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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F/TF】阳光,露水 ...

  •   写在前头:也许我想写的仅仅是一场朝露未晞的别离,与守望。

      【F/TF】阳光,露水(上)

      人的记忆,真的是一种很玄妙的东西。

      从美丽的安纳普尔纳峰上回来之后,虽然没有比那之前更加频繁,但是也不会有所减少,我想起他,和我们以前的事。比如现在,我捧着温热的茶,想起那一天傍晚,他带着嘴角的淤青,和碎裂的眼镜回来的事。

      ****************************************
      打架?——你知道这个词对任何一个男孩或是男人而言都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就算是讨厌麻烦的我也还是会打架的。可是无论如何我也无法将这个词与他联系起来。我笑,虽然有些心疼,但帮他擦药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消遣道:“我说亲爱的Tezuka桑,我认识你将近十五年,年少轻狂的时候你都一副对暴力嗤之以鼻的样子,怎么现在都成家立业了想起弥补童年乐趣啦?呐?”没了眼镜的端正冷峻的脸,因为视焦不够清晰显得很柔和,他握住我在他嘴角轻抚的手,仍是那样无奈地看我一眼,末了也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只能轻轻叹息,然后将我从地上拉起来坐靠在他怀里。
      我仿佛仍可以听得到当时回荡在房间里的自己的笑声。我真的很喜欢那样的姿势,也迷恋着、所有能和他在一起的时间。侧着头靠在他颈窝,不放弃地追问。他却只肯说是地铁上不小心与小混混发生了口角。
      你看,他就是这么不会说谎的人,我的Tezuka,说谎的事,他从来没有赢过我。

      不管过了多少年,只要想起他,就还是会笑,我想我永远都会。就算与那时候相比,现在的我只能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房间里,追忆再也回不来的美好,和我在这世界上,最喜欢的那个人。——感谢时间流逝,在如此漫长的守望里,那些回忆全部变成了我的无价之宝,我为此庆幸不已。抱着他的枕头窝在沙发里,电视节目似乎正播着好笑又无聊的笑话,我继续回忆起得知那次打架事件真相时的自己。

      ****************************

      和Tezuka在一起之后,我们都放弃了主动与家里联络。并非害怕尴尬或是再遭到疯狂地阻挠,只是我们彼此都不忍心,令所有人为我们俩人的任性,无休止地妥协。所以我只能偶尔通过姐姐那里获悉家里的情况。然后那一天姐姐告诉我,裕太也受伤了。
      “所以Syusuke你不用担心,Yutta只是额头擦破了点皮而已。但是Tezuka就……他、还好吗?”双手握着电话,我几乎只需要这一句话就猜得到所有的场景,忽然就说不出话来。可能全世界的人听到这样的话都会以为是手塚和裕太打了一架,只有我永远都不会有这种设想。而且我很庆幸还好不是这种情况,不然那个人,就算被打死,都不会还手。
      听到身后钥匙开启门锁的声音,我匆匆挂了姐姐的电话,整理了表情迎接他。屋外似乎有些冷,他的新眼镜上起了薄薄的雾气。虽然上过药嘴角还是红肿起来,而且,尽管他隐藏得很好,我还是推断的出,为了赶走那一群小混混他伤了手臂。

      “我回来了。”
      “欢迎回来。”我偏着头笑着对他说。
      惯常的颊吻之后,他几乎是背对着我退了外衣,我接过来帮他挂在衣架上。然后看着他背对着我换了鞋子。
      “今天想吃什么?稿子怎么样了。”
      截稿日的最后一天通常是我要疯狂加夜班的日子,所以晚上他也会准备比较丰盛的料理,我看着一地的食材,笑笑,又忽然觉得很难笑出来。他一手抚上我的脸,露出有些担忧的表情:“怎么了?加班我也会陪你的,不要心急。”
      灵感匮乏的时候,他每次都是这么安慰我,我都背下来了。捉住他的手握在手心,微凉的触感很舒服,我摇摇头故意困扰道:“只是觉得有些不方便罢了,”在他更加疑惑之前又笑着轻轻亲了下他的嘴角:“kiss的话会很疼吧。”
      他微微愣一下,竟也笑了:“不会。”

      之后自然是绵绵密密的吻,由浅至深,我想要的亲吻。他总是会很小心地吻我,像珍惜着绝世的水晶艺术品一般。一点一点,从来不肯原谅哪怕只有一点点不够温柔的动作。我环上他的颈,搂得紧紧地反攻回去,却只是轻轻地舔舐他的伤口。我不知道这样的动作是不是让他感到怀疑了,但是他什么都没有说,也没有拒绝。
      ……
      “Fuji?”
      “呐,别再弄伤自己了好吗?Tezuka。”
      “……好。”
      我笑出来:“接吻的时候都会有血腥味儿,怪怪的。”
      “……抱歉。”
      “嘛,我原谅你。——呐,今晚吃什么好呢?我们一起做吧。”
      “稿子?”
      “安啦安啦,先喂饱肚子再说!”
      ……

