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河秘语》不宣

9、八、终结

　　焰凌屋
　　最近不知是怎么了，水竞和木薪总是在一起不知密谋些什么，而且不让她参与，连知道也不行。星似乎有一种被冷落了的感觉。于是她决定来找火素倾诉一番，吐吐苦水。
　　似乎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每次遇到什么事时星总是要找火素谈心。或许是因为火素从没有勉强过她什么，相反的，他总是用最温柔的话语抚慰她，开导她。
　　“炎哥哥，火素在家吗？”星抬头问正坐在二楼窗台上画画的火炎。
　　“火素？在呀！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啊，怎么一个个的都来了？”
　　“还有谁啊？”星莫名地问。
　　“你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这会儿正在花园里聊着呢！正好，叫火维带你去。”火焰用画笔指了指在一边闲来无事的人道。
　　星一阵莫名，她对火家很熟悉啊，为什么还要叫火维给她带路呢？星一边走一边想却怎么也想不通。
　　突然，火维停下了脚步，一瞬不瞬地看着她道：“我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吗？连同火素一同拜托你。”
　　“什么事这么严重啊？”极少严肃正经的火维竟然扳起脸来，想来这事一定不简单。
　　“我拜托你不要总跟火素谈论你跟水竞之间的事好吗？不要总让他来解决你们之间的问题。不要对他说你感情上的苦恼。你这样做实在很残忍！”
　　“我不懂，我只是……”星有些困惑。
　　“你知道在他劝你跟水竞和好的同时，他的心里有多难受吗？他是在用怎样的心情爱着你，你知道吗？”
　　星恍然，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每次她找火素倾诉的时候，火素的眼里总是含着隐隐的……哀伤。对，是哀伤，一种抹也抹不去的哀伤。“对不起，我没有意识到……对不起……”她转身便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
　　“星，怎么都来了还走呢？”火素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
　　“呃……我……”星犹豫地转过身。
　　“大家都在，正好有些事要商量，一起来吧。”火素又对火维道，“哥，麻烦你告诉厨房弄些茶点好吗？”
　　“OK，没问题！”就好像刚刚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火维微笑着向厨房走去。
　　见哥哥走后，火素低头问星，“怎么，找我有事吗？”
　　“没，没事，只是来找你聊聊，打发打发时间。”星回了他一个很不自然的笑。
　　“是吗？”火素背着双手歪头问道。
　　“……”星别过头，“他们还在等呢，快走吧！”说着星便疾步向前走去。
　　星没有注意到，身后的火素眼神依旧哀伤，甚至比以前还要哀伤。

　　“你们看看这个。”水竞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写满奇怪文字的纸。
　　土岑拿过来看了一眼，道：“这不是咒语吗？”
　　金恒仔细看了看纸上的文字，“表面上看这是我们穿越时空时常会用到的那种，但是我敢确定我们之前绝对没有读过这则咒语。”
　　“没错，我们六个人每个人的咒语都是不同的。”木薪道，“唯独只有这一条是我们共同的。书上将它称之为‘银河秘语’。”
　　“What？”土岑又将咒语从金恒的手上抢过来前后仔细地看了又看，道：“这就是传说中通往Atlantis的银河秘语？！你们是怎么找到的？”
　　“这不是关键，问题在于我们的使命最终目标竟然是Atlantis。”木薪道。
　　“这怎么可能，难道要我们回到过去阻止大陆沉没不成？”此时星与火素也加入了谈话。
　　水竞摊了摊手道：“关键它就是这个意思。这么荒谬的事情你们还认为我们所谓的使命有那么神圣吗？”他将目光转向星。
　　星迟疑了一下，而后道：“或许……我们真的可以……”
　　水竞‘邦’的一声，重重撂下手中的茶杯，“都跟你说得够明白了，你怎么还是这么不开窍啊！或许我们可以改变人类的历史，但是违反自然的事情我们能做吗？”
　　“可是水竞你要知道，我们的存在就某种意义而言本身就是违反了自然。”火素弹指点燃了墙边用来装饰用的汽油灯，“正常人类应该不能拥有这种能力吧？”
　　金恒点了点头，“而且，我怕如果我们不照着指示做的话很有可能会遭到惩罚，毕竟我们的存在是有一定意义的。”
　　“你们脑筋有问题啊？”水竞没好气地道。
　　星摇头，“不是我们脑筋有问题，问题一直都出在水竞你身上。你始终都不肯接受上天安排给我们的一切，什么事你都想按自己的想法去做，这是不可能的。”
　　水竞看她，“如果我接受上天的安排，我们从此以后就要各走各的路，彼此互不相干。这是你希望的吗？转了这么一大圈我们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们两个的事……”
　　“好了，不要再吵了！”土岑突然大声道。
　　在场的人皆是一愣，这个土岑平时不是最喜欢看热闹的吗，今天怎么会突然喊停呢？难道地球朝一个方向转腻了，想让明天的太阳从西边转出来？
　　土岑好像是突然之间长大了好多，一脸严肃地道：“我在想，如果我们存在的意义只是完成使命，那么当我们完成所有使命以后我们会怎么样呢？”
　　木薪思索道：“大概……只可能有两种结果：一是继续过我们想过的生活；或者是毁灭，就好像完全没有存在过一样。”
　　土岑一副果然是这样的表情，“如果要一直忐忑不安地顺着别人给出的路走下去，我宁愿搏上一搏——直接去Atlantis。看小说的时候我总是喜欢先看最后一页，而对于自己的人生我也想先看到‘终结’。”
　　围桌而坐的几个人都陷入了沉默。
　　过了许久，水竞才开口道：“大家是不是都想看到结果？”见没人说话，他便继续道：“那么我们就去Atlantis，看一看上天给我们的究竟是什么。”
　　“水竞……”对于水竞突然的转变星有些迟疑。
　　“我只是想亲眼认证以下，到底什么是对，什么才是错。”说完水竞便转身离开了火家的花园。

