朱笔、伏案阅折。
      许久之后,他起身,日已西斜。
      斜阳之下,门口立着的人满身光辉,似从千年前陪着他一直站到了此时此地,两人间不曾有怨、不曾有爱,只有彼此。孙权一时失神,又混乱了时空。拍了拍脸颊,又摸了摸光洁无发的额头,告诫自己现在是爱新觉罗·载湉,而他是上官锦弘。

      “终日站着,累吗?”孙权出屋,走到上官锦弘身边。
      “职责所在。”
      “以后累了就坐吧,我不忍心。”自觉亏欠了陆逊,所以爱屋及乌。
      上官锦弘一愣,回了声“卑职不敢”。孙权自己可能并不觉得,他总能坦然地说出肉麻话来,这或者也算是为君者笼络人心的天赋之一。

      “适才翁先生他们的话你可听到了?”
      “听到了。”皇上不问,上官锦弘便不答。伴君如伴虎、说多错多的道理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我想将那几项土木工程全都停了,然后再购进几艘军舰,你有何见解?”

      “皇上圣明,卑职岂敢妄言。”
      孙权沉默。继而笑了,只是笑容有点僵硬,“是吗,那就如此办吧,不过太后定然会阻挠。算了、你是侍卫,想来也不愿参与这些乱七八糟的政事。麻烦的很,我总会想到头疼。而且原先总有人能帮我分忧,只可惜一个个都不在了。”

      孙权转身离开,离去的背影和萦绕心头许多年的背影重叠。那时候他拂袖离去,抛下了跪在原地的自己,而如今他在泥泞中前行,自己是否该像从前那样跟着他披荆斩棘。
      “皇上!臣有一言,不知当讲否。”话一出口,上官锦弘就开始后悔,后悔自己早该在见了光绪帝的样貌之后立马辞官归隐。
      “你说吧。”

      言已出,上官锦弘所幸将自己的见解和盘托出,也算是为了黎民社稷不受佞后荼毒。“如今国库空虚、外敌肆虐,当务之急自是加强军备、操练兵马。北洋水师虽精锐,可近些年备受打压,以至军心不稳发展停滞,早不复当年之勇,所以购进军舰的同时还应提升士气。此外朝臣之中多附庸太后,昏聩无能、只知奉迎者不在少数。反观民间,有识之士都将皇上视作大清之希望,若能广开言路、吸纳良士,必能网罗到诸多人才。于皇上、于天下,均是一桩幸事。而那四处土木,以臣愚见,当停而不可尽停。皇上可主动提出为表孝心、圣驾亲督大修颐和园,如此一来既可堵了太后的口,又能彻底杜绝荣禄他们中饱私囊。”

      上官锦弘言毕,孙权再次沉默。继而笑了,这次他笑得灿若朗日。他想起了吴蜀战前,启用了毫无资历人望的陆逊为大都督,结果夷陵大胜。只是情景历历,昨日却已隔世。

      抬手刮了上官锦弘的鼻子一下,孙权柔声道:“为君者能得贤臣如卿,孤之幸。”
      上官锦弘微微颦眉、低头不语。御外敌、除□□、保天下,这理由居然又被拿来用了一次。到底还是躲不过,可他躲不过的是孙权还是自己,陆逊想不清,上官锦弘也想不清。

      亲政之后的光绪帝大刀阔斧,新添置了数艘精良战舰,亲自写檄文至北洋水师、大赏军士,并派贝勒载澍前往在天津督军,又命他暗中监视、牵制慈禧亲信李鸿章。再大力重整神机营,废除只准八旗子弟入营的条例、广纳良将,并指派志锐亲自操练。更不拘泥于科举中陈腐的八股文章,开民智、通下情,招揽了不少有救国之志的各界才俊。之后将心腹文廷武调入内务府,再借由亲自监督修葺颐和园的引子架空荣禄。如此一来除了军机处,帝党已把持了大半朝野。

      不过一天一天的日子总不会似上段那几行文字般简单,心狠手辣的慈禧怎能容许一个毛头小子踩到自己头上无法无天。风雨飘摇的清廷之中,暗藏着的是比战场更加腥风血雨的杀戮。只是孙权怎么也没想到,第一个遭毒手的人竟会是帝师翁同龢,明明他已被后党挤出的军机处,明明他年事已高打算下半年告老还乡。顾不得什么皇帝不能擅自出宫的祖训,孙权亲自来到翁宅吊唁,他想载湉一定想要这样做。失去至亲的感觉远不是一个“痛”字所能形容,对于这位亦师亦友亦父的老人,九岁丧父的孙权明白载湉对他的依赖,所以他庆幸此刻听到这消息的是自己而不是载湉。

      灵堂内全是刺眼的黑白二色,唯有香炉中几缕青烟袅袅上升,绕在半空盘旋不散,直熏得人眼睛发胀。翁同龢的家人跪在一侧,红肿着的眼睛还挂着未干的泪痕。似曾相识的场面勾起了孙权心中旧事,父亲、母亲、兄长,还有那些陪自己一路走来的将士们,他的生命之中已有太多人离开。他送走了他们,而等到他自己寿终之时又会有谁守在灵前,真的留下一抹泪。

      阅过了如此多的生死,也明白了身后留的不过虚名,再强大的帝国终逃不过崩散,可孙权仍旧放不下。他是个俗人,也乐得当个俗人,他不愿将载湉的命运、自己的命运以至天下的命运交在了那狠毒女人手中,所以他还要继续斗下去。翁同龢的死分明是慈禧的一个警告、一道战书,唯一能调和帝后两党矛盾的翁同龢已死,不知下个会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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