      ****************************

      你看,我就说,说谎的事,他从来没有赢过我。直到后来的后来我才想到要后悔,后悔真的不该骗他。从那时起我就应该让他知道我有多心疼,让他知道就算是为了裕太为了我的家人我也不希望他受到任何伤害——更何况是其他人。
      可是人就是这样的吧,不失去,便不会懂得,追悔莫及。我抱着枕头枕在自己的膝盖上,睁开眼睛便能看到他揽着我一脸柔和的模样。英二说Tezuka的温柔只有在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才会表现在脸上,我当时只是笑笑没有在意。而今才算认识到那一分自己未曾珍惜的,原本就是如此弥足珍贵的。无意识地伸出手去够矮几上的相架,几次没够到反而碰倒了相架又打翻了茶杯。好在茶水没有溅到枕头上,我抽出纸巾一边将洒在沙发上的水迹擦干,一边觉得这样手忙脚乱地自己真的很好笑。
      难怪他每次出门之前总要叮嘱许多,这也不放心那也不放心的,还总是让大石帮他回来看看。家务什么的,其实我真的一直都有够糟糕。将一切收拾干净终于能将那相架拿起来抱在胸口,我低着头默数。已经很晚了,再不睡的话,他会不高兴。凑过去亲吻他的脸,我轻声道:“晚安,Tezuka。”然后在心里面补一句、我想等我们再次拥抱的时候亲口对他说的话。
      “See how much I love you。”

      Tezuka,see how much I love you。

      【F/TF】阳光,露水(下)

      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
      传世间佛家七苦,总留给活着的人独自体会。但我仍然感激,能有这十多年用来缅怀。毕竟若非如此也就不能懂得,爱情就是这样的存在。
      犹记得有一次和忍足跡部一起喝酒,跡部不屑地讲起忍足喜欢爱情文艺片的事。当时我还毫不客气地嘲笑道,总把爱情放在嘴上的男人未免太弱脚。虽然是开玩笑的,但多少也有当真的成分。好在忍足并不在意,只是之后若无其事地看向跡部的那一眼,便足够泄露了所有。
      而那时,Tezuka也还在我身边。
      其实关于忍足和跡部之间,我们这些人都是心知肚明的。有一次我甚至用他们两个试探着问他,如果我们没有孤注一掷地切断与家里的联系,是否如今也会变成他们一样。我用玩笑的语气说,话出口却觉得自己莫名其妙。当初取舍,我与他都是经过一番挣扎的。虽然他从来什么都没有说过,可是将心比心,怎可能不痛。本想打哈哈将这不合时宜的玩笑整个敷衍过去,手塚却搁置了手中书站起来拉了我到他身边。
      “不二,”他的表情总是那么认真,令我无法摆出故作轻松的笑容,我回握他的手,安静地听他给我的答案:“不管什么样的取舍,都一定会痛。你是,我也是。”我慢慢闭上眼睛点了下头,他托起我的手继续道:“但是,我从来没有后悔过。你知道。”

      “嗯。”我靠在他怀里,轻声说:“我知道。”
      同样的真正的内容并没有说出口,我没有告诉他如果不是手塚国光我不会。如果不是他我绝对不会放弃我的家人,只有他,因为是手塚国光,所以无论如何,不能放弃。也无法放弃。
      这就是爱情。
      遗憾的是,他离开之后,我才明白。
      其实我与他之间并没有所谓的轰轰烈烈,就连那一年与父母摊牌,也只是平静地叙述,平静地询问,和平静的告别。有时候日子平静得比最平淡无味的白开水还要无趣。尽管如此我依然贪恋着他给我的温暖,贪恋着他陪伴我的所有时间。而现在更令我倍感宁静的是,那种一直围绕着我的,越发清晰的气息。有时候真实到那温暖仿佛就在我身边,淡淡的温度源源不断地传进我的身体,支撑着我完成最后一件事。——我想尽可能多的留下我们能留下的,在最后独自守候的时间里,我仍想证明些什么。这些,他一定都知道。
      推开键盘,做短暂的休息。我拿出他留给我的那一部黑色手机,亲吻,然后笑。
      意外的消息就是在这个时候传来的,听得出电话里的人声音急切,我匆匆戴了帽子披了外套便出门去了。

