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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OA/TF小狼生贺】黄昏,拂晓(下) ...

  •   (下)
      继那次的不欢而散的见面之后,过了近一周我们都没有再联系。
      我随手翻开新一期的杂志,不二专栏连载的题记中这样写着:“我记得很小的时候,有谁对我说过,时间是这世界上最伟大的催眠师。我当时相信了,所以我不断地穿梭在人流的缝隙里,一直,一直,为了有一天能够找到他。”
      不二有种将文字画出来的才能,只是那个催眠师展现在我眼中,已经完全变成了忍足的样子。才不过短短几天,我的怒火就被催眠熄灭得差不多了,这么多年,每一次都是这样。我瞥了一眼办公桌上的日历表,端坐着闭上眼睛。
      10月3日,pm17:49。
      这个时间公司大楼里应该已经没有什么人了,我忽然有点犹豫,让日吉替我走访加拿大分公司是不是对的。一手扶着额头,我咬着下颚深深呼吸。反省着从什么时候起自己开始变成现在这样,这个会犹豫会后悔的迹部景吾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一点都想不起来。还有我从没想过有一天,我迹部景吾也会有这种,不知道离开了公司之后要去哪里的混账想法。
      从我认识忍足侑士开始,每年的这个时候就再没有一个人过。我愤怒地发现自己几乎所有的坏习惯都是因他而起。
      这究竟是怎么了?
      关掉工作用的手机扔进抽屉。我看着桌上另一部手机愣神,直到它终于响起新邮件的声音,我惊醒,不假思索地翻开手机。
      “上次抱歉。
      你知道我不能将不二一个人放在那。对不起。”

      除了我之外还有没有人知道?这个号称天才的人从来说话只说一半。他为谁抱歉?为什么事说对不起?他永远都不会当面跟你说清楚。——可是他只对我如此。我握着手机冷笑,转过身去。
      位于三十一层的总裁办公层,落地窗外的视野自然是无限的好。我揣着裤兜站在窗前,再不想看也还是能看到,那个仰着脸停在对街转角、川流不息的人群里一目了然的笨蛋。我扬着下颔倨傲着按下快捷键,对方很快就接起来。
      “……”
      “……”
      “能看到吗。”
      “……什么?”
      “本大爷问你你站在那种地方向三十一层看到底能看到什么!”
      “……抱歉,Atobe。今天有点事所以来晚了,别生气了好吗?”
      “谁告诉你本大爷在生气?嗯?我有说要你来接我么?你自作多情什么?忍足先生尽管去忙你的,本大爷用不着你接。”
      “Kei……Atobe……”我听到自己的指甲刮在手机外壳的声音,事实上此刻我恨不得将手机直接从玻璃窗扔出去砸到他脸上。可我最终也没能挂下那通电话。
      我站在这么高的地方向下看,远远地就只能看到一个深蓝色的小点儿而已,可是即便相隔这么远他也有本事,让我生气让我想要发火,也让我忽然感到、原来三十一层、竟有这么高。
      电话里静得仿佛能听到电波的声音,就在我几乎要下定决心挂断的时候,却听到他说:“……陪我吃个饭好吗?”

      无法用言语来形容我的感受,他每一次的欲言又止,每一次的低声下气,每一次让我发火之后又来道歉都不断煽动着我无法抑制的毁灭欲!我知道在周围的人眼里忍足一直都是委曲求全的那一个,他一直都委屈就好像我一直强势逼人无理取闹。几年前我拒绝接受财阀继承想要从家里搬出来,也是他说的一句话就让我几乎要与他大打出手。
      “……Keigo……回去吧。”
      “……你让我回去?”
      “嗯……”
      “……忍足侑士,你最好别忘了你今天说过的话。你最好别给本大爷后悔!”
      ……