　　与以往穿越时空不同，他们每一次消失在时空之河的同时都会被美丽而灿烂的光芒所包围着，然而这一次星却觉得自己正被无尽的黑暗紧紧地包裹着，想要挣扎但却无力反抗，只能任由身体一分分一寸寸地被黑暗无情地吞噬。
　　传说Atlantis是沉没于大西洋中的大陆，但也只是传说而已，没有人可以证实这块大陆是否真正存在过。但如今双脚踏在这片按理来说应该不存在的土地上，她是该相信柏拉图在论著中曾经提到过的，还是将这一切都视为虚幻，星不知道，也没有时间去思考。
　　与另外几块大陆上生存的人种不同，这里的人身材都十分魁梧高大，而且更有着紫色的瞳仁，这让人很容易联想到传说中的魔族。但事实上，这里的人却将他们这些有着另种颜色瞳仁的人视为灾难与毁灭的象征。以至于从他们到达Atlantis的那一刻起就过着逃亡的生活。
　　按理来说他们本应不用怕这些微不足道的普通人，但他们的大部分力量都已经注入了这块大陆以阻止它沉没，身体里面本就余不下多少力量，再加上寡不敌众，使他们不得不分散开来，终日过着躲躲藏藏的生活。
　　但是悲剧仍是避免不了的发生了，先是躲在一座小镇的金恒被神卫军逮捕，钉在木桩上当街处以火刑。而后则是土岑惨遭毒手，整个身体都被野兽撕扯得支离破碎，血肉模糊。
　　星瑟缩在墙角，眼看着那盏代表木薪生命的亮着绿色火焰的铜芯灯一点一点地变暗而后熄灭，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止不住地掉眼泪。难道他们真的错了吗？使命的尽头就是这样的结果？谁来救救她，谁来救救他们大家……
　　哭累了，星缓缓抬起埋于双膝之间的脸，看着那尽剩的两簇火焰，红色的是火素，而蓝色的则是水竞。
　　突然，红色的火焰极不稳定地晃动起来。星一惊，倏地从地上站了起来。火素受到攻击了，她可以确定。但是怎么有人会找到火素呢？为了安全起见，火素带着她躲在人际最为罕至的火山附近，在这种地方怎么会被人发现？
　　星百思不得其解，最终决定冒险出去看个究竟。
　　果然，当星远远的看到火素被群穿着盔甲的人钉在岩石上，并不停的用皮鞭抽打的时候，她整个人都凝住了。不行，现在不是发怔的时候，她必须想办法救火素才行。
　　“说！你的另一个同伴在哪里？”一个显然是头头的人厉声问道。
　　火素昂头不语，却无意间看到了岩石后的星。
　　正当星要冲出去的时候，突然从火素的口中流出血来，而他的头也跟着垂了下去。
　　而后就听有人道：“他咬舌头了。”
　　那个头头撇了撇嘴，“嘁，顽固的家伙！我们再到别处去找找看，说不定就在这附近。”
　　待那一伙神卫军走远了，星才慢慢地从岩石后面走出来，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钉在火素手掌及脚腕上的铜钉拔掉，让他靠坐在岩石旁边。看着火素被打得皮开肉绽的身体及紧闭的双眼，星终于克制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突然，“嘘——不要哭……我又没有真的死掉。你想把他们引来再毒打我一顿吗？”
　　“……你不是……”星霎时间愣住了，也忘了哭泣。
　　“你放心，我只是把舌头咬破了一点。你忘了我的职业了吗？唔……不过这一身伤可不是贴上去、画上去的……我怕是不能再保护你了，而且这里也不再安全了，必须把你交给水竞或是木薪。”
　　一听到木薪，星又开始落泪了，“木薪……木薪他已经……”
　　“是吗……木薪也已经不在了……”火素心中一痛——又失去了一个同伴。“那我就把你送到水竞那里。”
　　星摇头，忧心地道：“可是你浑身都是伤……”
　　“用‘瞬间移位’把你……”
　　“不行！”星立即制止火素再说下去，“你的身体已经很虚弱了，如果再用咒术的话还不就跟自杀一样。”
　　“只不过是让你借助我的力量进行‘瞬间移位’而已，我本是身不动的，费不了多的力气。”火素道。
　　“……是吗？”星怀疑的看着他。
　　火素自信满满地道：“当然，难道你比我更清楚吗？……准备好了吗？”
　　“等等！”火素正要念咒却被星拦住，“也许再没有机会说了，所以我现在一定要跟你说清楚。对于你的感情……我怕是这一辈子都没有办法回报了，所以……”
　　火素打断她，“其实我哥那天跟你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我很高兴你没有因此而疏远我。我承认我对你有一种很特殊的感觉，我乐于见到你幸福的笑容，不求你任何回报，因为你是我的真爱。”他真挚地道。
　　星摇头，“你的眼睛不要总是看着我，我受不起，也不值得。回去以后再重新寻找一个真爱吧！”
　　“……我知道了……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说着，火素便将星围入了一团火红色的光影之中。待星消失后，他才苦笑着道：“傻瓜，真爱这一辈子只可能有一个啊……”
　　他好累啊！累得已经连呼吸的力气都没有了……