      ***************************
      这是他离去的第三千九百一十二天。病房门口跟爷爷和爸爸鞠了躬,我没敢细细看下去,他们的苍老已令我怔愕。而病床上的人则是令我连一句寒暄的话都说不出来。满面病容的脸,淡化的眉目线条,与之相反的鬓边和额头的纹路,苍白的唇色、蜡黄的面色下,早已没有了初见时容光焕发神采奕奕的美好。我忽然就觉得特别难过,只因这个人,也是他深爱的人。
      “Tezuka,你实在太不孝了。……我也是。”

      这些年来我从未打扰过他们的生活,虽然每次、至少在逢年过节的时候,总是想来替手塚看看他们,可是想到也可能适得其反,就每每在门前几步折足而返了。我仍记得葬礼上彩菜妈妈看着我时眼底的恨意,所以实在不忍心让她更加不高兴。而此刻的她,昏迷之中也是一脸神伤,不安稳。
      我在病床边坐下来,伸出手去握她的手指。她看起来像是在做梦,也许是梦到他吧。不知道梦的内容是什么,我有一点失落。Tezuka他呢,从来也没有在我的梦里出现过。一次也没有。在遥远的中国古代文化里,有一句诗这样写道:“悠悠生死别经年,魂魄不曾入梦来。”在我与他,则是“悠悠生死逾十年,故人不曾入梦来”。但我知道,他总有他的考量,Tezuka是个十足温柔的人啊,他的体贴,只有我懂。
      手下传来细微的颤动教我回神,我急忙抬起头。这些年,我们都老了太多,或者物是人非,终成人事两非。挣扎了很久她的眼睛才睁开来,迷茫的焦距,似乎神智仍未清醒。我进一步握紧她的手,尽可能地轻声细语。
      “……伯母,不二周助来看您了。”
      那恍惚而过又瞬间闪落的光芒,仿佛将她从沉睡的海底唤醒慢慢托上海面。她动了动嘴角,努力地眨动眼睛看我,我配合地向前附过身去。
      “……Fu、ji……”
      “是,我在。”我的手被握得生疼,指骨与指骨间只有冰凉的触感,但我仍试图用另一只手去温暖她苍老而干枯的手指。我明白她叫我那一声,已经耗尽了所有的力气,但是我没能明白她所想要表达的意思。仿佛睁开眼只为了确认我是谁,很快她又闭上眼睛,只是不停地摇头,泪水就顺着眼角淌落,没入枕巾便不见。我包覆住她的手送到嘴边,想要传递些热量给她。却不能告诉她,那是Tezuka为我们两个人送来的温暖。
      心电图传来躁动的声浪,她看起来很激动,抓着我的手用力地摇晃,实在听不到她不断翕合的唇语,我再次俯身过去,倾耳去听。原以为是要交代什么的话,她最后那一下紧紧捏握我手心的动作,终于在只有两个字的遗言中中断了。
      像突然断了线的珠链,剥落一地后,心电图上只剩下一条平直的线。与那声音相比,仿佛世界都安静了下来。我将她落在床边的手收好搭在身前,静默了许久才弄明白那两个字的含义。
      她说:“……够、了……”那声音如此虚弱,断不成章,原本就是叹息一般的话语,却令我感到从未有过的平和。我站起来,亲吻她的脸,轻轻地牵起嘴角。
      “……谢谢,妈妈。”

      其实我从未设想过还能够得到原谅,若说这是罪,我从未想过要让自己被原谅。就像我所表现出来的平静一样,没有人还能了解到我的崩溃,这内里,早已坍塌成一片废墟。不二周助喜欢的生活,喜欢的家人,喜欢的朋友,他喜欢活着的人事物,喜欢的文字,喜欢的梦想,喜欢的所有——只因他还对自己的人生存有坚定不移的信仰,而那支柱,是手塚国光。
      他就是我的坚强。
      我的、那么好那么好的Tezuka,我一个人占据了他几乎所有的温柔。在他短暂的二十七年的生命里,十五年是我。还有什么,是比这个更加奢侈的事吗?也许从遇见的那一天开始,这罪,就无法可赎吧。所以我真的很满足,很满足。
      不去责怪任何人,包括上帝,包括天意。
      所谓的天才都喜欢用小小的代价,去换取无穷的利益,我也一样。用独自守候的十多年,去换取没有尽头的永远。我很乐意。而且我知道那一天,很快就会来了。
      “呐?Tezuka。”

      到那一天,请一定不要忘了你还欠着我未能亲口说出的话。
      那样的话,我也会更加坦率地回应你。
      请再等我最后一会儿就好,好吗。

      See how much I love you.
      晚安,Tezuka。

      这是最后一次,请你等我。

      END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F/TF】阳光,露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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