      手肘撑在车窗沿我看着窗外,回忆里当时的情绪仍然流淌在血液里,表面平静无波,其实心里早已烦躁不堪。我懂得任何东西的催眠都有醒来的时候。更何况那个会时不时提醒你的人从来就没有从心底消失过。车子缓缓停在一家超市门口,我随便拨了拨头发下了车,大步流星地往超市里走,他追了上来拉住我。
      “……这个时间超市人很多,你不是不喜欢吵吵闹闹的吗?在车里等我吧,我很快就出来。”我偏着头看他,不说话。握在我手腕上的手掌温热,这原本是我该非常熟悉的,现在却感到僵硬不自然。自那一年我回家接管公司之后,我们之间连这样的举动都没有过。他总是很清楚我在想什么,某一个瞬间我几乎感觉到他的手指尖细微的变化,我不确定自己的眉心是不是蹙动了,他的眼神虽然片刻局促犹豫,却并没有放开我的手。在超市人流不息的门口我们僵持着,事到如今他竟然还会在乎我的感受我简直要感恩戴德了。讽刺的话还没有说出口,他蓦地松开手站开了一点。我看到他向我身后的人打招呼,于是我回头。
      “不二,好巧。”不二怔了一下,似乎已经站在那里很久,随后他淡淡地笑笑朝我们走过来。
      “好巧——你们两个会一起出现在这里,也就是说,明天是迹部生日吧?”我下意识地看了忍足一眼,动了动嘴角没有应和。
      “是我邀他来陪我吃个饭罢了。不二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一会儿我们顺路送你回去吧?”我这才注意到不二是推着购物车出来的,满满一车的食材,看起来有些不协调,场景却很熟悉。我忽然想起,以前也有过这么一次,我和忍足在超市遇到不二和手塚。两个人也是推着一整车的食材,只不过当时是手塚推着车子,不二则总是取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故意惹得他一脸无奈。那时不二的笑容和现在看起来,总是两样。
      这也就是所谓的物是人非了吧。

      “不用了,我有开车来,不用担心。”不二指指地下车库的入口笑着示意道:“你们把车停在这里,不快点的话会被派罚单哦。”我们互相道别,不二忽然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看着我说道:“迹部,提前祝你,生日快乐哦。”
      我这才意识到我们会在这家超市遇见并非偶然,我生日之后就是手塚生日了,不二是为此才会出现在这里的。他方才的表情狠狠地触动了我的神经,怔忡之间我没能及时对他的话做出反应好一笑带过,而他似乎也看出了什么,有些歉疚地抿着嘴摇摇头笑笑,腾出一只手拍了拍我的肩。
      “不用在意。生日要好好庆祝呐。”
      之后在我和忍足的目送下,他只身离开。

      在人潮拥挤的街道上是不二的笑容让我认识到“物是人非”这个词的可怕之处,在那一刻我确实清楚地感觉到残忍的刺痛。以至于原本要说出口的讽刺的话全都忘了个干净。不二离开之后我望向忍足,不满地催促道:“还不快走。”他回过神来,我便别开脸向超市里走去:“这里有卖酒么?”
      他很快地追上来走在我身边:“……嗯,那边有专柜。想喝什么?”
      ……

      基本上忍足很绅士,家族的关系,我和他也算是同一类人。品味、眼光、生活习惯,都很像。而且他很善于隐藏,表面潇洒风流又不失温文尔雅。在女孩子中,他比要求严苛的我受欢迎得多。从以前一起读书的时候就是如此,现在大家都成年了,也成熟了许多,他的受欢迎也更加明显了。前台结账时超市的收银员不时地偷瞄他,最后还多找了零,忍足笑着将多算的部分退回去,随便说了句安抚的话那女孩儿就红着脸忙不迭地道起歉来。我从他们中间拎起最大那一包物什故意从两人眼前穿过,不理会忍足地叫唤快步向外走去。
      “Atobe……Atobe,那里面有酒,小心点。”
      我在车跟前停下来,回头看着他拎着大包小包地跑来,毫不客气地瞪了他一眼将唯一的塑胶袋扔给他,然后自己拉开车门直接坐了进去。手肘拄在车窗上,从窗外的后视镜中能清楚地看到那个笨蛋微微一愣然后偷偷笑得一脸傻气。——我根本就没有要隐瞒的意思,不高兴就是不高兴。而且我知道,就算我想瞒,也根本瞒不住他。他将后备箱打开,把买来的东西一一装了进去,合上箱盖的时候,好像从后视镜里知道了我一直在看他,于是又露出一脸的傻笑。
      ——真是傻透了,眼角眉梢都是傻气,傻到让人目不忍视的程度!我微微别开眼,撑在脸颊的手压在唇边,遮住了嘴角的弧度。

      **********************************

      他一个人住,从学生时代开始就是,所以也练得一手好厨艺。有些人会让你觉得,天生就应该是这样的,连料理的姿势都无可挑剔,比如忍足。我抱着手臂靠在厨房的拉门上,看着他卷着袖口系着围裙,洗菜,切菜,切完再洗一遍,端锅子煮开水,插空配料配菜配餐盘刀叉用具……他忙我看着,从来都是如此。偶尔他也会让我帮忙做些特别简单的小事,他不说的时候就是不需要,我也乐得清闲。
      其实并没有很多次,我来到他住的公寓,吃他做的料理。——每一次来也总是有特别的原因。没有人比我更清楚那些原因全部都是因为我,可是也没有人比我更清楚这世界上再没有任何人能像他一样,随时随地都能让我觉得火大。
      最令人气结的是我却没有办法。我最火大的地方就是无论我对他多么火大都无法狠下心来将他剔除我的生活。而且还是在我知道,只要我开口让他走,他一定就会走、的情况下。我紧盯着他的背影不放,白色衬衣因为不停的忙碌微微渗出了汗,泅湿了一小片粘在他背上。我不由得上前一步,明明是伸出去的手却僵在了半空中,又徒劳地收了回来。
      从孩童时代就认识这个人,到少年,到现在。我们之间的平衡,绝大部分是他在维持,所以才一直维持得、这么好。我几乎要咬牙切齿地闭上眼睛转过身。
      “饿了吗?马上就好了,去洗洗手吧。”
      我慢慢呼吸,稳稳地应了句:“好。”然后转出厨房。