　　海岸
　　从晨时到傍晚，水竞一直处在浴血奋战的状态。他的四周早已尸横遍野，然而一波又一波的敌人却始终没有停止过攻击。
　　水竞握着钢鞭怒视着包围上来的人，咒道：“怎么杀也杀不光，都是鬼托生的吗？”
　　而那一大群神卫军似乎看出了水竞的疲惫，倏地一拥而上，片刻不给他喘息的机会。
　　然而，好巧不巧的，正在这个危机关头，星突然从天而降。
　　“星？”水竞惊道，“你不在火素那好好呆着到这来干嘛？”
　　“哥哥，木薪，土岑都遇害了，而火素也受了重伤没有办法保护我，所以才把我送来你这里。可是没有想到连你也受到了攻击……”星惊恐地看着四下里一张张因杀戮而狰狞的面孔。
　　红光中突然出现了一个美若天仙的蓝眸少女，使围击水竞的人几乎都吓愣了，正在水竞和星说话的空档，忽然有人大喊：“看那，就是她！她就是那个魔鬼！杀了她！”
　　随即便有人附和道：“对，杀了她我们就可以免除一切灾难了！”
　　“杀了她！杀了她！”
　　顿时所有人的矛头都指向了星。
　　水竞用尽全力护着星，身上硬是被砍出了好多道伤口。然而在这样危机的关头他仍不忘对星道：“看吧，我说我们遵从使命来到这根本就是个错误！现在你知道了吧！”
　　星看着欺向自己的敌人，道：“如果不是错误，那就是上天对我们的惩罚。”
　　“惩罚？”水竞回头看她，“事到如今你还相信这种说法吗？”
　　“难道不是吗？我们……啊——”星正要反驳突然被水竞一把拽到了身后。
　　一时间，一切的一切都变得那么安静，没有厮杀呐喊的声音，没有劲风驰过耳畔的声音，也没有海浪击大岩石的声音，星能听见的唯有血滴落地的“嗒……嗒……”。
　　星愣住了，所有的人都愣住了，他们围攻了整整一天的人就这样紧捂着胸口倒在了星的怀里。
　　“不……水竞……”星颤抖着哭喊，水竞胸前汩汩流出的鲜血染红了她一身雪白的衣裙。
　　“杀……杀……杀了那个女的。已经没有人可以保护她了。”不知是谁唤起了所有人的神志。
　　“对，现在杀他轻而易举！大家上！”
　　星猛然抬起头用一双充满悲愤的眼睛怒视着众人。忽然围在里侧的人开始发出痛苦的哀嚎，顷刻间便有数人化为灰烬，随风而散，吓得其他人纷纷向后退去。
　　一只沾满血的手抚向了星的脸颊，星低头看着奄奄一息的水竞，“什么？”
　　“星……你要相信我……我们来这里是……是一个天大的错误。相信我……我们不可以再错下去了……”水竞断断续续地道。
　　“我信，我信就是了！求你别再说话了，好好休息。以后让我来保护你，你只管休息就好了。”星含泪道。
　　“不，让我说……历史终究是历史，永远都不可能改变，我们……我们更不肯能违背大自然的规律……星，收回我们支撑这片土地的力量吧，让Atlantis沉没……”
　　星什么话也说不出，只能一边掉泪一边拼命地点头。
　　水竞满意地轻笑，道：“还有就是，我是真的……我……我爱……你……”手，在空中划了一条弧线，轻轻地垂落了。
　　“我知道，我也爱你。”星俯身轻吻水竞渐冷的唇。而后她轻轻放下水竞的身体，站起身来向悬崖走去。
　　星冷冷地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人群，“你们也想要死无全尸吗？”
　　听到这话众人惊恐地迅速让出一条路来给她。
　　星立于崖边，面对着昏暗的海面，她慢慢闭上了双眼，张开双臂全身心地吸取着不属于这片土地的力量。
　　人们惊慌了，因为脚下在震动，人们害怕了，因为大地在下沉。
　　唯一平静的只有星，她含泪默念着，“沉没吧，Atlantis，带着我们的希望和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