      不是烛光晚餐的烛光晚餐,吃的还算轻松。他做了满满一大桌,全都是按照我的口味来的。我们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说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他会讲他在出版社看到的一些好笑的投稿,没什么营养的笑话,最近一些惊世骇俗的新闻。我偶尔会插几句,有时候也会毫不留情地讥讽故意让他尴尬,见达到目的了会忍不住笑出来,看到他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心底又说不出的疼痛。十二点的钟声敲响了,他隔着不是很大的餐桌跟我碰杯。昏黄的烛光里我看到他抿抿嘴角,终于还是省了称呼跟我道贺。他说,生日快乐。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我扬扬眉毛,面无表情地将手边的酒瓶拎起来放在他那边:“你今天把这个喝完,我就相信,你的诚意。”
      他扫一眼刚开封的酒瓶,做出一个怪异的表情拖延道:“不会吧,你知道我千杯不醉的。只有洋酒,我不行啊……”
      “与我何干。你喝不喝?”
      “呃……一定要么?”
      “一定要。”
      他认命一样地笑着叹口气:“明天翘班的话你可得帮我顶着。”
      我抿一口酒将杯子搁在一边:“好说。”
      ……

      以前我不知道他千杯不醉的时候,每次都被他的借酒装疯耍的团团转。他那时叫我“小景”,就算我说不许他也不管不顾。后来我们毕业了,成年了,每次严肃起来的时候他叫我“Keigo”,就像咒语,他一念,我就拒绝不了。打从我正式做了迹部财阀的继承人,他叫我“Atobe”,两个字好像就将以前所有的借酒装疯全都抹去了。如果是我们两个单独在一起,他甚至会为了避免我勾起这个话题而根本不喊我的名字,省去一切称呼。
      所以我故意选了洋酒,即使我知道就算真的把他灌醉,我也无法反转时间。

      我是迹部景吾,我曾经是谁也不放在眼里的人。只要我想要的,哪里有得不到的道理?直到手塚就这么死了,看到一个人独来独往的不二,我才发现。人能活着,有一天就会死。
      就算是我,也有分做到和做、不、到的事。
      “……做不到的事。”我把自己的牙齿咬得生疼,他却躺在沙发上睡着了什么都不知道。拂晓的光从落地的窗子照进来,铺洒在他的侧脸上,看起来无比柔和。可是为什么我就这么恨,这么恨。这么的、不甘心。
      我二十六岁的生日,这是成年后我和他一起共度的第一个夜晚。一整夜我看着他,就这么看了几个小时,也想了几个小时。然而得出的所有结论全都没有任何意义。我伸出手轻轻拨开他眼睑上的发丝,他的眉毛英气浓长,睡得安稳的眼睛睫毛上沾染着星星点点的余辉,鼻骨高高的,脸颊棱角分明,鬓角也很重很有型。平心而论,说什么花名在外风流倜傥,真的不夸张。一点儿也不。
      可是——
      我再次收回了徒劳伸出的手。

      走之前将滑落一边的毛毯重新盖在他身上。手机已经在衣兜里震了许久,我走出房门按下通话键。
      “Atobe Keigo。”门关了。
      “景吾你怎么一晚上没回家也不说声,妈妈都要担心死了……”
      “……”
      ……

      确认了房门已锁好我靠在上面仰着头闭上眼睛。我觉得很累,而且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是否就能够一直这样下去。我想了一个晚上最后发现除了承认他是我的克星之外再没有其他。原来真的只有这个人,我永远也赢不了他。
      我睁开眼睛。
      走廊的窗户上拂晓的光泛着夕阳的颜色,令我回想起那一天大片大片的蓝色天堂鸟中,形单影只的不二。成千上万的蓝色鸟都渴望着天空,就像不二最后仰起头来仿佛眺望着天堂一样的姿态。其实谁都可以挣脱,挣脱了、也不过就是鲜血淋漓。
      只是挣脱了,就再也无法拥抱了。
      忍足、侑士,我想知道隔着这一扇门永不打破,你是否就会,开口留我。

      可我只听见空无一人的走廊里,自己的脚步声。

      END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OA/TF小狼生贺】黄昏,拂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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